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尘枫脸上有了些许血色,银灵子这回不用再装,也有了作僵尸的潜质,彼此默默互望,血脉相通至心灵也通了起来……
兵主感到了属下的悲哀,属下感到兵主的坚贞不屈和坚忍。
李尘枫终于一叹:“夷女,我为活体,你为魂体,又岂能做得夫妻?”
黎夷女淡淡道:“你就因为这个?”
李尘枫无言点头。
黎夷女一笑,大袖一挥,万千的蛊虫落于魂体之上,化出骨骼肌肉,当然,化出冰肌前已有轻衫遮掩,只从面部和玉手能看出吹弹可破的冰肌。
吸饱血的蛊虫落下,让她拥有了颜色,娇艳欲滴,不是活人又是什么?
李尘枫眼珠子几乎瞪出来,天底下竟有如此的神仙手段,人魂间的隔阂居然能够消除。
银灵子眼睛一翻,瘫倒在云雾之中,这回要给两人供血,还不如当初死了的好!
黎夷女眉眼一挑,得意地望着蚩尤,显然早就预料他会有此疑虑,就等着他上当。
李尘枫眼睛发直,果断一口鲜血喷出,落点正是云雾中的银灵子,一条血线匹练而下,如长虹贯日……
银灵子心有灵犀,张口就呑,谁知血线一个盘旋又回去了,悬在两冤家之间。
黎夷女怒不可遏,电闪而至,威压蓦然暴发,将李尘枫死死禁锢,玉手将他的嘴掐开,血线如注而入……
“蚩尤,非逼姑奶奶用强,再敢吐出,魔神军一个都不留,五百万年等你一个交待,过份吗?”
李尘枫眨了眨眼表示不过份,不怕蛊毒是一回事,对方修为高自己太多,不服不行。
“后卿,还愣着干什么?让那帮杀才回来喝喜酒,别给脸不要脸!”
后卿僵尸脸更僵,兵主被制,可不能死拼,也就是逼嫁而已,耍花枪也未可知,原地上已然消失,回去请宾客观礼。
刑天、共工等魔神忐忑而至,终于进入到“夷女界”,殊无喜色,样貌可以不挑,可英雄一世竟被女人用强,太给魔神军丢脸了,以后还咋领军?
夸父在杀牛宰羊,没看错,确实是真的,同样寻来牛羊的魂魄,用蛊虫化出骨骼肌体,就是没有血,银灵子失血过多,确实不应该再抽了,此时瘫在一边无神地看着。
黎夷女一身蛮夷女子的盛装,短裙裹腿甚为清凉,娇躯挂满银饰,叮铃作响。
眼睛让人赏心悦目,耳朵却有些凄凉,一只埙吹得撕心裂肺,围着“蛊虫之椅”曼舞轻揺,让坐上的李尘枫深有夸父刀下牛羊之感。
众魔神终于点头,这是蛮夷女子最隆重的娶亲仪式,也是母系氏族娶丈夫回家最高的礼遇,视男子地位平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终于向兵主投来祝福的目光……
牛羊用冥火烤出来,不管什么滋味,落肚都还能接受,可没有酒,让蛊虫吐出的绿汤是什么东西?别说喝,碗都不敢碰一下……
李尘枫口不能言,只能看,脸上被蛊虫扯得皮肉稍有喜感,其他的和他无关,接受兄弟们的祝福,隔远了用烤肉指指点点……
黎夷女跳完立即赶人,刑天做完节哀顺变的表情,肚皮一缩就开溜,其他兄弟自然跟着学,顿时都没了踪影,只余后卿冷冷地看着。
黎夷女勾起李尘枫的下巴:“他要看我夫妻同房,我不介意,要不现在宽衣解带?”
“后卿,你救不出老子就滚蛋!”李尘枫只说了一句就又被封上。
后卿冷然而去,自己看与不看一个样,能逼得对方着急,自己就算赢了一局!
李尘枫又后悔了,后卿跟着,不信她就真敢脱去衣裙。
黎夷女看出他心思:“他来就先脱你的!”
李尘枫黯然,还是对方独赢!
黎夷女温柔地抱起兵主,回到洞府,蛊虫为帐气氛诡谲。
一件件银饰入箱,黎夷女终于露出羞涩,轻轻走到兵主的身前,李尘枫口不能言,拼命摇头。
黎夷女轻叹,为他解开封禁,此时喊也没用……
“兵主魂魄被毒素呑噬,我是左璧,趁机入主肉身!”李尘枫先声夺人,否则贞洁不保。
黎夷女蚕眉皱起:“你再说一遍!”
李尘枫急道:“我要是兵主娶你还求之不得,又能添一强援,可是我只是兵主的左臂所化,岂敢玷污仙子?”
“你有何凭据?”
李尘枫自然没有凭据,不过一缕残魂还是拿得出来,反正不管谁的够残就行,然后就是瞎编,比袁古的水平还高……
说是来到“夷女界”时还是兵主的神魂在操纵肉身,可是和蛊毒、尸毒硬杠,终于被剧毒腐蚀尽魂魄。
幸好左臂的魂魄藏在肉身底层,才幸免于难,趁蛊毒尸毒没了对手相杀之时,用仅剩的生机将毒素引出体外,再以本源之火狂烧才重新夺回肉身。
黎夷女泪水盈盈,犹自不信:“不对……你又如何能够呑噬回剧毒?”
李尘枫叹道:“被大鼎镇压时吸收了地底的白色气体,不想竟能与毒素相克,生出了双鱼气旋,再不怕剧毒,反而能互相促进!”
说着开放了黑白双鱼气旋和本源之火气旋,引导黎夷女探查,“事实”俱在,由不得她不信。
黎夷女泪如雨下,痴痴呆呆,两人已如此之近,却终于失之交臂,自己还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和亲手杀了夫君,有何分别?
李尘枫安慰道:“其实……被镇压后,头颅的性情已然大变,狂暴、多疑,与生前大相径庭,仙子还是不要太挂怀为好!”
黎夷女“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娇躯悚动,悲痛欲绝……
李尘枫也不见身形晃动,便瞬移出极远,此时不逃等待何时?失控的女人比蛊毒还可怕……
兵主阴冷威严地回到议事山谷,让众魔神感慨万千,能逃出毕竟是好事,兄弟从此再不分开。
谁知两日后,幽绿的蛊毒弥漫太古界,一位重孝的女子四处游荡,哀呼夫君魂兮归来,欲同眠地下……
人死了起码要有衣冠塚,既然肉身还在自然就用不着如此麻烦,虽然有失兄弟情份,可总好过整个太古界陪葬。
于是,兄弟们舍身取义,舍的身自然是兵主之身,纠结地送他回返,李尘枫一步三回头洒泪而别,发誓只要一人挽留就死扛到底,可是一切都没有发生,眼泪没还回来也情有可原,毕竟兄弟都是魂体,银灵子倒是有泪,可是太虚弱,硬是流不出来!
夷女界内已有个大坑等在那里,墓碑已刻好,有两个人的名字,落款是“妻黎夷女敬立”,时间跨度有点长,前后相隔五百万年,一般人用手指头是掰不过来了。
尊者卧于左,所以李尘枫躺在左边还是应该值得骄傲,黎夷女亲手将他埋了,然后躺在右侧,自己再埋……
李尘枫不是不想动,是真不能动,全身被禁锢,只有含笑九泉的份,黑色的冥土漫天而下,眼前一黑,再无所见。
巨大的坟塚终成,墓碑插于其后,拜祭的人只有一个,嚎了几嗓子,让李尘枫知道是夸父,估计不干就得陪葬,不得不如此。
黎夷女封禁修为的手段霸道怪异,让他连大吕钟皇都无法开启,其实陪葬的人真不少,从古至今当为第一,十来亿地狱军谁能拥有?
李尘枫头脑终于昏沉,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只知道每隔漫长的一段时间,哭嚎的声音又起,断断续续,似乎在躲避蛊虫嗡嗡的声音,显然夸父并非出于自愿。
每次长叹一声,希望能觉察到是生是死,都遭一女子训斥,说死要认真肃穆,不得欺了神灵云云,李尘枫已想不出那人是谁,也不知是第几位妻子,反正没有好感。
不知过去了多久,李尘枫终于看见外面的世界,永夜中一座孤坟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静谧无声,是一片真正的死地,连魂魄都不敢在其内飘荡,自己是其中唯一……
又过了数日,一位女魂也从坟塚中飘出,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坟茔出神。
李尘枫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会和自己葬在一起,想要劝慰却被瞪了回来,只得飘到一边远远地避开,从心底感到畏惧……
一位巨人又来烧纸,李尘枫飘到他身前,巨人居然无所见,这让他很是不解,那人明明和自己一样的魂体,难道冥界也有不同的界面吗?
这个界面只有两个魂魄,自己和那名女子,从她厌恶的眼神就能看出,只有她能看见自己。
既然这里是她的,那么自己又应该在哪里?还是离开吧,向远处飘去,自己的归处应该离这里很远很远……
可是女子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回到墓前,依然静静地望着,生渐去,死意沉沉,可是明明又离得极近,象是一体的兄弟难分彼此。
他盘膝而坐,感悟生死间的那层薄如蝉翼的间隔,女子有些诧异,也打坐去感悟……
巨人仍然隔开相等的日子过来,有了些麻木,机械地哭嚎、烧纸钱,然后起身离去。
男女魂魄渐渐的明悟,眼神中有了交流,对死都有了自己的明悟,不相同却殊途同归。
巨人第七次前来拜祭,离去时突然回看,墓中除了死意,多了一样东西,那是死的对立面,而且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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