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援太原的万人骑兵由耶律小石任队长,杨再兴任队副,为避免被金人发现,他们避开大路,沿着山野小径悄悄行进。
这些战士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战斗力强悍,纪律性优良,加上他们精良的武器装备,碰上同等数量的金兵,真如宰猪烹狗。这一万人轻装前进,除了武器装备外,只带了十几天的压缩干粮和一个水囊,以及少许马料。
一路起早贪黑,马摘铃人衔枚,十数日后终于到达了太原城周边的一个山谷中,他们躲在这儿,寻机与太原知府王禀联络,然后里应外合,歼灭城下金兵。但派出去的哨探总是无功而返,太原城四周被金兵围得水泄不通,根本不可能进入太原城送信。如果强突进城,势必会引起金兵的注意,万一被金兵发现躲在山谷中的队伍就得不偿失了。
耶律小石和杨再兴一筹莫展,现在金兵围而不攻,防守如牢笼般井然有序,没有城内援助,用一万人打败十几万怎么看都是笑话。
如果队伍强行钻通牢笼,也是进城与太原守军共同守卫,达不到军机处交代的目标。看来只有制造声势,瞅准机会夜袭了。
二人正在商谈,几个哨探来报,抓了两个金人舌头,拷问出了有用的消息,金人准备明日攻城。二人纳闷,全力尚且攻不下太原,撤走部分主力的金兵还要攻城?难道他们主将的脑袋被驴踢了?难道他忘了自己的任务就是以逸待劳,围城打援,保护会战兵团的后路畅通?难道还有什么变故?
耶律小石突然舒展了紧皱的眉头道:“把那两个金狗带来,我再问问,或许可以问得一些蛛丝马迹。”
哨探应声而下,一会儿他们带着两个伤痕累累的金兵过来,其中一个金兵一只耳朵被割,仍有少许血沿脸颊流下。二人战战兢兢跪下,其中一个像是军官的金人哀求道:“我们把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求各位大王饶小人一条狗命!”
耶律小石心中暗笑,这俩货把咱们当成山贼了,何不将错就错唬他们一番。他一声高呵:“两个狗贼,抬起头来!”
耶律小石凌厉的眼神像箭矢一样钉在金人脸上,再次呵道:“在我黑狼大王面前撒谎的人,都会被卸成碎块喂我饲养的狼崽,两个狗贼给我有一句说一句,否则??????”
二人慌忙叩首道:“小人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撒谎!绝不撒谎!”
“那你们明天为什么要攻城?”
那个军官模样的金人听罢面上一喜,他跪着前移半步媚笑道:“大王,小人乃是管理粮草的小官,这原由小人一清二楚。昨日附军闹事,说无缘无故克扣他们军粮,李将军极力劝说,又将军粮发足他们才罢。其实并非克扣,是粮食实在是捉襟见肘。因此为解决粮食问题,李将军决定明天主攻北门,一举拿下太原城。”
“呵呵!自不量力!这个李将军浅薄至极,这军令真如笑谈,飞蛾扑火之举,却也信誓旦旦,好像必定会大功告成一般。”
那金人听到杨再兴的话,再次媚笑道:“大王有所不知,这方法解决粮食问题极有效,李将军已用过好几次,只是有点阴狠而已。”
“嗯!?”
众人均不解,都拿眼看这金人,那金人知趣道:“这些附军本就是百姓,根本不会打仗,把他们编进军营不仅浪费粮食,还会造成混乱。李将军明日派几万附军攻城,他们死在城下,吃饭的人少了,不就解决了粮食问题了嘛!”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李将军也太阴毒了,简直就是一个人渣,拿自己人的命来节约粮食,这与吃人肉喝人血有何区别?长白山中茹毛饮血惯了的野人,果然禽兽不如。
杨再兴随意问道:“这李将军是何许人?”
那金人道:“李将军叫李成,以前是宋朝大名府兵马总管??????”
“李成!”
金人吓了一跳,他还没有说完,就见杨再兴突然紧握双拳,眼冒怒火,不知道那句话引起杨再兴愤怒,张大嘴发愣。
耶律小石见状,示意将二人带下去砍了,然后对杨再兴道:“我耶律小石懂得你现在的心境,不能手刃仇敌,九泉之下的亲人怎能瞑目!可此战事关重大,我们不能感情用事!”
杨再兴慢慢冷静下来,然后他对耶律小石道:“耶律队长,我有办法在明天和城内守军里应外合,一举击溃金寇。只是此法类似火中取栗,凶险重重,耶律队长有勇气否?”
“哼!你也别激我!我耶律小石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活着就是为了多杀金寇,给亲人们报仇,有什么凶险能让我怕。说说什么办法,我这人最讨厌藏着掖着。”
杨再兴捡了一支枯枝,在地上边画边说,耶律小石听完后沉思良久,然后坚决地点了点头。
太原城北门下已横尸累累,护城河中死尸漂浮,随处可见,就连护城河前面挖掘的一条防御深壕也几乎被死尸填平。已经两个多时辰了,金人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进攻的鼓点越来越紧,如同阎王的催命号角。
李成面带笑容,不急不躁,淡然地如同置身事外的观众,或许是嫌弃场面不够精彩,李成不断添兵攻击,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大战正激烈进行,哨探来报,有几千宋骑兵冲过来。李成闻听只有几千骑兵,毫不畏惧,传令步兵列好几个大阵,骑兵若冲锋,正好把他们卷在阵中绞杀。而攻城仍然按部就班进行,免得城内宋军出城交战,使自己腹背受敌。
直冲城下的正是杨再兴,他率七千骑兵风驰电掣奔向城下,就在金兵认为骑兵要冲阵的时候,宋骑兵却斜刺里奔过去,远远绕开了金兵大阵。就在金兵认为宋骑兵可能是寻机进城时,这些骑兵却突然转头,猛然冲向护城河边的那条深壕。
这是在干什么?明显是送死的行为,莫非嫌命长?
不仅是金兵,就连城头的守军也纳闷,几千骑兵卷进数万金兵的洪涛中,只有被吞噬的份。而且腹背受敌也是兵家大忌,倘若攻城的金兵转过头反扑,他们就处于包夹当中,是个军人就不会选择在此处攻击。
电光一闪中,这支骑兵已杀入敌阵,领头一员小将骁勇无比,他的长枪挨着就伤,碰着就死。他和他身后的战士像是逆流而上的军舰,迎着巨浪勇敢向前,誓将怒涛踩在脚下。
“李成,纳命来!”
杨再兴声音如炸雷,气贯长虹;目光如闪电,火蛇极窜,又如离弦之箭,瞬间插在李成心窝。
“杨再兴!?”
李成由不得心跳加速,胸闷窒息,顿时觉得脖颈隐隐作痛,似乎闻达挥舞大刀卷起万重风浪,只扑他的脖颈。又觉得杨再兴的枪尖就在自己的咽喉前晃荡,随时都会洞穿他的喉咙。恐慌中一时竟愣住,不知所措。
愣住的不仅是李成,攻城的金人也不知所措,到底现在是回身包夹宋骑,还是继续攻城。攻城的话,宋骑阻断他们的后续,仅靠他们根本不会破城。转身包夹的话,又得跳进壕沟爬上去,而且这样就把后背留给敌人,倘若太原城门突然打开,一支几千人的队伍就会将他们绞杀。
一刹那,这些金兵就如同正在田野肆虐的洪水,突然在河内出现了一道堤坝,这些洪水便成为死水,进无力,退更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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