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秀珠接过坎肩儿就着窗户下透过来的暖阳,只见那黑珍珠上溢彩流光,端地耀人眼儿,扎人心儿。
木柔桑腼腆地笑笑,说道:“当不得大表嫂夸赞,表哥们也一向很孝顺外祖母,再说了,这些不过是外物,只是因外祖母极喜爱,便托人寻了些来。”
大气!左老夫人笑眯眯地在一旁暗赞!不愧是她左人家的女儿。
喻秀珠也是个人精儿,听她这话的意思便知是见惯这些物什的,笑道:“好妹妹,大表嫂就丢了这脸皮子不要,也要问上一句,你可还有这黑色的?”
木柔桑疑惑地看向她,不知她是何意,喻秀珠这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了,笑道:“是这么回事,我娘家也有个老祖宗,今年便是高寿,我想着小表妹若是有,便均我一些,我也不叫你吃亏,便按市面上的价格来。”
左老夫人笑道:“难为你也是孝心一片,小猴儿,你可还有?也好叫你大表嫂回家长长脸面。”
木柔桑立即明白,喻秀珠这样子做也是在长左府面子,因为她是出嫁女,能弄到黑珍珠还是需要有雄厚家底的。
她这样一想,又念及左人文往日那么疼爱自己,便笑道:“我与大表哥一向亲近,大表嫂如此说到是见外来,我这东西也是花了大笔银子买来的,你若是要,我便均你一些,自是要比市面便宜两成。”
木柔桑因给左老夫人做坎肩用的珠子是大个儿的,这又因难得,这价格却与普通的白珍珠不一样,皆是按颗论价。
喻秀珠闻言乐不可支,心中盘算着要从木柔桑这里多均上些才好,忙又道了谢,又重新请示了左老夫人这新衣裳的布料用何种,得了答复后便自行去忙了。
木柔桑又陪着左老夫人说了一阵子话,眼见得她恨不得马上穿出府去显摆新衣裳不觉头疼不已。
如此又过了一日,左老夫人到底因昨日太过高兴,晚上便有些走困,今儿日上三竿才起床,木柔桑与木槿之等人少不得晚些才请安,等到从左老夫人屋里出来。
木柔桑两兄妹与左人贤准备找村长,顺便陪他再在城里逛逛,因为算算日子杨子轩也该到了。
“哥哥,若是杨子轩这两日赶不到,我们后日便要回小山村了,现下路并不太好走,还是得多算上些时日。”
木槿之算了算今儿已是二月十八,等到二十日杨子轩若还没来,他们便不能再拖下去了。
遂答道:“许是路不好走耽搁时日了,再说又是刚出正月,也指不定家里会留上一留。”
左人贤却在一边巴巴地说道:“这搂银子的事他怎就不急呢?”
“二表哥,你真是忒性急了点儿,村长爷爷都为躲那些人跑到府里来了,还怕属于你的那份银子跑了不成?”
木柔桑鄙视说道,再说左家也不缺这点小银子,她家舅舅便是坐在金山上天天搂,只不过左人贤还在念书,又不是长子便也多娇宠些了。
“小表妹,你是有钱的主儿不知无钱的苦啊!”左人贤现下天天巴望着快点去小山村。
两个正在斗嘴间已行至垂花门处,便见得木槿之的书僮正站在门口往里张望。
“拾书,出什么事了?”因刚才是去内院,是以,木槿之与左人贤没有带小厮同行。
拾书见得三人出来喜出望外,待三人到了门口忙道:“少爷,姑娘,杨少爷归来了。”
最高兴的是三人中的左人贤,不亚于听到思念许久的姑娘突然来到他家,那种飞扬的心情令他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
“快,快走,哦,对了,人在哪儿?”左人贤原是第一个奔出去后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向跟上来的三人。
拾书忙道:“奴才已引了杨少爷去了南书房,又叫了其他人去把村长爷爷一并请了。”
“如此甚好,到是省得我们多跑一趟,小表妹,你能不能步子迈大点。”左人贤就是个跳脱性子,他现下急着要见杨子轩,到嫌起木柔桑迈的步子小了。
她闻言扯扯身上的裙子笑道:“你若是敢穿裙子与我一并走,我也舍了这脸面陪你一起奔去。”
“浑说!”木槿之瞪了自家表弟一眼,笑骂道:“没得教坏了她,你仔细我去找舅舅告状。”
左人贤也觉自己刚才言语不当,便讪讪地笑道:“小表妹,你慢慢行来,我与槿之哥先行一步。”
木柔桑在后头看他撒丫子奔去南书房,无奈的摇了摇头。
春意见了笑道:“也不知二表少爷的性子像谁了,咱府里没有一个人的性子如他那般。”
“还不是并日里舅母与外祖母都不太拘着他,罢了,等以后娶了小表嫂,自有人收拾他,我们也快些走吧!”
想起暖如三月阳光的杨子轩,木柔桑的步子不觉欢快了许多,嘴角轻轻上扬,连带裙角飘飘,上头的蝴蝶似欲展翅飞翔......
有些缘份错过便是错过,有些缘份却是天注定......
杨子轩马不停的赶到蜀州城,找了家客栈住下,又沐浴一番换了件镶银狐滚皮暗红长袍,又打发了小厮先送了拜帖,这才带了小桐等人提了礼物登上左府的门。
木槿之与左人贤先一步到了南书房,又互相见了礼再细说了一遍过年时的一些趣事,木柔桑才姗姗来迟。
杨子轩逆光看向门口进来的人,只那熟悉的身影便是他日思夜想的,笑道:“小桑桑,你越发胖......你怎地如此瘦了?”
他惊讶的看向木柔桑,心中升起一股惶恐,又揪得他的心狠疼,就似她要离开他一般。
木柔桑先是眼前一亮,翻过一个年头,杨子轩身上的稚气早已脱去,越发成熟稳重了。
笑道:“几时来的蜀州城,怎地不先来个书信,也好叫下人们先收拾出客房。”
她没有先回答他,到是先关心起杨子轩来了。
木槿之在一旁先答道:“他已说了好些话了,不曾想你一来便问个不停,且先叫他吃上两口茶,杨大哥说是路儿不好走,又怕耽搁时日,便带了人日夜兼程,今儿上午才到了蜀州城。”
杨子轩也点头,只是一心追问道:“你怎地如此瘦了?”
木柔桑大病初愈刮掉一身肉,如今是弱不胜衣,另有一番风流体态,越发引人怜爱,只是杨子轩更乐意看到那个朝气十足,如小牛犊般有冲劲的木柔桑。
“还不是因为我贪玩,上元节那日去街上玩着凉了,回来当晚又发烧,便一病不起,至到前儿方才大好。”
自打蘸回来她的病一日好过一日,又加上老夫人舍得那燕窝,人参不要钱的给她塞过去,到是见得木柔桑的小脸不再腊黄。
杨子轩心疼不已,只恨不得立马上前捉了木柔桑揉把揉把的捏成一个小坨坨,放在自己的心坎上,日日夜夜不离身。
“怎地不写信给我,好在京里请了大夫快马加鞭赶过来!”
木柔桑微嗔他一眼,笑骂道:“你到底是想请大夫呢,还是想折腾坏人家大夫,京城离蜀州可不是三两日便能到的。”
“那就是找人抬也得抬了来。”杨子轩小心收起心中的万般柔情,生怕引起木柔桑的反感。
“咳,当我这老头子不在啊!”村长大人不高兴了,坐在一旁吹胡子瞪眼,把个旱烟杆子磕得碰碰响。
木柔桑难得俏皮地吐吐香舌,小声音道:“村长爷爷不乐意了。”
又忙走过去,娇笑道:“村长爷爷,等晚上,咱们去城里最有名的酒楼订个包间涮火锅,还有那最香的片皮鸭。”
村长很不服老,所以,来了蜀州城后最是喜欢吃那香脆的香片鸭,用嫩嫩的酱黄瓜,还有甜酱与油腻的烤鸭皮裹一起,咬一口满嘴生香而又不肥腻。
“好!槿之,你可是听到了,桑丫头刚才可是应下了。”
木槿之笑眯眯地道:“使得,使得,正好大家到齐了,我们来商量一下这地皮的划分吧!”
左人佑少不得吃了大头,剩下的便是这些人分,村长代表村里分一份,另外几份,便是要分给左人文,左人贤,木槿之,木柔桑,还有就是杨子轩。
杨子轩听了笑道:“上回你在信上有说这事,只是讲得不甚详细,可否请槿之再讲一次?”
杨子轩经商,自是比旁人更懂一些,木槿之也不藏着,拉上他原本就有这个意思,到底还是因为他的路子多,认得的商人也不知凡几。
“原也是因为县里要修官道通往小山村那一块,后来才知是要在小山村几十里外修一处码头,因小山村那处地界不只离河近,而且也是因为平地较多,很是方便运送货物,便是以后来往京里,走水运也是要省事许多。”
说完他把左人佑弄来的地图摊开,杨子轩见了笑道:“这个可不是一般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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