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絮犹豫了一下，道：“算是故人。”
盛长歌的故人，也算是她半个故人了。
但苏絮知道盛长歌为了逼他来京用了一下特殊手段，所以也注意不在方穹言面前提他。
这招真是太损了。放火烧房，以为他是介子推啊。不过好在方穹言并不知道介子推的光辉事迹，也没有励志以他为榜样，有宁死不屈的倔强。否则真被火烧死了怎么办。
望着马车驰远，银杏还在疑惑呢：小姐哪儿那么多故人啊…她怎么都不知道。
马车停在了赵府，苏絮和方穹言跟着林侍卫从正门进入。赵璟如的房间被她全部用帘子盖住了。自她脸毁了之后，性格也闭塞不少。不喜见人，不喜多言。就来有时候进来送饭的丫鬟都会被她责骂两句。
对赵姮如有时都是恶语相向。
苏絮刚进去，就见赵璟如摔碎了一个邢窑上品瓷器，这打碎多少银子毕竟是赵府出她也不心疼，但是这个方向…
明显是冲自己脸来的啊。
苏絮定了定神，鼓起勇气上前道：“二小姐稍安勿躁，民女已得了解毒之法。”
方穹言因是男子，不便进小姐的闺房。苏絮也不能暴露他是毒医的身份，所以只能由林侍卫把他拦在外边了。
见跟少年什么都交流不成，问他什么少年只是别过头去不答。林侍卫便只横出一只胳膊拦在门口，方穹言不是怕他，而是怕碰了自己再害一条无辜性命。所以也没硬要闯进。女子闺阁不能擅入之类，他原是没有这个概念的。
林侍卫不让他跟在苏絮身边了，少年当然有气。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再说房里，苏絮又细看了赵璟如的病症，两日未见，毒疮发得更狠了，隐隐有连成一片的趋势。因与今早自己给方穹言的描述有些出入。他人又被拦着不让进来。苏絮只得把病症大声读给他听。一听苏絮如此大声，赵璟如差点一怒之下又报销府上几个上好的珍品瓷器。
噹的一声，赵璟如又很无礼的砸过去一个珊瑚手串。“你这么大声，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本小姐脸烂的不成样子吗！”
苏絮沉然道：“并非民女想宣之于口，而是今日真正来为小姐看病的乃是一江湖郎中，被林侍卫拦了，现在门外。我这是说给他听的。不讲清楚怕会因此耽误的小姐病情。”
赵璟如将信将疑的揭了一半面纱，“真的？他真有那么神？不看不诊脉，就能替我解毒？”
苏絮肯定点了点头。
笑话，被毒医圣手给诊了脉你还有命活吗。
又转述几句后，突听门外有叩门声。
赵璟如斥问：“谁？”
方穹言道：“此毒名为七转天星。取四十八味毒花提炼。加以人血为引，凑成四十九种毒物。七天为一转期，七期而毙命。”
苏絮闻言一怔，之前宫中御医诊断明明是此毒不伤内里，只发于体表。而且自己切脉时也并未察觉有何不妥。
竟与方穹言所道之理迥乎不同。
复诊其脉。依然如前两日，脉象一切正常。
看不出端倪。会不会是方穹言错了？
毕竟，他看都不看，不知脉象，如何能断定是种了什么毒。但听他难得用这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话，苏絮又不得不慎重。
赵璟如闻言情绪不由得激动起来，狠狠抓住苏絮的衣袖，苦笑：“他说什么七期毙命啊！我很快会死是吗？”
苏絮皱眉不答。
两人又听得门外方穹言问：“可是病了已经有十来日了？”
苏絮道：“十二日。”
方穹言在门外顿了顿声，继续道：“中此毒头七日，脸生红斑。次七日，脸生痈疮。再次，全身发红。而后依次是，通体不畅，斑消，多眠嗜睡，发疯病而死。”
苏絮对了一下，前两期都是吻合。可方穹言竟能只凭隔在门外听二人说话声，就断出赵璟如是中了何种毒，这也太难令人信服了。
苏絮知道他的身份，可赵璟如并不知，还当他信口雌黄，先说自己脸上的伤有救了，后来又说要死，真是前言不搭后语。
一气之下把二人赶出了房间。
苏絮出门苦笑一声，方穹言，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有些话不能当面说不知道吗？
“絮儿，我刚才是说错什么话了？”
方穹言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见苏絮被赵璟如赶出来了，还知道是自己的错。头一低，表现的十分自责。
苏絮拍拍少年瘦弱的肩膀，道：“话倒是没错。我也相信你。只是，有些话你私下告诉我就好了。死不死的，不是还能救回来嘛对吧，这毒你能解不能？”
方穹言脸色微微缓和了些，但眉还是皱着，一手摸了摸鼻子，扶着下巴若有所思。
苏絮见状当即脑补出了什么，四十八种毒药就得找奇四十八种解药，然后还要找出下毒之人知道炼药顺序等等一系列复杂的过程。
结果只听方穹言讲了四个字：我有办法。
然后就完了。
“咳咳，你有办法刚才还把气氛搞那么紧张。”苏絮不禁吐槽了他两句。
要说方穹言这么个性子，悄默声在紫丹阁把解药制好送来苏府她都不会太奇怪。
不过苏絮还是问了：“什么解法？听起来下毒之人很费工夫啊，解毒应该不容易吧。”
方穹言笑道：“正是因为下毒的费尽心思，所以咱们就省事了。”
苏絮仍然一头雾水，这时遇到赵姮如来向两人询问妹妹的病情，苏絮便按方穹言所说对她重复了一遍。苏絮也不知自己为何对这个少年如此信任，或许是毒医圣手医术之高名声在外，也或许是方穹言给她的感觉太老实了不像是个会撒谎的。而赵姮如对她也是无条件信任。
苏絮一说有救，她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赵姮如一把抱住她，头靠在苏絮肩膀上，道：“好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是他。”苏絮赶紧指了指被她们冷落在一旁的方穹言。
这少年长的青涩，穿的又像个随从，赵姮如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会高看他，就真当他只是个仆人。直到苏絮这么一说，才仔细打量了少年几眼。依然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名家气质。
“苏姐姐你没开玩笑吧？就他？”
苏絮道：“是的，就他。”
赵姮如揉揉眼，盯着方穹言又看了很久，才感慨道：“人，果然不可貌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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