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为了明日的表演,宫女们为玖橙准备了鲜花沐浴。两个宫女伺候她入水,这等待遇在昭国的皇宫里她都不曾享受过。此来却是觉得硬生的尴尬,入水之后便随便说了个借口让两人下去了。不觉,却模模糊糊睡着了。
月空皎洁,却没有一颗星星,月空之下,一人独坐楼台饮酒,身边一把剑放于身侧。忽一个黑影闪过,他拿起剑追了上去。
若有似无的打斗声传进玖橙的耳中,她睁眼过来,眼前水汽朦胧,她揉了揉眼睛,怎么不小心睡着了呢。
正要起身,耳边的打斗声越来越大,她不由皱眉。莫不是林少津被人发现了?又不是莫择允,就凭林少津的身手,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啊。
不行,玖橙还是放心不下来,她起身,却听头上传来脚步声。
“咚!”
玖橙大惊!头顶的瓦砾落了玖橙一身!突如其来的人从天而降,黑色的锦袍遮住她的视线,。花容失色,她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身子,闭眼大叫!
那人踉跄一下跌进她的浴桶中,她还来不及思考,那人已经站起身来与她四目相对。
她不是第一次与人这样四目相对,突然闯进她的视线中,让她带着惊讶和不安,又在对视的瞬间大脑空洞。这双眼睛凌冽而霸道,此时全然没有当初的冷静和淡漠,多年的重逢,竟是在这种情景之下。
他浑身湿漉,顺着发梢留下来的水滴落,几根黑发粘在侧脸之上,眼神缓缓柔情似水。玖橙心底一触,肩膀微微发凉。
“小,小玖……”
“不准看!”玖橙抱着肩膀侧开身子,声音略带沙哑,脸上不知道是热水泡的还是被他看的,怕是耳根子都红了,可是丢人丢到家了!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玖橙鼻尖微酸,蓝季枢。她可真想一巴掌打死他!
身后的人似乎从浴桶已然出去了,玖橙斜眼看着他将自己的的外衣直接搭在了她的屏风上面,又拿了她的毛巾来擦头发。
门外突然敲门,玖橙躲进浴桶里,门外传来声音,“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玖橙立刻喊道,“有刺客!刚刚从窗户跑出去了!”
门外侍卫齐步跑走,宫女又说:“姑娘,奴婢进来服侍姑娘更衣。”
“不必了,刚才那刺客抢了我的衣裳,我正重新沐浴,你们晚些再来。”
“是,姑娘的意思是说刺客是个女的?”
玖橙愣了愣,脸上刷地一下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嗯,嗯!是的!”
“奴婢先告退。”
屋内一时格外安静,玖橙左右环视,只见蓝季枢从她面前走过,她心虚地侧开脸不敢看他。她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对蓝季枢只有满满的歉意。
可保持这样的姿势也有点,有点太……
水韵一般的肌肤吹弹可破,面色绯红若桃花扑面,发丝修长略有凌乱,躲在水中尴尬不已,在别人看来却如芙蓉出水,百般姿态。玖橙又擅自闯入他的世界,还给他带来如此惊喜,叫他如何能不心动?
“嗯…那个,”玖橙侧脸通红,憋了一肚子的话,说,“那个,能先把衣服递给我吗?”
蓝季枢就坐在她的侧边,蓝季枢歪着头欣赏着她。玖橙被他看得发毛,不禁有些恼了,看向蓝季枢,“季枢!”
“呵,你叫我什么?”
出来的时间久了,她却是忘了记,“九,九王爷。”
“本王不太喜欢你这么叫我。”
他起身来拿一大巾走到玖橙面前,玖橙委屈地像只小猫,蓝季枢脑一热顺手就将玖橙从浴桶里拉了出来,将她整个裹住,直接扔到床上!
“嗯!”玖橙闷哼一声。
玖橙吃疼地抬头,正要骂他两句,一抬头却对上蓝季枢的眼睛,离她只有一指之隔。玖橙语塞,竟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蓝季枢的眼神炙热,嘴角一抹鬼魅的笑意令玖橙浑身一震,蓝季枢再逼近一些,玖橙不由眼神躲闪,往后靠去。
“嗯!”
蓝季枢捧住她的脸,狠狠吻了下去!始料未及,迫不及防,玖橙微微皱眉,惊讶得动都不敢动一下。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蓝季枢心里骂了自己千万遍,自从得知她在回娄国的路上病死了,他就一直骂自己。若是当年他没有去大漠,而是听了安牧宸的话送玖橙回娄国的话,玖橙就不会死了,不会。
吻落在玖橙的耳后,她倒抽一口气,连忙推开蓝季枢,“季枢!”她轻轻喘气,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季枢,对不起季枢,你,你不要这样。”
身子被蓝季枢抱住,抱得很紧很紧,玖橙缩在他的怀里,只听他说:“该道歉的是我,小玖,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却现在才知道。皇上说你离开了皇宫,召我回朝我就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离开。我不在,却没人能保护你,我为什么不把你带在身边,一刻都不让你离开我,你就不用受这份委屈。”
唇上的痛意忍不住玖橙的泪水,为什么在她难过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都是蓝季枢,为什么能让她感动的也是蓝季枢。她吸着鼻子,头顶又传来蓝季枢的声音,“小玖,你愿意跟我去大漠吗?”
玖橙微微抬头,蓝季枢将她的头往自己的唇上贴住,他深吻,一手擦掉玖橙的眼泪,吻住她的眼睑。玖橙突然多开,侧身开来,慌张地扯过被子包住自己的身子来。
蓝季枢抬手拉住玖橙,凑近她,“小玖,你,你哭了?”
“没有,”玖橙连忙擦掉眼泪,说,“我,我不过是个人质,如今娄国大王已经不是我阿爹了,在昭国我却没有任何价值,根本就不配让王爷挂心。”
“对不起,”蓝季枢松开手来,稍稍冷静一些,说,“我,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玖橙微愣,“死了?”
“本王离开不久,就受到肖太后的信,说是你提前起程回娄国。不过没过多久,又收到肖太后的来信,说你在回娄国的路上被猛兽咬了,之后便病死了。”
玖橙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喃喃自语,“我死了?已经死了?”
蓝季枢顺势把头放在她的肩上,环住她小小的身子,“小玖,你没死,你活生生地在我面前。”
“季枢……”
“咚咚咚!”
“姑娘,奴婢来伺候您更衣了。”
玖橙忙推开蓝季枢,“你,你快走。”
蓝季枢放开她拿走袍子,“你在槐越王府,我再来找你。”
“你……”
“姑娘,奴婢进来了。”
蓝季枢跃身上屋顶,转身不见。
来不及将心思来考与蓝季枢的重逢,夜里,玖橙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王妃屋子的屋顶。
玖橙甩了甩头,等侍女们大多都走了才轻轻开了一扇窗户,不动声息地跳了进去。屋子里很暖和,王妃还是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在叹息。
烛光将她的身影拉长,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半点都没有察觉有人在她的背后。肩上传来一阵痛感,反应过来时却已经做不出要反应的动作了。
王妃的眼睛转了转,紧张起来。
“王妃不必害怕,”玖橙不慌不忙地站到她的面前,王妃应该不过而立之年,却看起来格外的沧桑。褪去了锦罗绸缎不过是一位普通的贵妇人罢了。
“我是昭国派来的人,是来帮您的。”
“你是谁?”
“我并未封住王妃的哑穴,王妃能说却不喊,是因为根本不在乎这条命吗?”
王妃反问:“人各有命罢,有刺客会错失刺杀的最好时机吗?”
玖橙解开她的穴道,王妃动了动身子走到一边,“坐吧。”
“多谢王妃。”
“是昭国皇室的礼仪,你是姑妈派来的人?”
“正是。”
王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姑妈还是行动了,在本妃知道王爷秘密的那一日之后,就一直想着姑妈会如何行动。这一天,还是让本妃等来了。”
玖橙并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却警惕地拿出信件递给王妃,说:“这是王妃的家书,不知王妃想要我如何帮您?”
王妃激动地打开家书看了看,放下时已经满眼是泪。玖橙递给她一方手帕,她低头接过。
“想不到皇兄早已知道,”她深吸一口气,说,“你叫什么名字?”
“王妃,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不问也好。”
王妃转头,眼中满是话语,略带激动地说,“你真的能帮本妃?”
玖橙点头,“奴婢是太皇太后派来的,来此的目的便是帮王妃您,请您直言。”
王妃苍白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颜色,她深深地叹气,王妃靠了靠,眼角带泪地看着不远处的烛火,双唇紧闭,好似有什么想说却不忍说出的话。终于,犹豫了很久,她带着哽咽地说:“本妃要杀王爷!”
“是,奴婢听从王妃吩咐。”
“我要亲手杀了他!”
“奴婢定让王妃如常所愿。”
王妃轻笑,“你却也不问一问本妃为何要杀王爷?”
“王妃娘娘是主子,奴婢是下人,主子若是想说,奴婢自然愿意当一个倾听者,若是主子不想说,奴婢又岂敢多问?”
“好,说得好,”王妃有些期望地牵过她的手,说,“这件事藏在本妃心里已经二十多年了,本妃从未对人说过,你这姑娘与本妃有缘。”
王妃拍了拍她的手,王妃靠去,玖橙点一杯茶,听王妃说:“本妃自小没有母亲,只有一个长了两岁的姐姐,姐姐就像母亲一样疼爱本妃。直到十四岁那年,岳国与昭国开战,王爷以三千人抵挡昭国五万大军,岳国与昭国交好。也因为这件事,本妃的姐姐得了先皇的圣旨。可姐姐心有所属差点为了抗旨自刎,本妃不忍姐姐伤心欲绝,擅自做主上了姐姐的花轿,从此我便是姐姐,姐姐便是我。”
往后接着说:“来到岳国两年后,那时本妃正怀有身孕,姐姐代替母亲前往岳国照顾,谁知不知道怎么的却被王爷知道姐姐才是本应该嫁给他的人。”
说到这里,往后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本妃和姐姐向王爷请罪,王爷也看在我腹中胎儿的份上放过了我们。可谁知,一个月后,从昭国传来家书,说,说姐姐被人杀了!”
“王妃请息怒。”
“本妃不是生气!本妃当时只是伤心!可是你知道吗?”往后坐起来看向她,满脸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后来本妃伤心欲绝的时候,竟然无意间知道了其实杀害姐姐的人就是王爷的时候,我又气又恨,就连…就连腹中的胎儿都没有保住!”
玖橙任由往后抓着她的手抽泣着,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至于让门外守夜的宫女听见。好一会儿,王妃才又说:“本妃深爱王爷,可他却残忍得杀了本妃如同母亲一样的姐姐。而本妃小产之后,御医说本妃这辈子都难以再有孩子了,可王爷竟然对本妃不闻不问,甚至一连又娶了两位小妾。”
“本妃想过,也许他是为了本妃才出此下策,本妃小产是本妃没有顾好身子,可杀姐之仇,不得不报!”
玖橙说:“娘娘请放心,奴婢定如您所愿。不过,娘娘需答应一件事。”
王妃的眼神露出杀气,“你说,就算要了本妃的命,本妃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那就请事情结束之后的第二日,娘娘以陪葬为由,结束自己的性命。”
王妃微愣,突然笑了起来,只觉这笑声如鸾鸟悲鸣,却是无比释怀。她点着头,连连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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