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盛长柏你在胡说些什么!”
皇帝只是黑了脸,宰相韩章就气急败坏对盛长柏呵斥了起来,已经完全成了皇帝一条狗的样子。
因为盛长柏抓住了赵宗全的痛点,直接就让韩章破了防,这个宰相肚子里面也不是真的能乘船。
如果赵宗全的爹是舒王的话,赵宗全也就没了做皇帝的资格。
老赵家那么多人,赵宗全不是认了仁宗皇帝做爹的话,从哪排也轮不到赵宗全。
这个事情的因果关系,是有了做皇帝的爹,才有了儿子做皇帝。
不是赵宗全做了皇帝,自己的生父就可以追赠为皇帝。
“陛下,韩章此人,擅开邪议,妄引经据,以枉道悦人主,以近利负先帝,欲累舒王以不正之号,将陷陛下于过举之讥。妄为宰辅,臣请陛下罢韩章相位。”
这段时间,盛长柏是越来越看不惯韩章这个宰相的操作。
老皇帝在位的时候,韩章硬顶着老皇帝,让老皇帝过继子嗣的时候。
虽然疏忽,怠慢了朝政,但立储之事,也算国本,那时候韩章所作所为还像个文人。
现在这个韩章,完全不像是要制约皇权的宰相,像谄媚的宦官,皇帝的家奴。
既然完全看不惯,又出了头反对,盛长柏也就直接硬怼了。
这件事,也只能对准宰相开喷。
虽然这件事,肯定是皇帝先起的心思,但是表面出头的是韩章。
就算天下人都知道是赵宗全本人的意思,只要赵宗全没直说,那就不好直接喷皇帝。
现在这件事的定性就是韩章是小人,想蛊惑赵宗全,让赵宗全做小人。
“臣齐衡附盛御史议,反对立先舒王为皇考,请陛下罢韩章。”
太后的第一打手齐衡,这时候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站出来对盛长柏支持道。
“臣附议(附议)。”
然后朝堂之上,就是黑压压出来了一大片人,支持盛长柏。
盛长柏打头,齐衡跟上,后面的人随众,也就越来越多。
已经有了盛长柏这样的出头鸟,其他人也就不那么怕被韩章记恨。
之所以有这么多人,首先是皇帝这个做法,实在是太无耻了一些。
也是这件事,影响力到了所有文人的利益,除了韩章门下的一些死忠之外,陆陆续续的站出来许多人。
就是跟盛紘一样的很多老中立,也都站了出来。
“退朝。”
看到这么多人反对,赵宗全脸上晴转多云,摆手说了一声退朝,就第一个离开了文德殿。
“众卿都退了吧。”太后心情不错,走之前,还对着盛长柏笑了笑才走。
这老娘们大概是误会了什么,盛长柏是反对皇帝和韩章乱搞。
但是也不代表着,盛长柏会和太后站到一起去。
两个主角走了,其他的人也就陆陆续续的出了文德殿。
盛长柏也准备回御史台,准备找同事,找领导求支援。
重要的是找御史台一把手御史中丞,书面弹劾韩章。
按着大周朝的潜规则,宰相被御史中丞弹劾了的话。
就该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先自觉请罪退位了再说。
但盛长柏走出去还没多远,盛紘就在后面小跑着追上了盛长柏:
“长柏,你给我站住,你今日在堂上,怎么如此的莽撞。”然后把盛长柏拉到楼下墙角继续说道:
“自小开始,你就是家里最稳重的一个人,可你看看今天做的这是什么事,连太后都看出来了这是韩相公和陛下两个人联手演戏,你还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这就是韩章和陛下合伙演的一出戏。但是我身为监察御史,看到了这种事,不可能装聋作哑。不然今日朝廷之上的事情传出去,我还有什么面目立足于士林。”
这种事情传到了民间,第一个被骂的是韩章。
然后被骂的就是朝廷的言官。
盛长柏这个监察礼部的御史,更是首当其冲,完全没有躲过的可能。
“那你反对一下就行了,也不该直接弹劾韩章,韩章在朝堂上经营多年,党员众多,树大根深,哪是那么好惹的。”盛紘担忧的说道。
“韩章他确实经营了多年,我朝近几十年来,宰相在位时间,一般都不会超过三年,只有韩章赶上了先帝晚年,身体抱恙,无心政事,任由韩章一直在位,现如今已经六七年,也该换挪挪位置了。”
算一算,韩章当宰相的时间,确实太长了一点。
大周朝稳定了之后,宰相任期一般都比较短。
这是老赵家的皇帝,在搞政治平衡。
避免一个人在位时间太长,造成权利失衡,出现权臣的情况。
宰相在位有个两三年的时候,皇帝就会找点事情,把宰相给罢免。
然后把宰相发配到地方做知州,知府去。
然后等几年之后,有需要的话,就会把人又找回来,然后重新拜相。
所以大周朝就很容易出现,有的人在宰相之位,政事堂话事人的位置上几进几出。
想了一下韩章一个人,霸占了相位这么多年。
下面的这些有资格拜相的人,对韩章有意见的并不少。
在加上这次韩章,无耻的硬舔皇帝,也失去了士林支持。
上层和下层都不支持韩章,盛长柏不算完全的孤立。
这次还是挺有机会,直接把韩章搞下台的。
“韩章挪不挪位置,跟你这个七品官有什么关系,就非要你强出头。整天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你们能不能学的安分一些。”盛紘驳斥道,把盛长柏跟家里的长枫,几个兰划为了一类。
盛紘的为官哲学,就是与人为善,长久以来的习惯,就认同不了盛长柏这个做事风格。
“有什么话,咱们回家了再说吧,这皇城里面说话也不方便。”
盛长柏不准备和盛紘聊下去了,两个人的理念完全不同,想要说服盛紘没那么简单。
这件事说服不说服盛紘,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说完了之后,盛长柏就准备转身走人。
“你还要干嘛去,赶紧回家,回去马上派人给你泰山送信去,问问他这个事,该任何周全。”
盛紘这是想要盛长柏找老丈人要支持,确实可以。
等把韩章给搞下去了之后,副相进宰相,储相进副相,老泰山也该进一步,回中枢真正进入储相之位来了。
把韩章搞下台,符合海家的礼仪,盛长柏确实可以找一下老丈人。
不然的话,为了不欠海家太多人情,自己当权之后,海家亲戚不好搞,盛长柏轻易不借用海家的。
“我回御史台,联络同僚去。”盛长柏回道。
回到御史台之后,盛长柏就看到,没人去自己的衙房值守,各级官员都聚在了御史台正厅里议论纷纷。
总体上来说,大周朝现如今的文人,道德底线还是有的。
御史台的官员,又比整个官员群体,道德底线更高一点。
没有人愿意做幸臣,无脑的舔赵宗全,对于这件事的表现都很愤慨。
没用盛长柏劝,就定下来联名弹劾韩章的事。
在大周朝御史大夫是一个荣誉虚职,不常设。
就是设御史大夫,也只会作为高官的荣誉加衔,不会履行实际上的责任。
御史中丞就是御史台事实上的一把手,等御史中丞也署名了之后。
也就代表了奏疏,表明的是整个御史台的态度,都是请求罢免韩章。
盛长柏这边在忙,齐衡这边也没闲着,召集了谏院的一干人等,也准备要弹劾韩章。
齐衡操作起来还要更简单一些,相比于盛长柏作为御史台的底层。
已经成为右谏议大夫的齐衡,已经属于谏院的高层。
两边都写了奏疏,给皇帝交了上去。
也就是说整个大周的言官,都已经在集体反对皇帝立先舒王为皇考和韩章。
皇帝把奏疏压了下去,没有反应,御史台和谏院,就连番的上奏。
每天一封,直接就是连续上了七天。
这种情况下,一般要脸的皇帝,就该知道要打消念头。
要脸的宰相,就该懂得,自己上表告罪辞官。
“则诚,你听说了没有,陛下已经下诏,让礼官及待制以上朝臣开始讨论,尊奉舒安懿王的典礼。”
但是赵宗全不一样,可能是耍无赖从太后手中夺得玉玺。
尝到了耍无赖的好处,议皇考的事被朝臣反对。
赵宗全干脆也不装了,直接的就耍起了无赖。
也不再用韩章做自己的白手套,直白的表示要立皇考就是自己的意思。
直接下旨让礼官和两制官开始筹备典礼,帮自己爹“正名份”。
韩章也没有自己辞官,恬着一张脸,还坐在宰相的位置上。
打破了官场的潜规则,被言官弹劾的奏章,加起来都已经有一人高。
别人一封奏疏就自己请辞,韩章被御史中丞弹劾了一个星期,还是无动于衷。
玩的就是一个无赖,突出的就是一个不要脸。
只要皇帝不说罢相,我就一直在宰相位置上坐着。
韩章前期积累了几十年的名声,一朝败尽,全部化为了赵宗全的人情。
利用自己宰相,士林领袖的身份,出卖士大夫的利益,把天下的文人,给卖了一个好价钱。
皇帝和无赖,大周朝身份最高的几个人中的两人,耍起了无赖。
确实很难搞,怪不得太后在皇宫后宫宫斗了一辈子。
还能被这两个人气的嗡嗡的。
皇帝和宰相变成这一副无赖的样子,顾廷烨要背一半的锅。
是顾廷烨给两个人出的主意,给两个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让两个人知道耍无赖,得利益是多么的有效,方便。
“礼官是什么态度?”
“群情激愤,纷纷反对。”
“那就等明日上朝,再行分说。”
听到了皇帝和韩章,激怒了御史台和谏院之后,又激怒了礼官。
盛长柏只能说着两个人愚蠢,两个人搞这种反礼仪的事,怎么可能能得到礼官的支持。
谁敢支持赵宗全的话,那肯定要被记入到史书之中,世代被人唾弃。
对于大部分有良知的文人来说,名声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就算有一些人不在乎当时的名声,也看重身后名,不希望自己被写到奸臣传里。
赵宗全为了躲避群臣,连朝会都不敢开。
本来做了皇帝之后,挺喜欢开朝会的一个人,现在是在群臣的再三催促之下,一个星期才又召开了一次朝会。
因为老皇帝搞事的原因,国家的其他事可以说又停滞了下来。
整个朝堂议论的都是先舒王尊号的问题。
不把这件事情争明白,也没人有心思管地方上的事情。
地方上的事情,直接就是依照往常一样处理,匆匆略过。
然后就又到了群臣的自由说话时间。
“陛下,臣有本奏。”
这是翰林学士王大人,在大周属于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的储相,再进一步,就是参知政事的副相。
也是皇帝安排,议舒王典礼中礼官和两制官里面,身份最高的一个。
“说。”皇帝一脸希冀的道。
“臣于众位同僚和礼官,议过了之后,一致认为应立先舒王为期亲。仪礼有言,为人后者为之子,不敢复顾私亲。”
王大人这话就是说,皇帝你应该叫你生父为伯父。
因为儒家的十三经的仪礼里面写了,过继的儿子,不应去认回自己的亲爹娘。
当初仁宗要立你为太子之前,你先认了仁宗做爹。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所以你生父不是生父,是你大爷。
皇帝听了之后,当然是不开心,黑着脸看着了韩章。
隐含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是你讨好我要搞的,现在闹成了这个局面,该怎么收场。
韩章既然彻底投靠了赵宗全,也没有犹豫,就一心的只卖好皇帝,看到皇帝求助于自己,立马站了出来,不满看着王学士:
“未知舒王当称何亲,名与不名?”
“宜称皇伯而不名。”王大人瞪着韩章回道。
“王学士此言差矣,仪礼中也说,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为人后者为其所后父母斩衰三年,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齐衰期。”韩章跟着回怼道。
依据是议礼上也说了过继的孩子,也称自己的生父母为父母。
因为群臣都反对原因,韩章这些天明显也是做了功课的。
试图从礼仪上,让先舒王的皇考身份合乎礼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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