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怒目看着我们两个,茗烟被吓得赶紧低下了头,我倒是不慌不忙,缓声一笑,“师父怕是糊涂了吧,报礼品单就一定要负责人报?”
“那也不可以!”师父猜中了我后头要说的话,道,“这些都是宫里的规矩,万万错不得的!虽说没有规定不能这样,但是每一家商户为表对皇上的尊敬,就只能派一个人拜谒,这么些年皇上大约也都习惯了,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怎能被你打破?”
我皱了皱眉,心中打着鼓,“师父,我想问,咱们沈府是不是上供最多的商户?”
“是又怎样?”师父甩了袖摆,冷哼一声。
“那作为上供最多的商户,皇上每年都收到咱们这么多的礼品,自然会高看咱们一眼,若是我们与其他的一些小商小户一样,那皇上才会觉得起疑!”
“起疑什么?”
我笑了笑,继续说,“当然是与您的身份不配啊!师父你想,您给皇上又送金又送玉,又送瓷器茶叶、稻谷丝绸的,而且您送的最多,皇上肯定会想,‘这个小沈,做啥事都不肯外露,明明是全国最有钱的商人,却连个仆人都舍不得买,肯定是故意在朕面前装简朴素的。’”说罢我看着师父皱紧的眉头,趁热打铁继续说,“那皇上肯定会觉得您表里不一,肯定更加怀疑您了,倒不如,咱么该高调一些就高调一些,让皇上也好放心一些。”
师父听完哼了一声,“你倒是会诡辩,不过也并非全无道理,那好,茗烟,你就把礼单一一背来。”
我狡黠一笑,退于一旁,直到月上柳梢,茗烟才见礼单全部背完。
师父点了点头,赞许地看着茗烟,“没想到,你竟是个识字的,记忆力倒也不差!”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吓得茗烟赶紧噗通跪下。
我见状,连忙上去打圆场,“是我教茗烟识字的,茗烟悟性高的很,一教就会,是吧茗烟!”
说完我还不忘冲茗烟挤了挤眼。
茗烟会意连忙点头。
师父听了没有生气,倒是把茗烟拉在一旁说了好一会子话,而这些话我却一句都没听见,事后我问茗烟,,茗烟也只是笑笑避而不答。
送走了师父,我又看了看这处小茶叶铺,其实我也想再看一看沈府,不知为什么,我总是有一种感觉,这些东西很可能再也无缘得奖了,包括那些记忆,那些结下的缘,未解的怨,一同被留在了这里。
次日,天未曾亮就起了床,整理了东西,清点了一番,觉得无虞,便启程上路。
仲秋的天儿,早晨起来不觉得冷,走了些路就觉得冷了,我骑着马,走在队伍的前头,茗烟走在后头。
浩浩荡荡的队伍,加之一箱一箱塞得满满的的箱子,回头看去,还真有那么点儿昭君出塞的意思,虽然周边没有黄沙,但周边杂草丛生,四下荒凉,且被不明不暗的夜色笼罩着,心中更是爬上一层寒意。
不一会儿,茗烟跑上来,问,“主子,您一直在打冷颤,要不要我帮您拿一件风衣披上?”
我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围一片的荒野,“这里是外郊,挺荒凉的,我们还是先赶路吧,要是这时候遇上歹人就不好了!”
茗烟笑了笑,“主子怕什么,您看您身后的那些保镖,他们可都是老爷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身怀绝技,您就放心吧。”
我点了点头,“多警醒些总是好的,还是快走吧,等到了下一个城郡再说。”
茗烟会意,叫后面的人再走快些。
渐渐地,太阳出来了,我们紧赶慢赶,也终于走到了下一个地方,在市集上休息了片刻,用了早点再度启程,车马走走停停,走了三天还没到,这时天上又下起了暴雨,索性的是,我们找到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茗烟点了蜡烛到我房间里,然后有些忧心地说,“主子,这雨要是停不下来怎么办?要是过了上供的时间怎么办?”
我垂下了头,突然想起了汉高祖刘邦和陈胜吴广的故事,他们都曾“会天大雨,道不通,度以失期”,可是人家最后还是活了下来,还做成了大事,我也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天无绝人之路!
我看了看茗烟,然后也安慰他说,“你看,我们已经快要走到皇宫了,过了今晚,明天放晴就可以继续上路了!”
“那明天还下雨呢?”
我勉强笑了笑,“规定说明天一定要到,但是如果明天还是下雨那就没有办法了,但是我们下雨,别人也下雨啊,如果那样,那就没多少人能够按时到了,而且下雨天是万万不能继续走路的,你就说那上百斤的茶叶,一沾上雨水,肯定没用了!”
茗烟点了点头,“主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主子还是早些睡吧,明天若是放晴了,还要继续赶路呢。”
就在茗烟刚要离开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我一看是运送队伍里的一个侍卫,那侍卫未曾等我开口,便急急忙忙地开口说,“主子,不好了,箱子里少了一件瓷器!”
我瞪大了眼睛,呼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丢了哪件?”我问。
“一件元青花的梅瓶!”
“元青花?”我重复了一遍,虽说元代和明代只是一个过渡,但是元青花的艺术造诣在艺术史上却是深远的,就算是在明代,一只小小的元青花梅瓶也是相当昂贵的!
我皱了皱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了,当然,我定是不会姑息这件事情的,我怔了怔,旋即当机立断,厉声说了句,“查!”
茗烟皱眉,看向我,然后又问那个侍卫,“你怎么知道梅瓶不见的?”
那侍卫说,“我们每天都会清点每一件东西的数量,以及保存是否完好,这您是知道的,今天我们照例开箱检查,突然就发现其中一件元青花的梅瓶不见了,不知是不是被歹人偷走了?”
侍卫说完便看向我,似乎在等待我的答复,我猛地一怔,“歹人?偷?”
旋即我又问道,“你们在查看的时候可曾发现有什么不同?”
“我们是把箱子放在一个专门的房间里的,房间是专门上了锁的!箱子也是专门上了封条锁了锁的。后来我们进去查看,门是完好无损锁了锁的,箱子上的锁和封条也是好好儿的,可奇怪的是,在箱子上有一行脚印,靠着箱子的那面墙上的窗户也是打开的,索性的是雨水没有损坏货物,只是经过清点,发现少了一只梅瓶!”那侍卫说到这里,又看了我一眼,“我们觉得一定是有人翻窗偷了梅瓶又翻窗逃跑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闭上眼睛仔细琢磨了起来,随后说道,“房间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那侍卫点了点头,道了声,“主子随我来。”
我和茗烟跟着他走了去,那间房间处在这间客栈的二楼,门开着,有些侍卫和力巴守在门口,房间里面没有一个人,我缓缓走到了门口,然而房间里的情况并非适才那个侍卫所言,除了箱子上有脚印,地面上也有很多脚印!
我皱了皱眉头,指着地上的脚印问一旁的一个力巴,“这是怎么回事?”
“哦,地上这些脚印是我们的人进去的时候留下的,当时只以为是风把窗户吹开了,没成想,看到地面上的脚印,才知道,原来是招贼了!”那个力巴憨憨地回答道。
“谁说招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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