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神谷收的紫气宗两个跟班,储物袋里有的是!”李尘枫随意道。
“你接下了差事,心里有谱吗?”简心远忧心道。
李尘枫又紧着咬了两口蹄膀道:“没有!”
简心远大怒:“那你还吃?”
李尘枫用袖子抹了下嘴,惊喜道:“不吃就能有谱吗?”
李尘枫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都停箸看了过来,简心远气得拿脚要踹,想想又收了回来。
方大儒叹道:“无故又挑起螭龙军家眷的生死,让人情何以堪?小子,过来一叙。”
厉老夫人浑若未闻,又往少门主碗里布着菜,少年嘴里塞满,摆着手不敢说话,显然三个时辰未到。
李尘枫应是,来到大儒身前,躬身而立。
“小子,你可识得龙蜴国文卿文大儒?”
“见过一面!”李尘枫老实答道。
“你可是他所说之人?”方大儒又问。
“若说的是我,便是了!”
方大儒道:“你可愿为老夫弟子,从此离开杀戮?”
众人一惊,方大儒声名尊崇,早已不收弟子,居然会破例,若是成了,楚岳国再无人能逼他做事,国君也要掂量掂量!
李尘枫行礼道:“都说小的妇人之仁,恐怕改不了了,也不想改,挑起来就是!”
“你真有定计?”方大儒有些可惜。
“没有,或许到得阵前就有了!”
厉老夫人眼中一缕激赏闪过,平静道:“你需要什么?除了兵?”
李尘枫不假思索道:“普齐国来犯将领的名单,所历战事的详情,还有生平事迹,包括奶妈是谁!”
“薛长老,这事你去办,给他装大车上,明日出征!”厉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就不能正经说话?
“是!”青衣老者应声而去。
“还有吗?”老夫人问。
“有,再上两个蹄膀……”李尘枫笑容灿烂。
……
第二天一早,校场内一片肃煞,旌旗猎猎,五千老兵持刀立马,厉门主和李尘枫走上检阅台。
“昨夜陶林翼自尽身亡,你可知道?”厉门主在军士的高呼声中,从薛长老捧着的手中接过印信。
“知道!”
“做何感想?”门主双手将印信递了过去。
“还有大的!”
“此话怎讲?”门主看着他拎过印信夹在腋下,嘴角抽动了一下。
“我从赫连皓永口中,敲出军界高层有龙蜴奸细!”李尘枫悠然向台下走去。
厉门主一颤,目露寒芒。
……
“老夫人这是……”李尘枫见厉老夫人一身戎装,还有数名女将跟随,脑筋有些不够用。
“老身怕你临阵脱逃,充一下监军罢了。”
李尘枫又望向众将,唐如海道:“老夫省亲日子还有些……”
石信老将军道:“小妾娘家在那!”
李尘枫苦笑道:“幸好方大儒未来,不然就乐呵了!”
“那你就乐呵吧……把嘴闭上,老夫要与大和尚辩上一辩!”方大儒从旁走出,长须直翘,显然气着了。
李尘枫一愣,“大和尚是谁?”
“普齐国国师,此事是他怂恿!”方大儒气道。
“这世道谁拳头硬,辩也就胜了,您老……”
“你打你的,我辩我的,各自为战,毋需再劝!”方大儒不耐道。
“哦,开拔……”
五千老兵稀稀拉拉地驰出校场,盔甲陈旧,各式各样。
羽林军林允升校尉率一千军士等在外面,盔明甲亮,杀气腾腾。
李尘枫皱眉道:“你又是什么说头?”
林校尉抱拳道:“厉门主一直没签押,我等要看着简将军……”
“理由强大,跟着吧!”李尘枫钻进堆满书籍文档的大车,看了起来。
援军驰出军门地界,向西北驰去,人不多速度却快不起来,羊长老的车堆满书籍太重,方大儒乘的是辆牛车,更跑不快……
简心远和唐如海骑马并肩晃着。
“唐兄,何苦趟这潭混水?”
“总觉得那小子能再创个奇迹,昨夜你们叔侄谈了一夜,可有定计?”
简心远揺头道:“只是说些楚岳军不可再用的事。”
唐如海目光一滞,叹道:“陶林翼一死,反而更让人心悸。”
……
援军走了一日,不断有人加入进来,有员外领着家丁拎着棍棒,有退役的老兵相伴来投,有江湖卖艺甚至是戏班子前来,也有家在五城欲救亲人的苦主,羊长老概收不误,声势逐渐浩大,绵延数十里……
最后竟有千金小姐领着家丁追了上来,指名要跟随羊长老出征,为国死而后已,被实在看不过眼的厉老夫人给赶了回去,这可是去打仗,岂能让花痴也进来?
羊长老眯着眼睛,终究不敢违逆,望着佳人离去的背影长嘘短叹……
唐如海看得直揺头,大军居然已达五万,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哪里象去与敌国一决生死?和迎亲也差不了多少!
简心远面色阴沉,这和带着五万头羊往虎口里送有什么区别?侄子随意而为,当叔的却得替他时不时的愧色上脸。
离孤山城不远时,一阵锣响,冲出两千余名劫匪也要为国效力,林允升校尉看不过眼了,率一千羽林军驱赶,被劫匪杀得灰头土脸,大败而回……
老兵五百骑军冲出,将劫匪杀得溃不成军,将头目擒来问罪,林允升臊得脸红脖子粗,直到此时才明白羽林军才是绣花枕头。
羊群苦于无人可用,亲自给头目松绑,好言慰籍,将劫匪收留自成一军,方大儒对劫匪大加赞赏,感佩其恩义,写一折子向国君彰其义举……
不久,一名叫陈九的汉子前来求见羊长老,禀告一件天大的喜事——由十万民壮组成的义军正向这里赶来,两日后即到。
羊群大喜,当众宣布之,令援军欢呼沸腾,羊长老还专门向方大儒致谢,说义军是受大儒的感召而来,援军一路欢声笑语前行,憧憬着大败普齐军后前程美景,随后在山上宿营,待义军到来编练后再行驰援。
羊长老连日来拉长的脸终于又见笑容,很是亲民,拽着简心远和唐如海到处嘘寒问暖,两人不情不愿也是无可奈何,厉老夫人疑惑地看着,数名女将一脸的不屑……
夜间山上热闹非凡,如同过年灯会,羊长老醉醺醺求见厉老夫人,大谈小时的凄苦,鼻涕眼泪齐出,老夫人很是不耐。
“说,想干啥?”
羊群忸怩道:“义军来了也顶不了啥,普齐国可是七十万大军,这一战实在是凶多吉少……”
“说正题!”
“我想……给羊家留个香火!”
“找戏班子去,那有几个!”
羊群指了指老夫人身后,“那啥……这几位……”
老夫人大怒,将羊群打出营帐,羊长老爬起来苦苦哀求,几位女将羞得俏脸能滴出血来。
第二天一早,羊群嘴上刁着一支花,向老夫人身后叫青儿的女将大献殷勤,老夫人举杖欲打,羊群怒了,斥其不该误了青儿的终身,老夫人手中杖终是没有落下。
青儿不堪其扰,欲拔剑自刎,终于惹怒了一名老兵,对羊长老大骂,羊群命田康和廖奇将他杖责二十,此事让五千老兵愤慨不已,统领厉全一怒之下独自拔营先行向孤山城进发,就连一千羽林军也跟随而去。
羊长老见惹了众怒很是无趣,回帐中独饮起来,破罐子破摔……
入夜,数十人策马向孤山城疾驰,穿城而过,一路有军士引路,在大小孤山的一侧停了下来,老兵统领厉全、羽林军校尉林允升已等候多时,引众人进入营帐,薛长老等在帐中,一个硕大的沙盘立在中央。
李尘枫一改嬉皮笑脸,面色凝重道:“诸位将军,援军中密布普齐国的斥候探马,只得和厉全统领演了一出戏,还请见谅!”
众将相视一笑,被召下山见到他时就已猜到大半,憋屈数日的心情一扫而光。
简心远不耐道:“费话少说,你可有定计?”
李尘枫点了下头,“这几日辛苦了薛长老,敌军情已大至核实摸清,普齐国九十五万兵马,由大将夏长风领军,此时已攻克昆河城,离此城三百里外出现一支精锐骑军,从不在城内扎营,如无意外应是普齐国君亲至!”
众将吸了口凉气,国君亲至事态就严重了,八城不克根本不会收手,此时六城已破,以昆河天堑来阻挡敌军的企图已经破灭,昆河城以南一马平川,又如何阻击敌军?
李尘枫苦笑道:“普齐国君趁楚龙两国交战,目的决非只是收回原属普齐国的八城,而是要打到天穹岭以北,这样就会夺去我国五郡,以天穹岭为天堑形成对峙!”
众将又是一惊,若真的如此,再想夺回不知要死多少人,楚岳国已危如累卵,自己这些人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李尘枫又恨恨道:“夏长风将一百五十万的楚岳国百姓押在阵前,令守军投降,否则就斩杀百姓直到弃城为止,守军都是当地人征来,结果可想而知,这也是城池如此之快落入敌手的原因。”
众将再无一丝侥倖,这仗还打个屁,后面数城的守军也是本郡人居多,别说打了,用都不敢再用!
唐如海叹道:“如此一来,我们也只能到此为止,再战已毫无意义!”
众将尽皆点头,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他们对李尘枫再有信心,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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