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离开牟驼冈向北撤兵的消息迅速传到京城,君臣欢喜,百姓雀跃。李纲、种师道立刻建议派军队运动到黄河两岸埋伏,等金兵过黄河时一举歼灭。
李邦彦不同意,他还是首宰。钦宗没有给他罢官,李邦彦感激涕零,决心肝脑涂地也要为钦宗奋斗一个和平稳定的环境。他和钦宗密谈,如果现在追击,势必惹恼金人,转头回来再攻打京城怎么办?就说在黄河边伏兵将金兵打的一败涂地,惹恼了金国上下,下次他穷全国之兵来攻打京城怎么办?因此从现阶段来看,追击金兵朝廷怎么都占便宜,但从长远来看,现在打金兵就是招灾惹祸。
“陛下是愿意在一个和平富庶的环境中做皇帝,还是愿意在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中当君主,请陛下抉择!”
一番话说动了钦宗,他把权力赋予李邦彦,以身体不适为由躲进皇宫休养。他去皇宫静静谋划如何除去影响皇位的人,让大臣们去折腾吧,等金兵过了黄河,朕再出来收拾局面,到时候你们都和金兵一样会静静的离去。
李邦彦代表钦宗召开军事会议,他在会议上首先宣布取消种师道的军事指挥权,由李纲统一指挥军队。
这是李邦彦的阴谋,他想让将军们猜忌是李纲在夺权,达到离间的目的。但将军们都经历过战火焚烧,明白战争中如果指挥权不统一会有什么样的危害,他们不觉得李纲在夺权,反而觉得在追击金兵时有统一指挥是一件好事。李邦彦没有出过什么好主意,这次还算天开眼。
接着李邦彦又宣布种师道年老,从老将军健康考虑,不适合呆在战火纷飞的京城,立刻带着他的勤王队伍回西北老家去。这一下将军们纳闷了,这是干什么?听过过河拆桥,可没有听过河都没有过就拆桥的。老将军这么大岁数来勤王,一句话不声不响就让走,比洗完衣服泼出去的脏水还随意,还有没有天理了?
种师道见将军们窃窃私语,唯恐造成军心涣散,便对将军们道:“诸位将军不可乱言,朝廷差遣自有朝廷的道理,再说种某也觉得心力憔悴,有心无力,种某遵旨!”
老将军说完转头注视着李纲,像是在给他交付什么。李纲微笑着点点头,种师道也含笑点点头,他们相互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种师道交付李纲痛打金兵,李纲点头表示:“老将军放心去吧!我一定痛打落水狗!”
只有以心相交的人才能读懂各自的心声。
果然李邦彦宣布坚决不同意去黄河两边埋伏的旨意后,李纲转头就道:“首宰,我军遵从圣旨,但现在金兵还在宋境内,我军不能任由金人为非作歹,危害百姓。李纲做为军事总指挥就有义务为百姓考虑,派兵保护百姓。姚平仲、宣赞听命!”
“末将姚平仲(宣赞)在!”二人拱手上前,等待命令。
“命你二人率本部人马护送金兵离境,倘若金兵敢袭扰我军,坚决予以反击!”
“末将姚平仲(宣赞)尊令!”
“马忠、范琼听令!”
“末将马忠(范琼)在!”
“命你二人率本部人马支援姚平仲、宣赞二位将军,若前部开战,你二人迅速支援!”
“末将马忠(范琼)尊令!”
“其余人马静候待命,若战争起,怯战者,斩!”
“我等谨遵李大人军命!”
李邦彦急忙道:“李纲,你这是干什么?金兵走了就万事大吉,你怎么能派兵去激怒他?金兵强大无比,有什么可护送的,你简直是胡闹,立刻撤销军令!”
“军令岂能随便撤销?”
李纲看到李邦彦就有一种挥拳的冲动,国家就是被这帮狗东西祸害的,他尽管心中怒火焚烧,但还是很冷静地道:“护送是一种对敌人的震慑,是扬我天朝国威的事情,这样一来你李宰相不是挺有面子的吗?再说檀渊之盟后,真宗陛下也出兵护送辽兵离境,李宰相你说真宗陛下也是胡闹吗?”
李邦彦哪敢再接话头,他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不过他还算很满意,他本以为今天武将们会将他围住骂娘,谁知竟然轻松搞定。
完颜宗望心中一惊,尾随近两万队伍,难道宋军想要搞突然袭击?随行的郭药师笑道:“二太子不必惊慌!宋军这是自欺欺人之举,他们美其名曰护送离境,其实是在挽留一点颜面。昔日辽宋檀渊之盟后,真宗就用这一举动扬威,他们根本就不敢动我军一根毫毛。太子若不信,给末将一千人马,我必定打的他们丢盔弃甲,逃回汴京。”
“不可轻举妄动!”
完颜宗望敏锐的嗅觉让他不安,他明显感觉到反抗的意味,如果此时用兵,必然会遭到疯狂的反扑。就按郭药师之言,宋军是挽留颜面,连最后一丝颜面都给人家剥去,不跟你拼命才怪,兔子急了都会咬人的。于是他下令:“全军全速前进,除非宋军攻击,否则全军不得以任何借口攻击宋军,违令者斩!”
姚平仲和宣赞心中暗喜,他俩已经接到李纲秘令,在路上不要招惹金兵,等他们到黄河前渡河的时候再全力一击,他会率大军前来助阵。
哈哈!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来了!
二人估谋再有两天的路就到了黄河边,摩拳擦掌准备做好有力一击,却见一队人马急速赶到队伍前面,然后转身把队伍拦住。见是朝廷使者,姚平仲、宣赞二人忙上前拜见。
只见宰执大臣耿南仲趾高气昂骑在马上道:“姚平仲、宣赞接旨!”
二人忙下马跪地,就见耿南仲手持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姚平仲、宣赞二将,你们护送金人离境到此为止,立刻率军返回原籍,不得有误!”
二人谢恩后问道:“耿大人,怎能朝令夕改?我们接到李纲大人的命令不是退兵,李大人怎么说?”
“朝廷是李纲说了算还是陛下说了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纲常?连圣旨都敢怀疑!你二人休得多言,速速撤军,否则违抗皇命,你们也知道是什么后果!”耿南仲厉声道:“顺便告诉你们,李纲已经奉旨去江南迎接太上皇,现在的兵权已由首宰李大人全盘接受,你俩少动歪心眼!”
二人叹气,起身准备撤退,却见另一队人马又至,领头的赫然是首宰李邦彦。他拦在队伍前面,手提主帅大印道:“从今日起兵权已移交我手,宋军立刻撤退,再敢擅自出兵者,斩!”
李邦彦摆摆手,随从迅速将两面旗埋在路旁,上面清晰地写着几个大字:“以此为界,有敢越界的宋军,依军法,杀无赦!”
如此自毁城墙,有猛将又能如何!
二人转头率兵就走。姚平仲怒冲冲道:“朝廷就是被这帮畜生弄的鸡飞狗跳,我恨不得砍了这些畜生,再去跟金兵拼命!”
“然后呢?你就算把金兵全杀光,你也会被冠以抗旨的罪名砍头,何苦用人命去换狗命呢!”
宣赞道:“姚将军若有意去自治区,我做引荐,自治区才是你这样的英雄用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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