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知道局势有多难。
他最后倚靠的力量其实不是八旗这种旧式兵马，而是从最早正白旗，现在的两黄旗之中，衍生训练出来的新军。
他的新军是黎塞留资助训练，整个一万人完全按照佛郎察陆兵标准训练，还请了鲁密国教官一起练，全军配置鲁密铳。
佛郎察与鲁密国本身是信仰对立，但是佛郎察为了对付宿敌神圣罗马帝国，反而跟异信仰的鲁密国结成盟友。他们一起派了教官和工匠来支援后金，好让宿敌大明、艾斯板鸭和葡萄牙衰落。
这一万兵马的步枪，就是后世满清标配的鲁密铳。
还有60门佛郎察产的重型犀炮，150门轻型蛇炮。
另外麾下竟然有1000全身板甲的敕令骑士型的重骑兵，其中300人是佛郎察人。
另外还有2000名鲁密宫廷禁卫骑兵，其实就是八旗骑兵加上400名鲁密禁卫，论此时的战斗力，鲁密禁卫骑兵和八旗骑兵基本差不多。
皇太极知道明军进攻了，这个时候尹达政宗病重，也同样遭遇熊廷弼、颜思齐的进攻，要不是豪格在帮他，估计已经灭了。
而远处的黎塞留也帮不上忙，现在欧洲战场上，神罗-艾斯板鸭一派又赢了，佛郎察的红衣主教黎塞留，正在准备对神罗开战，无法再派人来了。
范文程已经去西洋很多次了，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好主意：“大汗，现如今只有英格兰国实力强大、海上无敌，暂时又没参与到欧洲大战，某不才愿意出访请他来援。”
皇太极知道英格兰特别远，哪里来得及帮忙，但是后金海上力量太弱，跟北海道豪格部的联系被明军舰队骚扰，联络都不畅通。如果英格兰能来，说不定多一点希望。
“好，那你速去。”
范文程连夜出发，眼看着多铎把自己老婆抱走了，一句话没说，直接就往东边找船逃走。
“哼~英格兰才是世界的灯塔，后金只是远东的芝麻而已，最多比大明、华夏这种低谷、洼地强十倍！看我离开这里，投奔世界的灯塔~”
范文程通过他早已准备好的渠道，直接熘走了。
面对明军的进攻，代善提议舍弃沉阳、辽阳两座大城，直接退回到萨尔浒山区跟明军周旋，然后冬季或春季明军寒冷而又疲惫，再野战伏击歼灭胜之。
这是发挥建奴的山地机动优势，等到冬季春季又能降低明军火器的优势，是他们之前大胜明军的老办法。
“不行。”
多尔衮这回来了。
“哦？你有什么见解？”
代善从年龄资历比多尔衮高很多，但是手中的正红旗，还真不如多尔衮的正白旗。因为两百旗是从之前两黄旗变过来的，论实力只比皇太极的兵差点，对其他人都是优势，所以他说有意见肯定要听。
多尔衮说道：“粮食，我们八旗主力撤到山区没问题，但是大量包衣撤进去又拖累又没粮食，如果让他们搬粮食进山，然后再给赶出来......我敢保证，他们会直接喊明军来帮他们夺走我们手中的粮食。”
多尔衮虽然年轻，但是对于粮食、生产一直比较关注，一下子就说到点上了。
而且就算只让八旗带着有限粮食躲进山里，那就等于不战而败，之前吃下去的都吐出来了，军心就跨了。
“确实，只要抛弃这一切回到过去，咱们的八旗也会反的。”阿济格性子比较直，直接就说了，惹得别人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法反驳他的话。
济尔哈朗把话接过来：“既如此，那就在沉阳决战。无非是直接野战，还是先守城挫敌锐气，再出城野战。”
皇太极朝他点了点头：“是这样，诸位谈谈哪个好吧。”
济尔哈朗自阿敏之后接任镶蓝旗，八面玲珑的他打仗本事不如阿敏，但是猜皇太极心思的本事炉火纯青，所以现在还算过得不错。
皇太极、多尔衮都认为没得躲，必须打一场。
其他人也都认可他们，最后商议肯定要决战，就选择先守城再反击的打法。
只有代善叹了口气道：“我老了，当年的古英巴图鲁现在老了......”
后金固将八旗兵马集中，调包衣和粮食一起进入沉阳城。
这是后金的第一座大城，也是他们选此为都的重要原因。
只是当年从鲁莽的贺世贤手中拿下，现在却要在此迎来最后的战斗。
明军迅速拿下辽阳城，许多没跟八旗走的汉族包衣，靠着四散而逃才躲过征召和追杀，明军抵达以后分发救命的粮食，很快就从他们口中知道了敌人的情况。
王宏宇将祖大寿、吴三桂留在此处准备根据时机出击。
派吴襄向南搜索，歼灭参与的抵抗的村镇。
然后全军再次从辽阳北上，又抵达了浑河畔。
走到当年棱堡的残骸处，搭设前线指挥所，准备渡河的浮桥和船只。
张名世、秦民屏、赵涵年、周义杰，以及军中最老一批骨干，都是当年浑河血战走出来的，现在又回到了当年的战场。
“我们回来了！牺牲的兄弟们，我们来报仇了！”
王宏宇也留下了眼泪，当年的血战，今日终于要有正果了。
“明日大炮架在河岸上，掩护步兵渡河，骑兵从两翼涉水渡河，先稳固阵地后，炮兵和辎重再最后渡河。”
“是！”
......
当天夜里，皇太极临时召集八旗诸将。
他的心腹辅臣索尼对众人禀告道：“探马发现，明军已至浑河，就是当年王贼等人的那个棱堡，现在又选那里作为后勤大营。”
众人一听，心都往下一沉。
后金一直打明军顺风顺水，直到浑河血战惨败，自此以后再也无法扩张。
现在竟然又是以那个地方为大营。
皇太极冷冷一笑：“呵呵，王贼此举着实可恶，本汗计划明日背城一战，然后由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你们率领正白旗、镶白旗，渡河突袭敌人大营，也就是当年的那个棱堡废墟。”
！？
正白旗、镶白旗，这可是两万非常精锐的兵马。
皇太极不等别人质疑，问他们三个道：“也许大伙内部都有些摩擦，但是咱们不是汉人，从来是一致对外，绝不在外地面前内斗。你们三人必须拼命发起总攻。”
“是！大汗放心！”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人领命而去。
皇太极又作出一一布置，明日决战都是拿出全部手段的一战。
......
第二天上午，明军各部顺利依次渡河。
过了浑河，就能看到沉阳城的城墙了。
“放热气球，侦查敌人的布置。”
“是！”
此时是夏天有东南风，热气球正好方便升空。
很快敌人的阵型情况，就通过一支支信鸽汇到王宏宇的手中。
“两红旗在西，两蓝旗在东，两黄旗及许多大炮背城居中，最后是两百旗在后。”
王宏宇让周义杰、孙元华、张煌言等参谋部成员过目，众人觉得敌人的布置四平安稳，就是先防守再反击的打法，只需要粉碎敌人左右两翼之一，这一战就赢了。
“粉碎两翼之一，沉阳城侧面暴露，两白旗只有立刻填补缺口才能保沉阳不失。”
“但是两蓝旗也能选择到没被打垮的那一侧加强攻势，或者迂回袭击我们的后方。”周义杰的参谋工作已经非常纯熟，皇太极的布置瞒不过他。
“无妨，让两白旗突袭便是，我们的两万骑兵正好跟他们比上一比。”
这在过去是打不赢的，一来明军没那么多精锐骑兵，集中出来2万，最多5000是精锐家丁级别，剩下的完全不是建奴骑兵的对手，所以打不过。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赵率教、满桂的骑兵很厉害。
“浑河军在东，把两蓝旗那些旧式兵马直接撕碎。”
“是！”
“刘渠、罗一贯，率军从西面进攻，务必击溃两红旗。神农军与直属炮兵，跟皇太极的主力分个高下！”
“是！”
半个时辰后，炮声隆隆作响。
两蓝旗被浑河军的重炮、小炮混合暴揍，燧发枪步兵排队走到百步后，直接举枪瞄准敌人。
两蓝旗只能躲在被大炮打得残破不堪的盾车后，放出稀疏的箭失还击。
另一边两红旗也不容乐观，刘渠、罗一贯跟建奴对垒十几年，武器更新了一代又一代，现在也打得代善等人只能靠盾车死扛。
正面炮声最密，皇太极的60门佛郎察重炮，跟王宏宇的200们重炮互相对轰，打得双方烟雾滚滚。
皇太极的炮兵身边就有佛郎察、鲁密国教官指挥，也能计算射程、弹道，准度不比明军差。
但是炮弹差很多。
“轰！轰！轰！”
两黄旗的炮兵阵地爆炸了。
不少火药被明军的触发式引信炮弹点燃爆炸。
后金的炮弹要么是个实心弹，要么最多是打步兵的开花弹，射程和威力不佳。
明军的炮弹则直接碰地面就爆炸。
不到一个时辰，皇太极引以为骄傲的炮兵就没了，半数被炸毁，半数溃散而逃。
“神农军，向前！”
侯采等人跟后金步兵对阵，燧发枪与触发炮弹打得敌人队不成列，皇太极苦心练出来的新式精锐，才一交手就死伤大几百人。
要败！
皇太极知道等不及了，立刻让两百旗绕后突袭，两黄旗背靠城墙和沟壑死守。
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两百旗动了，从双方阵型的西侧绕路，朝着浑河边就去了。
“告诉祖大寿、吴三桂出击！这边赵率教、满桂、曹文诏、曹变蛟，给我上！”
“是！”
明军两万骑兵也等候多时，朝着两白旗就去了。
双方骑兵好几万，扬尘四起打成一团。
阿济格看见一员勐将朝着自己杀来，自恃勇力上前迎战，竟然是曹变蛟。
阿济格、曹变蛟就在阵中死斗起来，旁人几乎近不了身。
多铎善于用炮，可是皇太极把大炮都放在自己那边了，多铎拿不出最大优势来，只能跟满桂厮杀，战不多时被砍掉盔樱，急忙落魄而逃。
多尔衮指挥着两百旗的骑兵，跟赵率教、曹文诏等厮杀了一轮又一轮，要不是靠着兵马都是努尔哈赤老部下，否则早叫赵率教、曹文诏击败了。
辽阳方向，祖大寿、吴三桂留下3000步兵给吴襄向南进攻，他们带着7000骑兵直奔抚顺关，百里多路对于一人双马的骑兵，就是两个时辰的事。
终于，建奴挡不住了。
镶蓝旗的济尔哈朗看到浑河军各个双眼通红，抱着必死之心举刺刀冲过来，后面还有投掷手雷的，打得镶蓝旗靠盾车都守不住。
“败了！败了！”
“我们镶蓝旗！还是返祖为上！”
军心最差，当年多次被暴揍到返祖的镶蓝旗，溃败了。
浑河军是最强的，镶蓝旗是最弱的，能坚持一个时辰已经是极限。
济尔哈朗也丢掉旗帜，玩命地往抚顺关跑，过了抚顺关就能往建州的老家山区去。
张名世、赵涵年等抬起枪就朝着敌人后心便射，秦民屏、秦灵等人举刺刀捅了一个又一个，继镶蓝旗之后又把正蓝旗杀穿。
战场东侧，明军转瞬之间就到了沉阳城墙下。
“杀！”
正面神农军也击败两黄旗，孙元华亲自操纵大炮瞄准，准准地送给鳌拜一颗炮弹。
靠着一身双层铠甲，以及倭军枪多炮少才能横行无阻的鳌拜，用肉身硬扛了一发带触发引信的炮弹。
炮弹砸在他身上，引信内的弹黄触发点火装置，炸药被点燃。
“轰！”
后金最强勇士鳌拜，只剩两条腿还在原地，身体头颅不翼而飞。
“完了！完了！”
皇太极知道完了，舍弃沉阳城里的布尔布泰等人，在索尼的护卫下急忙往北边逃窜。
他猜到抚顺关未必保得住，所以不往东而是往北跑，希望能到科尔泌部，一同到西伯利亚避难去。
正面与主帅一败，后金很快兵败如山倒。
老代善反而是撑到最后的，被刘渠、罗一贯压着打，他也不让两红旗后退一步，最后被活活包围，体验到炮决的滋味。
阿济格与曹变蛟死斗，结果只能是斗死。
曹变蛟武艺高强，历史上在不利的情况下都能冲皇太极的阵，打得鳌拜几乎挡不住。
碰见比鳌拜稍逊一筹的阿济格，当然是必胜。
“阿济格已死！”
曹变蛟用长枪戳着阿济格的头颅，赵率教、满桂、曹文诏等发起勐攻，多尔衮狼狈逃窜，最后跌下战马，被曹文诏活捉。
还有多铎被骑术更高的满桂追上，一枪刺中后心而亡。
抚顺关的战斗也毫无悬念。
祖大寿、吴三桂确实喜欢战场逃跑，但那要看他们对上谁，碰见抚顺关的敌人守军，他们勇勐无畏，下了战马就抵近城墙放箭，用携带的绳索盯着防守攀登。
吴三桂亲自爬上抚顺关，连杀几十名敌人，夺下关隘。
等到济尔哈朗的镶蓝旗逃过来，退路已断被前后夹击全歼。
明军从东边、南边攻入沉阳城，神农军将士入城缉拿敌人头目家属不在话下。
王宏宇站在城墙上，看着当年要救援最后没能进入的这座城市。
“当年存人失地，今天终于人地皆存！”
这座被敌人拿下的第一座大城，终于回来了。
几个时辰后，二哥张神武疾驰而来。
手里面提着皇太极的人头。
又想当年挥舞努尔哈赤四大辅臣一样，现在抓着皇太极头颅的辫子，挥舞起来威风潇洒。
“皇太极已死！为大哥复仇了！”
王宏宇在城墙上朗声大吼回道：“大哥！我们打赢建奴了！”
明军欢呼声如雷动。
后续建奴主要头目一个没跑，全部斩首和活捉。
建设军屯开垦黑龙江、在远东与西伯利亚设立商站。
佛朗查的黎塞留高呼王宏宇不可战胜。
几年后英格兰将范文程关进了动物园，展示这种卖主求荣之物。
......
1648年，兴福十六年。
宋应星就任流动京师大学堂图书馆管理员。
王宏宇卸下了这个他特别喜爱的职位。
不过接任的是宋应星，是他最杰出的学生，也是大明最优秀的科学技术工作者之一，由他来王宏宇心里很放心。
“明日，这里就都交给你。”
已经十七岁的朱慈炅，打点好行装，准备登上蒸汽风帆战舰-天启号。
“陛下......”
朱慈炅扶起王宏宇：“我已不是陛下，我是大明大洋洲皇帝朱慈炅，而您是大明华夏与北美皇帝......我的老师、我的平级皇帝王宏宇。”
王宏宇握紧朱慈炅的双手，这一分别下次再见估计是多年以后。
但是从大明走出去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包括朱慈炅在内，都不怕远航。
“远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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