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方大儒手杖一挥,弟子一哄而上,将明空禅师抬起,向小孤山的灵堂而去……
“他们……也是村野之人?”端木清明一脸担忧地望着。
李尘枫咳了两声道:“兄长勿念,是去辩经而非超度,还是随为弟往大孤山用些干粮,请……”
大孤山的官军比方大儒的弟子明礼,手持军刀行着军礼,眼睛虽看着羊将军,还是让国君感到了温暖,一路上李尘枫不厌其烦地介绍着山上的布置,又让国君感到了冰凉,故作姿态地点着头,就象视察自己的军队……
直到国君吃了三个干粮,厉门主和简心远过来见礼,端木清明才找回国君的感觉。
“两位卿家平身,朕也就小住几日,无需多礼。”说着看向小弟。
“端木兄国事烦忙,三日后小弟送您归国。”李尘枫对兄长不能多留几日表示了遗憾。
端木清明兴致高涨,与厉门主、简心远论起了治国之道,将二人说得频频点头哈欠连天。
“咳……咳……”帐外传来老夫人不适的声音。
李尘枫无奈出帐,一脸的不情不愿。
“山下就和你说了,总要试试吧?将他引到山顶就行,成不成也不再烦你就是!”厉老夫人一脸热心被浇灭的无奈。
“说好了就一次,不能动粗强来,毕竟是兄长,好歹给人留点面子……”李尘枫警惕道。
“你这强认兄长的毛病啥时候落下的,若是再求,我就是你长姐得了吧?”老夫人怒气上头。
“我试试吧……”
……
山顶上寒风冷冽,国君紧了紧斗篷,望着一片枯黄,满脸的视死如归。
“你说的……风光独好在哪?该不是……”
“就是走走,我见你干粮吃得有点多,消化一下,还能把你踹下去咋的?”李尘枫东张西望道。
国君舒了一口气,缓步而行,对羊将军坑人不死自己死的脾性早有耳闻,把国君冻个好歹,然后宣布偶染风寒、抱病而亡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有必要找个避风处化解……
他成功地躲在一块大石之后,搓了搓手往上面哈着气,狠狠地跺了几下脚,抬起头时,却见一位身着单衣的窈窕女子早就立在那里,背影风姿绰约,正在做着女红,一针一线静静地绣着。
端木清明有些恍惚,痴痴地看着,许久才缓过神来。
“这位姑娘,能否让我一观……哦……我说的是绣品……”
女子没有说话,抬手将绣品向身后递来,端木清明连忙接过,看了看皱起了双眉。
“转过身来!”声音威严不容置疑。
“妾身靖阳见过国君!”女子缓缓转过身来,款款一福。
“抬起头来……”
靖阳公主站起,勇敢地与国君对视。
“羊群,给朕滚出来,踹朕下山……山……”
声音震响回音反复,天怒人怨……
正在探头探脑的李尘枫和老夫人同时一个激灵,尴尬苦笑。
……
营帐内喷嚏响个不停,侍女已给靖阳公主换上第五条手帕,李尘枫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绣品,玩味地看着老夫人。
“您老真的想当我长姐,也不怕我折寿?”
“这事儿怪老身瞎出主意,怎么也要找补回来,谁知道国君不按常理出手?”老夫人不象有歉意的样子,倒象是兴师问罪。
李尘枫大怒:“你倒是有理了,谁告诉你温良贤淑就得会女红了,绣也算了,就不能找人代绣,你看这是什么?是鸳鸯还是鸭子,还是鹌鹑鸟啊什么的,我兄弟干粮都吐了一地……”
青儿嘀咕道:“公主已是绣得最好的……”
李尘枫看着默哀的众女,叹气道:“山下女子多得是,就不能找一个?”
“老身丢不起那人!”老夫人脸色微红。
“所以就丢给国君看,你心咋就那么大?这是国耻!知道不?”李尘枫腾得一下又火了。
“还有那脸,就不能妆化得好点?灰厚了墙没事儿,人说话还不得往下掉渣吗?”
许久,营帐内静悄悄的,都听着他大骂,没人敢吱声,只有老夫人脸色不变,算着时间过去多久。
“好了,老身可不能白挨骂,该说如何找补了,敢说个不字试试?”老夫人一副奸计得逞的作派,阴森森道。
李尘枫一愣,晚辈骂长辈不说,还是一群大小女子,确实不妥,终是落人把柄,结巴道:“那啥……刚才是国君心里没说的话,我替他说了出来……”
“你是他兄弟,他说你说性质一样,都是骂了!”老夫人不紧不慢道。
李尘枫望向靖阳公主,劝解道:“其实……好人家多得是,换个成不?”
“宫里待惯了……啊嚏……要不你给我盖一个……啊嚏……”靖阳公主对他不负责的态度坚决反抗。
李尘枫火冒三丈道:“你们弄得一塌糊涂,我还怎么补救?绣品现了眼,人也让人见了,要不然让青儿顶上,洞房时你再上,这下啥招都没了!”
青儿眼冒金星地望着羊长老,芳心乱跳,他竟然……对我如此重视!
老夫人沉吟道:“老身觉得咱们败在两点,一是绣品,这个好办,你回头找个绣娘就结了,第二嘛……妆化得是太过年轻,粉也掉渣……”
“换个人头呗,您是仙人手到擒来……”李尘枫有气无力道。
“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把国君擒来,也不会有这事,回来得又急,谁准备得过来?”老夫人怨气冲天。
李尘枫张大嘴看着,许久不能合上,理由强大辩无可辩。
“那啥……您容我睡会儿,国师也是个话唠,净想着渡化我呢,几天没合眼了……”
“不行,国贼比国师差也得有人信?要是跑了,老身上哪抓你去?”老夫人态度很是坚决。
李尘枫觉得自己的功力有被赶超的迹象,端木清明认为出家和出嫁一个样,老夫人以为国贼和国师也相差不远,还略有超出,跟他们比起来自己太讲理了!
于是李尘枫的耳朵再听不进去,眼前只见老夫人滔滔不绝地安排着,靖阳公主欣喜地点头问着细节,“五色花”瞎出着主意,最后公主的侍女也加入进来搅成了一锅粥……
没多久,李尘枫就睡着了,这是他成为修士以来第一次,往常只需打坐一会儿就精神抖擞,这回是真撑不住了。
这时营帐外一片喧嚣,有人狂奔而来,大呼小叫。
“完了,完了……败了,败了……羊将军快发救兵!”
帐内的人腾得一下站起身来,不用说,肯定是夏长风打上来抢夺国君,于是拔刀的拔刀,拔剑的拔剑,严阵以待。
老夫人将神识远远地放出探查,眼神却变得疑惑起来……
几个人冲入营帐,当先一人上前就向李尘枫抓去……
嘭……
来人被青儿踹飞在地,捂着腰惨呼。
“青儿,把他嘴堵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李尘枫又把身子往另一边歪去,咂巴了几下嘴。
“别,别……是我……大儒的三弟子燕回……痛死了!”倒地之人连忙摆手摇头。
老夫人把还要上去堵嘴的青儿拨到一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人家都表明身份了居然还要干,老身的命令咋没这么痛快?
“原来是燕小儒,不知发生何事如此惊慌?方大儒可好?”
燕回被跟来的几人扶起,流泪道:“刚才还好,现在不知了……”
众女又是一惊,方大儒地位尊崇,要是出什么事可是难以交待,看燕回难过的样子必定已身处险境,确实要发兵去救,否则就怕……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李尘枫。
“流泪是被青儿踹的,搬救兵是去舌战国师的,都跟你们一样,不把我逼死就难受!”李尘枫象说梦话般自言自语。
“是,是……正如羊将军所说……”燕回也知道自己说话有问题,连忙解释。
“哦……”众女放下心来,准备接着聊对付国君的事,可是几位小儒在有些不方便,又停了下来。
“夜已深,女营殊有不便,还请诸小儒帐外相谈!”老夫人有礼有节道。
“是,我等失仪了!”诸小儒一揖向帐外而去。
“不包括你!”老夫人把窜往帐外的一个黑影拎了回来。
“我也是男子,不方便!”李尘枫苦笑。
“我是你长姐,不在此列!”
帐外诸小儒恭敬一拜道:“师尊命我等恭迎羊将军前往辩经,国师口吐莲花已让我等疲于应付,谁知国君也是言辞如刀,故而败得更快,有请羊将军驰援!”
老夫人眉头紧锁,疑惑道:“方大儒也败了?”
“师尊说了,羊将军为将,他为帅,将不出岂有见帅的道理?”燕回大声回道。
“刚才说国君也在,他很厉害吗?”
“原本气度非凡,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言辞犀利如有刀兵,我等弟子败得太快,二师兄欲拔剑自刎,被师尊怒斥,说国贼一出,国君国师必败,值此儒说存亡之际,国贼焉能置身事外!”燕回又道。
李尘枫怒道:“这是绑架,老子正商议军机大事没空插手,活该,让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都自尽了才好!”
“国君在,咱们可是要去,俗话说知已知彼……”老夫人眼前一亮。
“不去!”
“小子,你是自已走,还是让老身拎着过去?”
“自己……走……”李尘枫无奈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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