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乡下人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不像城市里有种种可以消遣的地方。
村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会传来几声狗吠,兴许是路过的邻居。大部分的人家里都只亮着一点昏黄的灯,这是准备睡下了。
刘大姐家也不例外。
督促着儿子写完作业,简单的洗了洗脚,又给干了一天农活的丈夫端了洗脚水来给丈夫洗了脚,刘大姐就着剩下的那点残水略洗了洗,就准备睡觉了。
夫妻两个照例低声说了几句家长里短,睡意渐渐袭来,声音越来越低,就要睡过去之际,家里的大黄狗却突然疯狂地叫起来。
刘大姐的丈夫咕哝着骂了几句,刘大姐也没太在意,无非是夜归的路人吧。
接下来却又听到门上的铁门环被敲得声声作响,整个村子里的狗都仿佛被惊醒了,接连狂吠,逐渐有人家的灯亮起,想要查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刘大姐也被吵得失去了睡意。她凝神听了一会儿,伸手推了推旁边把头紧紧地蒙在被子里的丈夫。
“哎当家的,你听听,是不是在敲咱家的门?”
男人烦躁的掀开被子,坐起身来靠近窗户,细细的听了一会儿,狐疑的看向刘大姐:“好像还真是。”
夫妻两个穿上衣服,拖着鞋,穿过院子去开门。
铁门打开,出人意料的,眼前竟是一个陌生的姑娘。
刘大姐上下打量着她。
这姑娘很清秀,打扮的也十分的得体,身上穿的衣服手上拎的包一看就是高级货。她孤身一人深夜敲他们家门,这事儿怎么想怎么透着诡异。
难道是丈夫的……她想到这里,不由得带着狐疑看了看身边的丈夫。
男人显然也是十分惊讶的样子,意识到老婆怀疑的目光,忙伸手推了她一下,低声澄清道:“你想啥呢,这么漂亮的大姑娘,人家咋可能看上我。”
刘大姐点点头,也是,自己家汉子几斤几两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确实不太可能。
于是她和颜悦色的开口问道:“姑娘,你大半夜的找到我们家来,是有什么事儿啊?”
夏苏苏的目光越过她背后,看了看她家院子里的一口井。她打开包,拿出钱夹,留了几张,把剩下的一沓粉红色的人民币拿出来,微笑着开口。
“有点东西急用,深夜求到你们家来,打扰了。”
看着厚厚的一沓钞票,两口子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会掉到自家头上来。
这些钱,足够他家半年的收入了。
还是男人冷静一点,问道:“急用的是什么东西?”
“也不难找,就是在城市里比较少见,这才找到这里来的。”
夏苏苏微微一笑,指着他家院子里的那口古井。
“就要井里的凤尾草,还有屋脚的车前草。”
凤尾草跟车前草?这不过就是寻常人家里常见的野草罢了,有时候长得多了反而还要拔掉扔了呢,竟然值这么多钱?
在两夫妻又惊又疑的目光里,夏苏苏又把自己母亲重病就想见见家乡熟悉的草木这一套说辞娓娓动听的讲述了一番,说到动情处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直感动的刘大姐也眼眶红红的。
她拉着夏苏苏的手,把她往屋里领。
“你这姑娘,真是孝顺,大晚上的还费这劲来一趟,放心,嫂子一定给你弄到。咱乡下别的好东西没有,这草可是好得的。”
夏苏苏点点头,对夫妻俩表达了十二分的感谢。
刘大姐看她一个女人自己一个人黑灯瞎火的跑到乡下来,也是担心她,就说:“姑娘你看这大晚上的,你再摸着黑回去也不安全,要不就先在嫂子家里住上一晚,明儿一早我就去给你弄。”
夏苏苏闻言又低头抹起眼泪来。
“嫂子,我母亲她实在是等不了了,医生说随时都有可能去世,我实在是等不得了。”
那刘大姐当即便拍了板,催着自己男人去找手电筒来,又找了捞草的物件儿,摸着黑给她捞了几把凤尾草,又打着手电筒屋前屋后的绕了几圈,找了几把车前草,拿塑料袋包好给了夏苏苏。
夏苏苏感激的把钱塞进刘大姐手里,那男人倒是像要推辞的样子,被刘大姐一个眼神儿制止,也就讷讷的不再说话。
道别后,夏苏苏转过身去离开,脸上的感激笑容顷刻间就变成了不屑的讥讽。
说的倒是好听,拿起钱来还不照样一点都不含糊。
她脸上冷笑着,回到村口,手机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又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小村子。
第二日,一夜没睡的夏苏苏精神满满的坐上了去医院的出租车。
她不自觉的摸索着包里装着淡绿色液体的玻璃瓶,眼下虽然青黑一片,但还是很满意的笑了。
在护士站打听了叶素的病房,她戴着黑色口罩,扣上帽子,将帽檐拉的低低的,徘徊在门口,透过玻璃看到了陪在叶素床边的姜彧。
房间里姜彧拉了个凳子坐在叶素床边,手里拿着本书,不知道在跟叶素说些什么,好像是照着书给她读了些什么东西啊,笑的叶素眉眼弯弯,还伸出手来作势要打他。
姜彧也是笑着,拿着书的手微微一转,做了个格挡的样子,但身体却稳稳的坐在那里一点没动,任她如何的宠溺表情。
夏苏苏久久的注视着两个人的互动,只觉得好像姜彧才是叶素的丈夫,两个人才像是相爱的夫妻。
她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想,叶素如果怀的真是姜彧的孩子该多好,傅少卿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离婚,自己与傅少卿便能长久的厮守,他们两个也能幸福的过好一生,皆大欢喜。
只是叶素,你为什么偏偏要去惹傅少卿呢?
你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他,你为什么偏偏不肯放过我呢?
从小你就拥有无数我羡慕不来的东西,显赫的家世也好,真心疼爱你的家人也好,为什么偏偏还要来抢我的傅少卿呢?你就连我人生中这一点点的希望也要夺走吗?
她捏紧了包里的玻璃瓶。眼神渐渐变得狠厉。
十几分钟后,姜彧接了个电话,叶素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催促着姜彧离开,姜彧看了看床头的保温桶,嘱咐她几句,便穿上外套匆匆离开了。
夏苏苏耐心的等着,叶素似乎是有些累了,在姜彧走后便缩进被子中沉沉的睡去,夏苏苏等了一会儿,确认她是真的睡着了之后,声音极小的拧开了门把手。
她轻手轻脚的靠近叶素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几乎没有一点声音。为了这次行动,她还特意换上了软底的平跟鞋。
她在靠近床边的地方轻轻地蹲下来,伸手慢慢的拎起了没有被打开的保温桶。
叶素背对着她侧身躺着,眼帘轻轻合在一起,似乎睡得很沉。
她动作轻轻地打开保温桶的盖子,将自己包里那淡绿色的汁液倒了三分之一进去。
轻轻晃匀,淡绿色的汁水融进略带黄色的鸡汤里几乎不见痕迹。
夏苏苏盯了睡着的叶素半晌,又抬手加了半瓶进去。然后把盖子盖回去,依旧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门关上的瞬间,叶素似乎翻了个身,嘴里有些喃喃的低语。
夏苏苏面不改色的走出医院,一阵清风吹过,背后传来丝丝凉意。
原来背后竟不知何时湿凉一片。
不管她夏苏苏如何恨叶素,如何想要将傅少卿夺到手中,这次确实是一次极大地冒险。往大里说,她这算是杀人。
她心里也是害怕的。
不过这害怕背后究竟有几分是怕自己有麻烦,又有几分是真心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不忍,就无从说起了。
干完了这件大事,夏苏苏紧绷了一整天的精神倏然放松下来,这才感到阵阵困倦。
浑身无力的躺倒在床上,她把自己紧紧地缩在温暖的被子里,心里默念——孩子,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妈妈妈,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抢别人的男人。
她昏昏沉沉的睡去,却不知,叶素一觉醒来,想起来姜彧临走前嘱咐她一定要把鸡汤喝完,就稍稍坐起来,打开了床头柜上熟悉的保温桶——从她住院,姜彧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送汤汤水水。
一打开盖子,映入眼帘的就是鸡汤特有的微腥味道,淡黄色的汤水上漂浮着点点油花,叶素只觉得胃里又一股突如其来的恶心不适,她忙把盖子重新合上,喝了几口水,强行把那股不适压了下去。
算了,不喝了。
叶素把那保温桶放回原处,伸手拿起姜彧给她找来的闲书翻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小字却像是会动的蚂蚁一样,就是看不进眼里去。
她硬是逼着自己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颓然的放弃了。
把书丢在一边,拿起手机来翻看。
滑到通讯录里一个名字,叶素的手指顿了顿。
林暮寒。
微信头像是一个及其勾人的背影,光看后背就能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自己怀孕这件事……要不要跟她说一下呢?
叶素微微顿了片刻,还是动了手指,流畅的打字。
小寒,我怀孕了。
点击,发送。
北京时间上午十点。
伯尔尼时间凌晨三点。
她应该很快就会看到了吧。
叶素一想到林暮寒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不由得微微抖了一下。
希望……别太生气吧。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m.feisxs.com
飞速中文唯一官网:feibzw.com 备用域名:feis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