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秦。
对着卓宁,他极有耐心。
“你算是我弟弟吗?”卓宁问他。
秦天点头:“当然。”
卓宁欣慰:“太好了。我没有父母亲人,从小寄居在别人家,有时候眼界低了点。我没办法,我得生存。”
秦天:“我明白,毛毛。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回去路上,秦天想了想卓宁的话,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对我,不能真诚点?”他无奈想。
卓宁总对他耍心机,让他做备胎。
多少年如一日。
现如今她改了策略,主打亲情牌,说她没有家人,一无所有。
可她快三十岁了,不是十八。
很多人出身比卓宁差,也没有卓宁后来那么优越的成长环境,却也在三十岁的时候筑建了自己的城墙。
骄纵如墨泱,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演技,不停拍戏丰富自己的履历。哪怕现如今票房不算特别高,墨泱也得到了圈内的认可。
在电影圈,入行不过几年的墨泱,有了一席之地。
而卓宁呢,那么好的求学条件,步家花钱、花人脉培养她,她却连博士都没读完。至今还是做菟丝花,要缠绕旁边的大树才能炫耀,没有她自己的高度。
是她无父无母耽误了她念书吗?不是。
是她无父无母的处境,逼迫她插足旁人的婚姻吗?也不是。
秦天觉得自己改变了很多。
他这些年过得并不轻松。沉淀后,他稳了不少。
回到剧组再见到墨泱,秦什么。
翌日,墨泱和墨钧言吃了早饭就出发,去了赛车场。
非常糟糕的,他们遇到了乔长桥。
“你死不死?怎么哪哪都有你?”墨钧言看到他就恶心,直接指着鼻子骂。
乔长桥不以为意。
四月底的天气热,他换了件短袖T恤,露在外面的胳膊线条硬朗流畅,精瘦修劲。
头发打理过了,鬓发修剪得整整齐齐,乌黑浓密,在阳光下有淡淡光润;他又是冷白皮,不太显年纪,一双桃花眼里,风流丝丝泄流,气质不俗。
“不要说偶遇,老子不信这种鬼话!”墨钧言道。
他立在乔长桥面前,麦色肌肤、肌肉饱满,要壮实很多,气势上也凶猛很多。
墨泱躲在亲叔身后,格外有安全感。
——旁人不知道,乔长桥,她亲叔叔还是能打得过。
“我没说偶遇,特意来看墨泱的。”乔长桥道。
“看什么?”墨钧言语气不善。
乔长桥:“想她了呀。”
说话时,眉梢微扬,自有风流。
墨泱听了这话,冷笑。
她撇开脸。
今天的阳光好,好得灼人,有了初夏的热。微风过,墨泱的青丝曳曳,似墨色水波荡起了细微涟漪。
这涟漪,从她的发丝晃荡到了乔长桥的心头。
心头一阵痒,搅得他不安宁。
阳光给墨泱的面颊渡了层金边,她的眉毛眼睫都毛绒绒的,美艳中倏然有了点清纯。
“……小叔,跟他废什么话?又不认识。”墨泱道。
乔长桥:“别这么冷漠,墨泱。我特意来告诉你,不会再有人来骚扰你。”
墨钧言想起很久之前,有个叫罗涵的女人害墨泱,然后莫名其妙跳楼,乔长桥却说那是他送给墨泱的礼物。
现在,乔长桥又故技重施。
墨钧言头皮发炸,狠狠一瞪乔长桥:“死远点,听懂了吗?”
他和墨泱先走了。
乔长桥不只他自己,身后跟了一大群朋友。
他昨晚听冯若婳说,墨泱今天要来赛车,他连夜叫了朋友来这边。
“……骄傲的花孔雀。”乔长桥的死党罗秋阳说。
“千娇万宠的牡丹,当然骄傲了。”乔长桥笑。
罗秋阳:“你想吃就多花点手段。我看你这样,有点磨磨蹭蹭。怎么搞的?怕墨钧言?”
“墨钧言不足为惧。”乔长桥咬着烟蒂,眉梢斜飞,“我有点怕墨泱。”
罗秋阳:“……怕她什么?”
“怕她生气。”乔长桥不点烟,只用力咬了下。
心口的虫子,又在缓缓蠕动。
很怪异。
三十多岁了,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心痒”是个很常见的词,乔长桥从来不懂它什么意思,直到最近。
——这是个很贴切的词!
遣词造句的人,太有智慧了。
“墨泱跟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乔长桥道,“想要吃她,得有耐心。”
罗秋阳:“这让我想起你年轻时候,二十岁出头。那时候做一个项目,也是这样谨慎小心,生怕有个闪失。老乔,别告诉我你动心了。”
“对她,一直很动心啊。”
罗秋阳笑,拍了拍他肩膀:“你自己想想吧,可千万别摔沟里。先动心的那个人,会非常卑微,简直像条狗跪在她面前,摇尾乞怜。很惨的。”
“死一边去。”乔长桥笑。
啪的一声,打火机窜出火苗,点燃了他眸子。
他低垂着视线,将口中咬了半晌的香烟凑近。
火似燎到了他头发,像谁轻轻冲他呼了一口气,芬芳如兰。
乔长桥用力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在他肺里冲撞,心口的焦灼才稍微缓解。
抬起脸,视线落在远方,墨泱和墨钧言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挑选赛车。
乔长桥跟着朋友也去了更衣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墨钧言和墨泱已经选好了车子,等赛车场的人给他们俩做赛车的检查。
上场之前,需要再做个简单的安全检查。
乔长桥挑了一辆,是墨泱第一次选的那辆。
他也开过来,让人做赛前安检。
他在旁边催促,想要挤上墨泱和墨钧言那个赛道,故而让赛车场的人赶紧弄他的。
他的车子,是最先检查好的。
墨泱却频频看向他,眉头微微拧起。
乔长桥把车子开到了她旁边:“墨泱,要不要比一场?筹码你定。”
墨泱打量他。
她似犹豫了下,才说:“你要开这辆车?”
“对。”
“你应该让赛车场的人再做个专业安全检查。”墨泱道,“这车我刚刚试过,它的左后轮不抓地。”
后轮的抓地力不行,拐弯时候很容易翻车。
乔长桥微愣,试着开了一圈,又回到了墨泱身边:“还好,你们女人太谨慎了。”
墨泱:那你的确是爱死不死。
她不再说话,戴上了头盔。
墨钧言的车子和她的一起检查好了,叔侄俩把车子开上了赛道。
乔长桥却抢先一步,把车子挤到了墨钧言身边,将墨泱挤到了他后面。
墨钧言烦躁看了眼他。
很快,车子冲了出去。
乔长桥的车技很好,他跑得比墨泱还快,很快就消失在赛道尽头。
墨泱视线里没了他,很舒服把车速推上去,享受风驰电掣。
而后,拐弯处视线里陡然腾起了火光,墨泱的眼神一紧。
是乔长桥的车。
拐弯时,他的车果然翻了,又因为车速太快,车子翻倒后撞坏,车头很快窜起了火。
墨泱距离他最近,从他车子起火到墨泱将他从驾驶室拖出来,不到两分钟,他没被烧伤,只是摔得半昏迷,额头鲜血淋漓。
他试图睁开眼,鲜血糊住了眼睫。
他在一片阳光与血光中,看到了墨泱的脸。
逆光让她的轮廓更精美,似天使莅临。
——而天使,隐约跟他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他嘴唇翕动,艰难发出声音,却又似什么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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