一大清早,一只鸟儿扑腾着翅膀徘徊在窗户外面,轻轻啄着窗纸,极力想挖一个小洞钻进去。钻到一半,一直纤细的手将它抓住,轻轻一推就推了出去。
玖橙打开窗户,伸手,小鸟落到了她的手上,她看了看被钻出个洞来的窗子,不知道一方窗纸要多少银子。
丰盛的早餐已经摆好,莫择允一脸生气地鼓着腮帮子盯着面前的早饭。玖橙端了碗粥放在他面前,又夹了个馒头放在他碗里。
林少津又端了几盘点心过来,“你们怎么都不吃啊？”
玖橙拿过个白色的糕点过来,尝了一口,“味道不错,济阳郡不愧是岳国的国都,点心都做得比别处的精致。”
林少津得意地笑道:“那是！我选的都是最好的,你尝尝这个。”他说着又夹了块点心给玖橙。
“哎——”莫择允又叹了口气,他真是看不下去了。瞅瞅自己碗里,怎么没人给他夹个点心呢？
林少津奇怪地问:“阿允你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还问他有什么事？莫择允这个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自从他找到玖橙以后,这从前胆小怕事的性子不见了也就算了,天真可爱没事就撒撒娇的性子没了也算了,这还常常联合林少津一起欺负他,这样他就不太乐意了。
莫择允叹了口气,凑近玖橙,说:“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有点心神不宁的,不会是惦记那臭小子了吧？”
“谁？”
“别装傻,我还能说谁？”
玖橙收回视线,略带抱怨道:“我只是有点生气。”
本来说好要在这里汇合的,可她已经到了几日了,昨夜里等来的却是蓝季枢的一封书信。说什么要回北疆去,玖橙不由生气,“之前还拉着我说什么不让我离开,让我一定要在这里等他来,结果呢,还没几天就变卦了,你们男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莫择允听说蓝季枢没来开心极了,不过,“等等,”他顿了顿,脸上的笑脸一瞬间不见了,盯着玖橙,“你刚才说什么？”
玖橙别开脸,“没什么。”
“你竟然跟他发展到这一步了！”莫择允惊讶地瞪着她,“我说你,你可别忘了昭国是怎么对你的！再说了,”莫择允凑近她,“你什么时候跟蓝季枢这么熟了？当年我在昭国的时候,你们可是基本无交流。”
倒也不是无交流,只是每次有交流的时候场景就会有些奇怪。玖橙说:“阿允,你想多了。他是昭国的九王爷,我怎么会与他有交集？”
莫择允想了想,也有几分道理,但是他有些醋意,“想没想多又不是我说了算的。算了,不说这个了,小妹啊,咱们转来转去可终于转到了岳国了,怎么样,这里离祁阳不远了,跟我回去吗？”
玖橙就知道莫择允会来这手才一直都没有说此次来岳国的用意,若是被他转到了可是不行的。
“有机会我一定去,只是你那家里难不成还能藏着个大嫂？”
“啧,这么可能？”
玖橙翻了个白眼,挖苦道:“既然没有大嫂,那你叫我跟你回去作甚？”
莫择允突然特认真地说:“小橙子,那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我想带你回家。”
若是换成以前,玖橙定会哭鼻子了,但如今她虽然感动却也没有哭鼻子这么动容。她只是轻笑答应着,“好,有机会,我一定同你回家。”
“好啊,”莫择允大笑,说着,“嘿嘿,吃完早饭,咱们去城里转转。我听说济阳郡除了丝绸以外就是向慈寺最有名了,再过几日就是立冬,寺里肯定热闹。”
玖橙一听到有玩的就兴奋起来,“有什么好玩的？”
莫择允回答说:“去了才知道。”
向慈寺是皇家的寺庙,金碧生辉自不用多提,门口进进出出的百姓更是络绎不绝。像这种不是节日的日子里,这样的人潮可真不是多见。
玖橙跟在莫择允的身后进去,浓浓的檀香味弥漫开来。玖橙拉了拉莫择允的手,小声说:“阿允,这里是干嘛的？”
他还忘了,玖橙可能这还是第一次来寺庙,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以前可有见过皇上祭祀？”
“不曾。”
“总之呢,这里很灵的,只要你诚心向菩萨请求,你的愿望就会实现。小橙子,你待会儿试试,先想想有什么愿望。”
跪在观世音大神的面前,玖橙真不知道应该祈祷些什么,她如今孤身一身,就连莫择允也有了可以取得地方,可她看不见自己的未来,那她是不是应该求观音菩萨给她一个未来？可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脸去求观音菩萨给她呢？不过既然来了,也便是参拜大神了吧。
莫择允跟着她走出大殿,林少津迎了过来,“你们求了签吗？”
“求了！一十八,是上上签呢！”莫择允得意地说,玖橙也点了点头。
“来这边解签。”
观音殿后面有一颗很大的榕树,榕树上面掉着数不清的红丝带。玖橙走到榕树下,周围不少的女子的手上拿着同样的丝带,纷纷往树上抛着。
她知道,这就是所谓姻缘树。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有一份好的姻缘吧,可是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只是看着拿着红丝带的女子们,心情不知为何十分的好。
“不如玖橙也写一条丝带？”
玖橙侧身,微笑道:“将写好了的红丝带抛到着树上是许多女子的心意,可玖橙现在还未有这个心思,就不必写了。”
林少津揉了揉鼻子,说:“小姐里还没有能在写这红丝上的人吗？”
玖橙含一含笑,绕过榕树走开了。林少津看见她的笑脸,不由有些担心地看向莫择允。
“这么说来,我还是有机会的？”林少津打趣道。
“机会不大。”
林少津摇头笑了笑,只见莫择允瞪着他,一副十分鄙视的样子。他无奈地耸耸肩膀,问:“阿允,虽然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但是小姐的回答也太无情了吧？”
莫择允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哎,林少啊林少,我家小橙子以前可是很可爱很活泼的,谁知道发了什么事情,让她变得这么冷血无情。所以呢,哥哥我特别担心,你一定要帮我看好她。”
林少津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放心吧！”
玖橙走到解签的和尚那里,要了莫择允的签和自己的那张。她一扫莫择允抽到的签,约摸也知道他平生了。帝王之相,这不是废话吗？她只是笑了笑,
拿银子出来要了另外的一只签解,放进怀里。自己这张竟然写的规劝,看来甚是好笑,是规劝她应该走上光芒正道吗？真是有意思,规劝规劝,是该劝她还是该劝太皇太后,或者应该劝皇上？
“玖橙,”林少津见她出来,忙走了过去,“我的签解了吗？”
“给你。”
莫择允凑了过来,“说你有富贵之相,以后会赚很多钱。”
林少津皱着眉头,说:“哪个签上不是这么说的,不都是些废话,小姐的呢？”
“看过便扔了,说我以后会成为一方夫人呢。”
林少津立刻接话,“哪方？会不会是昭国的？”
“怎么可能！”莫择允忙打断他,“大哥！昭国怎么对我们家小橙子的你忘了？纵使它昭国的皇上要娶,我还不同意呢！”
“又没人问阿允你。”
“你帮她还是帮我！”
玖橙拦住莫择允,“好了阿允,我待会儿还准备去夜市逛一逛夜市,若是你们两个不去的话就先回去吧。”
“不回去不回去,咱们跟你一起。”
林少津点了点头,又说:“走之前,去喝一口向慈寺的酒,是以驱寒的意思,在让这里的老和尚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
“这里的老和尚每逢立冬之前的十日都会为来到这里参拜的女子看相,每日只看二十人,每人一句话。”
玖橙看了看时辰,说:“我过去怕是已经几百人了吧。”
林少津为她引路,“这也不一定,老和尚也是得看眼缘的,就算有银子也没用。”
玖橙不语,跟着林少津走进另一方的大殿里。佛殿外面围了不少人,大家排队从一边进去再从一边出来。进来大殿,里面除了一尊佛像之外就只坐着一位老和尚。
老和尚闭着眼睛不说话,莫择允拉了拉林少津的袖子,“他是不是睡着了？”
“嘘。”
莫择允立刻捂住嘴巴看向老和尚。玖橙不以为然,“我命不由人,阿允我们去别处转转。”
“好啊好啊,我饿了。”
玖橙点头,抬头时正好扫到那老和尚那,老和尚突然睁开了眼睛,与她对视。这一眼,她竟有种被人偷窥了心思的感觉。
背后不禁渗出冷汗,莫择允歪了歪头,“玖橙？”
玖橙摇头轻笑,“无事,走吧。”
林少津还想往里面挤,一转头玖橙和莫择允全不见了。老和尚拿着佛珠站起身向大家拜了一拜,“阿弥托福,今日已算得二十人,请其他施主回去吧。”
大堂里顿时议论纷纷,一个小和尚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两句,老和尚向着大家又是一拜,“各位施主请回吧,老衲每日算二十人,却有三种人不会说出忠告的话。”
人群中不少人询问,老和尚瞥了眼转身而去的人,“老衲不语者有三,将死之人不语,帝王公主之人不语,手染血腥者不语。尘归尘,土归土,繁花落尽,归于根,根于养,繁花再现。”
离开向慈寺之后,林少津想了许久才终于知道了老和尚说话的意思,看着玖橙沉默的样子,他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呐,玖橙,刚才怎么就走了呢？那个和尚可厉害了,你就不好奇你这一生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的事情早已注定,她若是提前知晓了,还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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