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你还给老娘装。”
十三娘咬牙切齿,但有些事情却羞于启齿,纵然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有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顶多算是下流无耻,可若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那可就真成了别人口中的骚娘们儿了。
见不论自己怎么解释都没用,王初一干脆闭上眼睛一幅要剐要杀随你便的模样。
但这时候十三娘却并没有进一步施为。
想要考验的效果已经达到,方才那一下触碰,尽管王初一嘴上说的再无辜,可在十三娘看来,都是一种无耻。
房间的灯火很快重新点燃。
十三娘也重新穿起了衣裳,只是面色上,带着一点潮红。
“起来吧,你既如此不愿意,那老娘也不再勉强。”十三娘淡淡说道。“天下居然还有白吃的饭都不吃的人,今天才算是见识到了。”
一场挣扎总算告一段落,见十三娘似乎并没有真生气的意思,王初一也才明白过来十三娘先前说的话并非是开玩笑。
一阵怅然若失。
“我说……要不再来一次?”
“滚。”
一道人影如同皮球一般被一脚踹出房门,连带着老鼠脸一起被撞的骨碌打滚儿,房门碎成一片。
不去理会一群仿佛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草莽汉子以及摔得鼻青脸肿的老鼠脸,王初一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进门,嬉皮笑脸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滚,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屋子里面传来愤怒的声音。
王初一讪讪一笑,先是踏进门一步,随后又试探性的将脑袋探了进去,嘿嘿笑道:“来这里的事儿都还没说呢,让我怎么滚?你要答应我的事儿了,我立马就滚的远远儿的,保证不打扰你休息,这笔买卖做不做。”
正坐在床上满面怒容的十三娘强忍住要将面前这不要脸的家伙大卸八块的冲动,在心里默默念叨,罢了罢了,都是我招惹的。
十三娘冷冷道:“有屁就放,放完了赶紧滚。”
王初一凑近十三娘低声耳语一番,十三娘面色微变。
“你去那里做什么?”
“找个人。”
末了王初一又道。
“问他一点事情,仅此而已,完了我就走,绝对不拖泥带水。”
十三娘眉头微蹙,这点小事对她来说倒是举手之劳,虽心中疑惑,倒是也没在意那许多,顶多再找个人跟着王初一就是,不怕他耍什么花样。
相比起这个,倒是赶紧送走面前这不要脸的王八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寒夜中,老鼠脸被王初一搀扶着离去。
一众汉子虽不愿就此放二人离开,却也无可奈何,眼下已经没什么好戏可看,至于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用再东想西想,都生气成这幅模样了,指定没有干成,也就没必要再对那位家中有些臭钱的富家公子眼红。
生怕怒气未消的十三娘拿自己这些兄弟撒气,匆匆修好了房门之后,众汉子们便纷纷回去休息。
院子中只剩下一间房的灯还亮着。
很快,房间里的灯便再度熄灭。
一片漆黑中,躺在床上的三十出头妇人解下了身上衣衫,回味着之前被粗布麻衣臭小子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触摸的那瞬间感觉。
不知不觉便将玉手摩挲至那处,顷刻间身子再度颤抖不止,一盏茶时间,在一泄如注的前一瞬间低声压抑着嘶喊了一声。
“大宝……”
……
……
“那家伙如此欺负你,你就没有想要报复回去的心思?别人都是柿子挑软的捏,可你不去争做那硬柿子也就罢了,偏偏还一幅任人欺负的样子,你心中真能咽得下这口气?”
回去路上,也算是不虚此行的王初一不必多问,便知道为何十三娘踹自己屁股的一脚,会撞飞门外的老鼠脸。
好在这一脚力道被他承受了多半,要不然老鼠脸的瘦弱身子指不定就会伤筋动骨。
老鼠脸苦笑道:“想,怎么不想?老子做梦都想,可能怎么着?还不是只能在早上醒了之后,晚上睡觉继续做梦?你也瞧见了那群家伙凶神恶煞的模样,我若是找他们报仇,恐怕到头来倒霉的还是我自己。”
“那你当初替童大宝办事是为了什么?”
“老子当然是为了出人头地……”
老鼠脸突然不说话了。
王初一拍了拍其肩膀,笑道:“打不打的过是一回事,但打不打又是另外一回事。”
老鼠脸一脸惊讶。
似乎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兄弟,我不能跟你比,你有底气,我有什么?就如同你说王莽那般,我有个毛,我连根毛都没有,今天但凡老子会一丁点武功都不会任由那王八蛋如此欺负。”
王初一没好气的说道:“没武功便不能报仇了?没武功便不能想其他的法子了?没武功你就只能任由人欺负了?”
得到指点的老鼠脸恍然大悟道:“兄弟,你是说要我在背后搞他?”
王初一一脸事不关己模样。
老鼠脸很快恶狠狠道:“老子懂了,就听你的。想个法子背地里狠狠收拾他。”
王初一淡然道:“要收拾就趁着这股子狠劲儿还在,别等到明天天一亮又开始得过且过,被人踩在脚底下过日子,先说好,我不会帮你,我只告诉你应该怎么想,但具体怎么做,还是得看你自己。”
“老子这就去干。”
骂骂咧咧的老鼠脸愤然回头。
王莽的住处他倒是也知道一些,别看这群牛鬼蛇神平日里趾高气扬,但因为童大宝勒令不得在京城惹是生非,使得王莽这一群人通常也只是在白天出去溜达溜达,夜晚时候不论身在何处,可都得回到京城的据点,等待随时都有可能发出的指令。
“不能光凭一腔热血,还得动动脑子。”
在王初一看来,如同老鼠脸这般在京城最底层生存的小喽啰,与桃花母女一般都是夹缝中求生。
王初一并没有自大到能帮助所见到的每一个人,但只要力所能及,便不会袖手旁观。
尤其,老鼠脸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多半是源自于自己。
身为锦衣卫总指挥使,与萧无忌朝夕相处,王初一并非一无所获,除了官场上的那些客套与门门道道之外,更是学会了锦衣卫的做事方式。
老鼠脸虽算不得他王初一交心的朋友,但却是王初一为数不多觉得真可怜的人儿。
有时候可怜之人,其实也未必有可恨之处。
听到王初一话的老鼠脸一愣,顿住脚步,很快回之以一个真诚笑脸:“放心,老子才没傻到把自己拖到泥里去。”
这时候,一处破落村庄里,正有一群汉子举着酒坛子推杯换盏,笑声阵阵。
至于聊的话题,一群草莽汉子的聊天话题除了女人又还能有其他?
“他娘的,说着说着老子就有了反应,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把咱们困在这里,晚上想出去找点乐子都不行,真是太无趣,方才老子还心猿意马,还修房门?修他个蛋,也就是看在童老大的面子上,要不然咱们弟兄十几个一窝蜂冲进去,就不信制不住那婆娘,渍渍渍,真是天生尤物。”
“你也就嘴上说说而已,真让你去,你有那个胆量?再说了,咱们兄弟十几个人,那女人能禁得起咱们摧残?别跟老子扯什么以前伺候过几十个山贼,老子们又没亲眼看见,谁他娘的知道是真是假对不对?”
“得了得了,快别说了,再说老子可真受不了了,唉,现在可真是怀念从前收拾的那些个婆娘们,当时只图痛快,痛快了之后便一刀砍了,现在想起来,嘿……真他娘的可惜,要是留到现在,说不定还能让兄弟们快活快活。”
“不用留到现在,隔壁村里就有几个妇人我看长得挺不错,实在不行你就去给兄弟们做做好事儿,打个头阵,大不了兄弟们让你先快活就是,哈哈哈……”
“越说越离谱了,这里是京城,不是外面,再说了,这事儿若是真做的天衣无缝也就罢了,可就怕万一出个什么差池,走漏了风声,到时候传到童老大那里,可没咱们什么好果子吃……”
说到这里时候,众汉子们突然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又才举杯道:“管他娘的,先喝酒……”
酒无尽时,汉子们却有醉时,终于,在地上丢了一堆酒坛,与几把散乱兵器的时候,众汉子们各自回房昏昏沉沉睡去,不久之后,院子里便响起了沉闷的如雷鼾声。
火堆渐渐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一个身形瘦弱的人影蹑手蹑脚翻进了院墙,提前观察过自己的仇人睡在哪个房间,老鼠脸手里拎着一根碗口粗的焖棍嘴里喃喃道:“真他娘的是天助我也,这么好的机会都被我碰上了。”
正要推开那扇虚掩的房门时候,突然被人一把拉扯到身后。
“你觉得你一棍子能打死人?想好了,若是打不死,死的就有可能是你了。”
“那我用什么。”老鼠脸看向身后鬼鬼祟祟跟上来的王初一,不禁低声问道。
“用这个,见效快。”
王初一指了指自己手上一把从院子里捡起来的快刀。
好巧不巧,正是王莽的刀。
老鼠脸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接过刀,有些情绪激动的朝王初一重重点点头,推开了房门。
两个汉子正在床上酣睡,打着沉闷的呼噜,依稀能辨别出其中一个人是王莽。
手起,刀却久久不能落下。
“怎么?是不是刀太轻了?要不要给你换把斧头?”
靠在老鼠脸身后一根柱子上,王初一打趣着说道。
老鼠脸只觉得手里直哆嗦,他结结巴巴道:“真……真要砍?”
王初一笑了笑。
“方才你那股子豪气去了哪里?在你面前的可是根本拿你不当人看的家伙,杀了他,趁这群醉鬼烂醉如泥,我们还能有机会逃走,事后也不会有人想到是我们干的。”
“可是……可是他娘的我的手不知道怎么不听使唤啊?要不兄弟……你帮我?我可是货真价实一只鸡都没杀过……”
“莫不是后悔了?要后悔,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夹着尾巴滚蛋,以后见到了这人也只管受着就是。”
正在此时,鼾声如雷的王莽突然翻了一个身,吓的老鼠脸一个激灵,手里的刀正对王莽的脖子落了下去。
此刀刀背厚重,分量不轻,刀刃却极为锋利,虽不至于吹毛断发,最起码也能力之所至,披荆斩棘。
刀身入肉,如同切豆腐一般,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迅速从床上滚了下来,血流如注。
……
如此万籁俱寂冬日夜中,一个因为大仇得报又因为亲眼见到如此血腥一幕的瘦弱男人,因为心情过于激动,而导致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与一布衣公子在雪地中飞快奔跑,直到确定完全安全之后,老鼠脸才浑身瘫软的躺在雪地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我杀了人,我……我居然杀了人。”
“凡事总有第一次,你不是要做大事么?做大事的人,怎能如此前怕狼后怕虎?”
王初一不禁轻笑。
对于王莽这种人,死多少都死得好。
倒并非是他王初一喜欢杀人,只因如此丧心病狂之人,若不及早除去,将来指不定有多少人要被其祸害。
……
在这个无声无息砍掉一个人脑袋的安静夜里,除了雪地中的两人之外,还有一处不知名的小山坡,正有一位农家出身的女子在雪地中运气吐纳,一呼一吸间,周围还未融化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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