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身上总带着一缕异香,虽然自己也搞不懂这香气到底是从何而来,但只觉诡异的很,平时都会用香囊小心掩盖着。
身上也熏了很重的沉香。不想眼前这人鼻子极灵,对药又敏感,一下就识破了苏絮的伪装。
但因目不能视,这位薛郎中还当是摆了什么灵丹妙药在椅子上,直到苏絮开口时,她一紧张,身上异香转浓。
他这才得知,原来自己闻了一个活人。
心中满是不解:“小姑娘,你是随身携带了什么东西,为何老夫从你身上闻到了阴魄丹的气味。”
阴魄丹?苏絮只在志怪录中听过此物。这丹药从蓬莱仙岛出山的仙人手里流出,乃是起死回生,此物只应天上有的仙药。
用在肉身保存完全的死人身上,能结人已通往阴间的魂魄,十二个时辰之内,催其周身血脉流动,逆相而走,环环相生,长久不息。
百草园中的藏书阁里也有这么一本奇谈。上面记载的都是世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药。
不过没有阴魄丹之说,倒是有一相似之物,名为阳魄丹。服之使人百毒不侵。神智清明开慧,风邪不入体。苏絮见时还想,会不会是后人誊写时抄的错了。把这阳魄转换成了阴魄。
干嘛给这好好一类仙药,定下个这么鬼泣阴森的名字。
苏絮答:“阴魄丹,在世间空传了几百年,还无人见过用过。薛神医怎么知道它的气味几何。说不定是闻错了。”
薛老狠狠一敲手杖,脸上神情也严肃起来,“不可能!老夫绝不可能认错!”
薛老说话办事不爱做过多解释,一向也不是没个根据的,苏絮听他如此笃定,也不好再反驳。他先寻了个挨着苏絮的位置坐下,下人一进去通传说薛郎中来了,慕婷婷即刻出来。
见了薛老居然行的是大礼。
“师父。”
难怪薛示周脾气古怪,不老老实实研究如何治病救人,专攻偏门冷门也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了。他竟是慕婷婷学医习药的先生。他教给慕婷婷的一手针灸之术,虽算不得是出神入化,至少也是历经多少风雨之后,经验老道。
以他的年岁和本事,在医界本就是权威,再有了安国侯府的后台,这地位自然更是不同。
难怪无人不敬。
薛示周头朝慕婷婷这边转了一下,神色平淡点头,对她也并无多余表情。说到底,他并不钟爱富贵和名声,会收了慕婷婷这个徒弟不过是因为她心诚。之前也有别人拜他,不过后来见师父总对自己不冷不淡,教也不教些有用的,净是些怪病治法,有些药他方子倒是给开好了,可其中草药药引又难寻。都对他大失所望,没忍几年就辞别了恩师另拜山头。唯有这慕婷婷,死认这么一个,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未曾悔改。
“徒儿找我,是为何事?”他一手在桌上摸索着茶杯,苏絮好心给他递过去时却被冷不丁抓住手腕。好在薛老的力气真没多大,年迈老者,又不习武。她条件反射的用力一抽就将手缩了回来。薛示周抓了个空,可趁手上残留异香,他立刻捧到鼻子前面去闻。想再仔细辨认一番。
慕婷婷:“师父来了,请为我和苏姑娘今日的比试,做个见证。”
她见师父选座还真不讲究,居然坐在了比苏絮还远处,而且与她又相邻。这不正是低人一等吗。正要请他坐回上座,薛示周却摆了手,对慕婷婷的话不置可否,反问:“你说我身边坐的,是谁?”
“苏家大小姐,苏絮。”
一听这人不熟悉,他面显惊愕。苏絮身带异香,又能被慕婷婷视为对手,那怎会是个籍籍无名之徒。
不死心的又问:“哪个苏家?”
这回不等慕婷婷解释,苏絮自己先说了,她想,薛示周不认苏修这个开药铺的,可断不会不认得江梨是谁。话说当年她娘名满天下之时,薛示周还登门拜访过。两人谈论医术,一连几日。可是把这人说的心服口服了。
薛示周一捋花白的须子,惋惜:“江梨可惜,她要能再活几年,以她的医术,也该立言了。有著作流传于世,后人才能记得的。”
苏絮回礼:“前辈好意,苏絮先代去世的娘亲领下了。”
慕婷婷约她一早就来,原来后面还请了别人也来,都是京城中颇有资历,小有名气的医者。个个算得上半个权威,说了话占一席之地的。
这最早来的一批是此次比试的出题人。
为保公证,薛示周只旁观,出药试验的另有其人。苏絮和慕婷婷先当着众人的面卸了身上香囊,绣帕。又洗干净双手晾干。
以防夹带藏私,影响比试公证。
苏絮问:“等等,我们是就在这里比吗?”慕氏药庄前院处就有一个高台,慕婷婷意在这里比试。她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也不怕苏絮来查,也不会避讳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赢了也会被指东说西斤斤计较。
“不然呢,苏小姐你是在不放心什么?”
苏絮摇头,她对慕婷婷的人品还是信得过。随着有人拍手两声,比试的内容这才公布。
第一回比试辩药,众人合开无毒汤药一剂,熬好放凉请两位姑娘品过,默出药方。写多,写错者输。第二回比试解药,是把毒下在动物身上,毒名毒方俱不告知,全靠她们自己分辨。只给一柱香时间,解不出者输。第三回是现场给病人诊治。这病人从别家药堂出。谁先说明病理,开出药方者胜。
前两回比的都是书本上的东西,若是输了那就便不够格参与接下来的比试。直到最后给活人医治才定输赢。
其他被慕婷婷请来的医者,平日也听闲话,对苏絮倒也不至太陌生。但对她医术也不抱太多期望。尤其当中一位,见苏絮顺利通过了头一关,还能跟慕婷婷对的不分伯仲旗鼓相当。
嘴上不屑:“苏家小姐当年我可是教过的,并无学医之才,一见药谱医方就打瞌睡。如今这番言谈见识都是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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