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尘枫抓过神魂,御剑而去,留下一句苍老的声音。
“老夫穷,没有丹药,你若不死,允你降于简心远……”
毒背驼交出神魂已然油尽灯枯,连拿出丹药的气力也无,老脸一耷昏了过去……
大和尚见李尘枫御剑飞来,胆气尽丧,毒背驼是他们当中修为最高者,怕渡劫身死拼命压制修为,可以说只差一丝就达筑基境修为,居然被此人打得奄奄一息交出神魂,自己本就被狂呑丹药的简心远逼得发疯,再不走更待何时?
他禅杖虚晃,将简心远逼得一侧身,趁机腾空而起向山外飞去……
李尘枫一肚子坏水,墨晶剑早就在云中隐匿,蓦然飞出狠狠地斩落,大和尚心慌意乱,急忙抬起禅杖格挡,却被斩去右臂,惨叫一声落荒而逃……
虚空一指,李尘枫将禅杖射向简心远,被他抓在了手上。
“谢义士援手!”
简心远豪迈抱拳相谢,再打下去丹药大占上风的他,终归也能让大和尚狼狈不堪,这种富得流油的打法,让他很是迷恋,随即又是颇为遗憾。
苍老的声音从李尘枫口中流转:“罢了,小子倒是硬气,若非太笨,老夫收你为徒,毒背驼的神魂也给了你,当个保镖使吧!”
李尘枫把神魂抛了给他,又向道长飞去……
“谢前辈所赐!”简心远被人称做小子已是很多年前的事,显得有些忸怩。
那名道长听到两声惨叫,脸上再无阴冷,代之以慌乱,见黑袍高手又向自己飞来,哪里还敢接战?拼着被薛长老打了一掌,顺着灵力方向摔出,疾飞而去……
李尘枫见失去先机,叹了一声,墨晶剑射入山洞将两名已伤痕累累的修士斩杀,一隐身消失不见。
“老夫来此不得与外人说起……”
“是!”薛长老望着黑袍人的背影深深一拜,崇敬之色甚浓。
“羊长老……”
五位女将急急奔出寻找,丢了羊群非同小可,厉老夫人岂会饶了自己?
薛长老此时也醒起,和急急飞来的简心远一道寻找起来,当众人看到插在地里的邪公子时,震惊得愣在当场。
一位凝元境十二层境界的修士,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惨死,那位黑袍人的修为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李尘枫躺在草丛里哀叹,羊长老的生死就那么不遭人记挂?随便点破事就能让人忘个干净!
众人终于找到“昏迷”的李尘枫,见他四肢健全,都松了一口气,把他扔进小木船向大孤山飞去。
小木船落到厉老夫人身前,“五色花”心痛哭泣,李尘枫始终未得到关怀,决定“幽幽醒转”
“呦,本长老就晕了一会儿,就被人家打成这奶奶样,你们咋办到的?”
厉老夫人叹道:“要不是你那位朋友,我们此时有毒背驼的下场就不错了!”
“什么朋友?我一出山洞就被邪公子打晕,到底怎么回事?”李尘枫的神情迷茫困惑恰到好处。
众人不疑有他,都将遇到黑袍人的过程相互印证,感慨万千,黑袍人有意帮助自己一方确定无疑,终于让众人的心绪平定下来。
毒背驼始终没本事拿出丹药呑服,只有出气没了进气,简心远往他嘴里塞了几枚丹药,照肚子一拳助他呑下,没多久毒背驼艰难坐起打坐调息。
“他怎么叫毒背驼啊?背不是挺直吗?”李尘枫大惊小怪道。
厉老夫人冷笑道:“他练毒功走火入魔,反倒成就了毒背的威名,如今毒背已失,对他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
“简叔,把他的神魂给我吧,有他跟着,也不用母夜叉追得我上窜下跳了。”李尘枫期待道。
“你有神识吗?他能把你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简心远可怜地看着他。
“哦,那算了……”
……
大小孤山上的攻城凿损毁都不大,两声鸣镝响起,军士们迅速回到阵位修复,没多久就恢复了原状,唐如海命军士严加戒备不得有丝毫放松。
天一亮,军民知道了昨夜仙人打架,大小孤山都打没了,结果自己这边的仙人获胜,杀天兵天将十万,移补天的两颗石子化做大小孤山守护百姓,致山内外一片欢腾……
普齐军终于不再进攻,连试探性的攻击都没有,只有斥候间的追逐厮杀引起百姓吃完干粮后的话题。
李尘枫终于无所事事,每天无聊地看五千老兵和一千羽林军发疯似的训练民军,民军的战力提升极快,已有了螭龙军的影子,假以时日必成精锐。
如此数日,直到一队羽林军护着一名手持拂尘的华服老者出现,才打破了短暂的安宁。
大孤山的营帐内,李尘枫稀奇地看着被称为太监的动物,捧着宣读的东西自己很是熟悉,没少改过,众将怀里还揣着呢,至于内容,他没仔细听更没往心里去,起码不会象众人那般震惊、错愕甚至是悲凉……
宣旨的太监从没遇到过这种“高兴”傻了的情景,读完了还得负责往接旨的怀里塞,塞完了,汗还没来得及擦,就得躲到一边哆嗦。
“薛长老,请太公公……”
“老夫人……奴婢姓陈!”
“哦……请羊公公下去暂歇。”
陈公公成功地飘出营帐,扑通一声让众将回过神来,虽然管的还是那些兵,毕竟都连升了三级,互相虚情假意地道贺一番,不一会儿就都没词了,稀奇地望着地面,想要找出点什么……
半晌,石信老将军终究没有忍住,白须喷张,问道:“援军只在天穹岭设防,五郡军民都要撤到以南安置,诸位可有章程?”
“有章程又如何?严令我等速返各地归回建制,否则军法无情,又能留得几日?”唐如海无奈叹了一声。
厉老夫人问道:“鹰扬将军计将安出?”
众将都将目光移了过去,没人应声,连续又问,还是没人答应……
老夫人大怒:“羊群,你又弄什么幺蛾子?平时话多得让人烦死,这会儿屁都放不出一个。”
李尘枫嘴上的草杆转了一下,笑道:“我没接旨,鹰总抓羊吃,很不吉利,您还是问兵部简侍郎直接点!”
见众将又把目光给了自己,简心远揺头苦笑:“我只知军民走不出百里就会被普齐军追上,能到天穹岭的怕也是鬼魂了!”
众将目光暗淡,帐中一片死寂,厉老夫人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简侍郎,你也该死了!”
李尘枫向帐外走去,声音不大,却让众人心中一颤。
简心远目光果决,点了点头也出帐而去。
众人揺头叹息,羊群放着鹰扬将军不做,不知又要折腾出什么动静?众人心如巨石压住,也失了看热闹的心情。
突然山下人喊马嘶,随即哭嚎声不断,众人终于从心乱如麻中脱离出来,正要出言相问。
就见已为羊将军亲卫的田康、廖奇走入军帐。
两人木然抱拳道:“禀厉老夫人、诸位将军,新任鹰扬将军羊群练习骑射,不慎误杀新任兵部侍郎简心远,鹰扬将军悲痛不已,抽刀自刎而死!”
“什么!”
厉老夫人携众将奔下山去,电闪来到事故现场,拨开民军的围拢,场内已是空无一人。
石信老将军气喘吁吁道:“怎么回事?怎么就……没了?”
一名只戴头盔的红脸壮汉道:“简侍郎头顶一枚野果,命羊将军示范骑射,羊将军心怯不从,说要换一个大的,简侍郎大怒,骂他胆子都被狗啃了,羊将军不服,让小的们换一个更小的,二人于是争执不停……”
“说重点!“唐如海急得头顶冒烟不耐打断。
“羊……屈从,中左胸,简……死,羊抹了脖子!”
石信老将军听完简介,望着一尘不染的地面,疑惑问道:“地上怎么不见血?”
田康道:“两位将军每日殚精竭虑,想来缺血严重……”
唐如海怒道:“射之前,没说灵堂设在哪里吗?”
“小孤山!”
……
两位德高望重、智计百出、神勇无敌的将军不幸作死而亡,让百余万军民伤心欲绝,小孤山下跪满了人群,香烛纸钱的浓烟遮敝了天日,普齐军惊之,为防国贼有诈,后撤百里严阵以待,斥候探马也消失不见……
直到夜间,吊唁的人群仍是络绎不绝,将小孤山本就不宽的小路挤得水泄不通。
白发人没了顾忌也来送将军最后一程,老泪纵横……
大姑娘小媳妇儿以未亡人的身份跪了一路,凄凄切切……
孩童更是披麻戴孝,哀嚎哭泣,鼻涕都顾不上擦……
再等下去估计尾七也上不了山,厉老夫人和众将便在军民哀伤幽怨的眼神注视下,也披上了麻衣,艰难地向山上挤去……
灵堂虽然简陋却很宏伟,由数十个大帐拼接改成,显然两位将军对身死有所预感,否则一下午赶不出来。
灵堂分为两部分,前半部任人吊唁,中间大大一个“奠”字,香火缭绕,当然,“浩气长存”、英年早逝”的横幅也缺不了,“五色花”正哀婉地跪迎祭拜的众人……
后半部由披麻戴孝的民军守着,军刀已抽出一半,象是怕人抢尸,瞻仰遗容的人把山顶挤得针插不入,若是收干粮能进的话,头七就能再堆出个小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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