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香漫山遍野,一群飞鸟围绕着马车叽叽喳喳,赤足垂下,发髻上的步摇发出清脆的铜铃声,一缕青烟碧衣,一杯香茶饶鼻。
岳国皇上手中的一把利剑莫过于松立王,如今松立王已死,朝中大乱。古玖橙把玩着手里的一根银针,银针上略有似无刻着什么图案。她下意识摸了摸发梢,忽而想起原来在这里的东西已然是没有了。
她垂头,落下一封信来,取一个包裹,从窗外落下。
岳国,高悦城。高悦城市岳国的一个小城,但住着一个手无权势,但掌管着岳国商道的官。太皇太后的意思很明确,只要没有了商道,便可暂时断了岳国对外的经济。
要找这个人却是个不容易的事情,几番打听下来,不料他竟与岳国皇上的叔父是一家。
岳国太师府,听闻太师不理朝政多年,一根鱼竿云游四海,多年不回府中。这太师府上只有太师的两个子女和她要找的人了。玖橙稳稳落在太师府的后院中,一席黑衣退到矮草从中。
有人！玖橙微愣,有人也不足为奇,但是这二人与她一样,也是一身黑衣,难道是个盗贼？
玖橙偷偷跟着那人,那二人约有七尺上下,肩膀略宽,应是男子。其一人右手一直放于腰间,定是藏着武器,另一人如同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行走似的,中无兵器,兵器应为暗器或软剑之类。他们带着黑面纱,步子有些沉,虽是练武之人,但不善于夜间行动。就他们这样还未走到正殿估计就被人发现了,这不是给她添麻烦吗？
正想着,其中一个大哥撞倒了一盆花,清脆的声音在晚上格外响亮。玖橙立刻蹲下,没想那大哥左右看了看,“喵——”
她愣了愣,可是聪明！
正在发愣,这大哥眼神却是出奇的好！她藏得如此隐蔽竟会被发现！另一人抢先一步,拔剑而来,“谁！”
玖橙闪到一边,那人紧跟其后,长剑刺来,玖橙急忙闪过。月光皎洁,长剑侧光,长剑速度极快,慌忙之间,她侧耳听见细微的声音,幸好她习惯于夜间行刺,急忙从怀里拿出一针长针相抵。
长剑寒气逼人,玖橙额间略略发颤,如此下去她绝不是对手！那人眯起眼睛却惊讶于她只一根长针相抵,顺着剑刃,玖橙清楚地看见他眼眸中露出些惊讶得神情。
她只是步步退后,步伐轻盈,侧身退进一旁的假山中。玖橙收起银针,侧身躲藏,她原也不是用武的高手,若是暗器这些不光明磊落的东西或许没有人比得过她,但轮真枪实战,一般的对手尚可,若是与高手正面相对,她必输无疑！
谁料她才刚刚嘘一口气,耳侧脚步声立刻笔来！这两位大哥的动静着实有些太大了吧！发现她不要紧,若是惊动了这府里的人可该如何是好！
她转身躲开那大哥的剑,这次竟是一把极细的剑。她一时有些惊讶,莫说男人用细剑的少,十分少,而她退后,这世上男人用回旋镖的也少,而男人又用细剑又用回旋镖的,她就认识一个！
“什么人！”她足尖落下,略有紧张。
男子却不收剑,直刺向她！她侧身躲开,脱口而出,“莫择允！”
一个踉跄,男子摔了个狗吃屎。
身后,另一个男子似乎愣了一愣,话不多说,银剑直指玖橙！
玖橙直接忽略刺来的剑,那人转锋收剑,玖橙欣喜若狂,忙过去扶他起来,一把扯下他的面纱,那双放荡不羁又很混蛋的眼睛加上勾人的笑容,不是她那个养父的大公子还会是谁！
“小妹！我的天啊,你怎么在这里！”
“嘘！”玖橙一把捂住莫择允的嘴巴,向他使了使眼色。
莫择允点头站起身来,激动不已,“你,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应该昭国的皇宫吗？怎么,昭国的皇上不要你了？没事没事,哥哥要你！”
玖橙一巴掌膜在莫择允的脸上,翻了个白眼,低声说:“说,你一个沧国的奸细,来岳国做什么？”
莫择允嬉笑道:“小妹小妹,多年不见你又变美丽了嘛,快给大哥我看看。”莫择允将她左边右边,围着她转了三圈才停下来,“我说是谁拿着根银针招摇撞骗,想来这世上用银针的人又有几个？昭国皇上不要你有什么关系呢,哥哥要你就行,你跟着哥哥吧,哥哥现在也是无家可归,很可怜的。”
玖橙甩开他的手,突然想起几年前的事来,“对不起,阿允。我听说了,义父义母,对不起。”
“你不必道歉,又不是你的错。别提了,这都过去了,如今我能看见你就好。”
“阿允,那你这些年都好吗？这么会在岳国呢？”
莫择允忽然想起要紧事来,“你先别问我,我是听说太师府内有药材流出,我是来调查此事的。那你呢,你,你不是应该在昭国吗,这么会跑这里来了？”
“哦,”玖橙认真地点了点头,“原是来偷药材的。”
“不是！”
“嘘！”玖橙狠狠瞪他,“你就不能小点声？”
莫择允拿开她的手,他身后另一个男子行礼,道:“小姐请放心,太师府晚上为了制药,所有的奴婢都去药房了,这里无人。”
玖橙瞧了瞧那人,又看向莫择允,莫择允指着他,说:“林少津,我兄弟,哎？怎么不见荼钥跟你一起？”
玖橙摆了摆手,“这个以后再说,说来话长。你是来调查药材的,是那个太师的好侄儿做的药材生意？”
“聪明了,李隼精通商道,但着实是个黑心商,岳国不少百姓吃了他的药不是瞎了就是聋了,我还不来抓他回去？”
“别呀,你不过是要阻止他卖假药,将他的假药丹炉毁了便是,这李隼是我的目标。”
“你要如何？”
“自然是不让他以后再行商道。”
莫择允思忖一阵,没太懂,玖橙又说:“好了,你帮我杀了李隼,我帮你毁了他所有的假药怎么样？”
这个他听懂了,“成交！”玖橙偷笑。
林少津不太懂了,难道这不是一件事？
之后的数个时辰,从他们的偶遇到黎明之前,玖橙和莫择允还有林少津几乎把整个太师府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莫择允所谓已经打探好了的药庐。一瞬间,玖橙有一种被人欺骗了的感觉。但是又想想,哪个正常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别人家里逛了一晚上,更何况是个从沧国大老远来的呢。
玖橙靠着围墙坐了下来,“你确定太师府里有药炉？”
莫择允走过来挨着她坐了下来,玖橙往旁边挪了挪,他说:“确定,当然确定了,我亲眼看见那些人从太师府后面将药材运上马车的。”
“那你为什么不在运走的那处找？”
莫择允低头深思半晌,对她说:“有道理。”
玖橙站了起来,无比鄙视地说:“卯时快到了,我走了。”
“今晚丑时,我再来,别忘了啊。”
玖橙没说话,趁着天亮之前匆匆离开了。
莫择允和林少津随后出了太师府,黎明刚刚来到,莫择允一头躺进软榻里,林少津站在他旁边,缓缓开口问道:“公子,那位姑娘便是将军时常提起的养女古玖橙小姐？”
“是啊,那丫头从小被送进昭国的皇宫当人质,没想竟然会在这里,”莫择允坐了起来,“林少津,昭国的王宫定然是出事了,你且捎一封信回去,告知父亲。”
“是！”
卯时之前,他早早地来了花园。不想学士府的守卫从花园经过,他侧身,想着怎么都躲不开了,肩膀上却突然被人往上拉了过去,转眼就带上了围墙。
玖橙作嘘声状,“嘘。”
莫择允立刻捂住嘴,等守卫走远,他才与玖橙下来,“你怎么比我到的还早？
玖橙伸手,给他戴上一张面纱,说:“我怕你还没等我来就闹得太师府沸沸扬扬了。早上我走的时候发现后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有药草的残屑。”
“太好了,那还不快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少津神经绷直,侧身躲到一边。四周安静极了,半点声响都听不见,他动了动脚,往方才守卫经过的地方移动过去。
若不是莫择允乱闯,玖橙该是不会这么快找到药炉,也不会这快就找到李隼。他们走到后院,更是连一个守卫都没有,一侧却有奴才偶尔进出。经过他们身边,依稀带着药草的味道。
玖橙鼻子灵敏,一闻便知。正要从后墙入内,莫择允一把拉住她躲到草堆后面。
“嘘,是李隼。”
玖橙探头看去,之间一个男子背影,穿着披风,与旁人说了几句什么便离开了。玖橙起身去追却被莫择允拦住,莫择允急急道:“你要去哪？”
“自然去追李隼,”她指了指药炉,“那便是药庐,趁着李隼出去,你赶紧将他里面的假药和药炉都给烧了,我去追李隼。”
“哎,等等！”话还未说完玖橙一个转身就跑了,莫择允纳闷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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