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过了一些日子,皇帝并没有下旨晋封纯妃为纯贵妃,至于刚刚生下来的六阿哥,皇帝只说六阿哥生来笑声动听,如佩玉瑽瑢相碰之声,所以择了一个“瑢”为名字,唤为永瑢。
对于皇帝的旨意宫中人皆是没有什么言语,只是私底下道了几句纯妃生子并未晋封可惜罢了。
对于这几句叹息,皇后也有写耳闻,那日在绾心在长春宫和自己闲聊的时候,也不过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宫中本就没有生子晋封的规矩,当年圣祖康熙爷的子嗣众多,却也没有随意晋封妃嫔,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后妃之间少了许多明争暗斗,倒是和睦了不少。”
绾心听了皇后的话,也觉得皇后的话说得不错,当年康熙帝子嗣众多,也有后妃之间少有争斗的功劳在,不过纵使这样,康熙也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过早地立了太子,让储位之争甚为惨烈。
或许是因为忌惮九子夺嫡的惨烈,自雍正朝开始,并未立太子,只将储君的名字写在密诏上,蜜蜡封之,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之后,只等皇帝驾崩之后取出,册立新君。
绾心想到储君一节,端慧太子的名字又从脑海中闪过,忍不住又看向了皇后,不知为何,绾心总觉得皇后这几年较之之前,总是衰老地厉害,虽然依旧是从前熟悉的脸,但是总是觉得那眉宇之间的疲惫,是怎么也消除不了的。
皇后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纯妃的事情如今已经尘埃落定了,任凭宫里人怎么议论吧。”
绾心闻言起身对着皇后一福身:“臣妾告退。”
如此,纯妃生子,这件在宫中人口中传了近一年的事情,终究也落得了这么一个不好不坏的结局,一如纯妃此刻的心境一般,不好不坏。
又过了几日,绾心叫了舒嫔、愉嫔.陈贵人还有嘉妃一同往钟粹宫中看望纯妃。
那一日是冬日里晴朗的好日子,纯妃尚在月子里,穿着一件铁锈红暗花寝衣,上面圆满地绣了连绵的万字不到头图案,正和一边抱着六阿哥的惜梅说着话。
见了绾心等人进来,忙扬了扬手笑着说道:“本宫刚刚还和惜梅说整日在这床上躺着无趣,可巧你们就来了,快来和本宫说说话解解闷。”
愉嫔首先走了过去握了纯妃的手,笑着说道:“纯妃娘娘还说这样的话呢?宫里头有多少人盼着能像娘娘这样在床上好好将养一个月,娘娘这福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纯妃闻言打了愉嫔手背一巴掌,哼了一声:“以前就数你木讷不说话,如今嘴上也刁钻了起来,定是和陈贵人相处久了,将陈贵人嘴上那一套学过来了。”
陈贵人原本就在后面站着,听了这话便走上前去,装着生气道:“还好嫔妾今日跟着来了,不然还不知道纯妃娘娘对嫔妾有这许多的不满呢,不过愉嫔如今的一张嘴可不是嫔妾教的,这黑锅嫔妾可不背。”
纯妃自陈贵人进房的时候便看见她了,如今陈贵人一说话,倒是带了几分装出来的惊异道:“陈贵人你来了?本宫还真不能背后说人不是,不然这刚说出口就被人抓住了,那可怎么是好。”
如此一说,房中诸人皆是笑了。
惜梅早在众人进房的时候就将六阿哥送到了乳母的手中,如今已经端了茶进来,笑着说道:“诸位娘娘小主还是坐下说话吧,这么站着久了怕是会累。”
绾心和嘉妃原本就站在桌子边上,闻言便坐了下去,绾心端起一杯茶便揭开了杯盖喝了一口,只觉得茶香四溢,萦绕在齿间,说道:“好香的茶,就是嫔妾在皇后娘娘的长春宫里喝的茶,也远远比不上钟粹宫。”
愉嫔笑眼看着绾心:“那是自然,如今纯妃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自然是宫里有什么好东西都给送来。”说罢又看着纯妃,“嫔妾听说前几日内务府新得了几枚鹌鹑蛋大小的鸽血红宝石,皇上已经让人做了钗送给娘娘了?”
纯妃闻得愉嫔说了这话,便也是有些害羞道:“不过是几枚宝石罢了,你也要拿出来说。”
“于娘娘而言那只是几枚宝石,于咱们而言,那却是皇上对娘娘的看重与疼惜。”舒嫔这么说着,也坐下淡淡地饮了一口茶,却没有再说话。
原本殿中的气氛是极为喜庆的,不料舒嫔这么清冷的一句话说出来,众人倒是不知道怎么接口了,还是嘉妃见众人面色有些尴尬,笑了一声说道:“舒嫔说得不错,就是本宫和纯妃同为妃位,也并未有那么贵重的鸽血红宝石首饰,可见皇上确实是看重纯妃的。”
绾心在一边仔细小心地看着嘉妃的面孔,那张精心修饰的脸上,绾心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奉承之情,仿佛刚刚说的那些话全是实打实的真心,倒让绾心有些不懂,嘉妃究竟是毫无心机,还是心机深不可测,让人无法抓到把柄。
此时愉嫔已经走到了乳母身边抱起了小阿哥,永瑢正在睡觉,一张白嫩的战舰极为平和安然,愉嫔忍不住道:“到底是娘娘生下的孩子,就是比嫔妾的永琪要白嫩许多,不仅仅六阿哥,就是三阿哥和永琪一比,三阿哥也是白了不少的。”
“男子汉还是黑一点才有男子气概,长得白白净净的让人一看就觉得不顶事。”纯妃说着这话。却依旧忍不住往愉嫔手里的襁褓看过去,眼中满是慈母对孩子的宠爱。
绾心也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永瑢软糯的小脸,心下也是柔软一片:“娘娘这话便是不对了,往日嫔妾听戏,听说一代战神兰陵王便是生了一张白净倾城的面孔,不过却也是一代名将,所以男子从来不看长相,只看资质。”
“听魏常在说话就是舒服,怪不得皇上和皇后都喜欢魏常在。”嘉妃在一边说了一声,随即又看向纯妃,“不知太后可看了六阿哥了?”
原本因为四阿哥上书房的事情,纯妃对嘉妃还有些不快,不过此时也不好驳了嘉妃面子,只是随意道:“前天太后亲自来看了永瑢,看样子喜欢得很。”
见纯妃特地咬重“亲自”二字,绾心只装作并不知道纯妃是为了表达太后对自己的重视,只在一边说道:“想来太后也是喜欢六阿哥的吧。”
“六阿哥是太后的亲皇孙,太后哪有不喜欢的。”舒嫔难得说了一句奉承话,但是紧接着道,“只是嫔妾听说,前些时候皇上要晋封娘娘为贵妃的时候,也是太后阻止了皇上,如此一来,嫔妾倒是不懂太后的意思了。”
虽然纯妃从未明说,但是此番并未晋封贵妃倒是真的让她有些失落,此番舒嫔提了出来,纯妃倒是也没有心情责备她有些出言不逊了,只是问道:“真的?太后不让皇上晋封本宫为贵妃?”
愉嫔和陈贵人对视了一眼,陈贵人对着殿中伺候的宫女还有六阿哥的乳母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记得把门关上。”
宫女们也知道几位主子们要说话了,便都由惜梅领了出了房门。
纯妃见门已经关上了,方看着舒嫔问道:“舒嫔。你说是太后不让皇上晋封本宫的,那你可知道太后不让皇上晋封本宫么?”
绾心一笑,坐在一边说道:“这件事还用想的么?太后在宫中最偏袒谁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说得这般明白清楚?”
绾心这么一说完,就是纯妃也反应了过来,再说话的时候,语气便带了几分怒意,恨恨道:“本宫就知道一定是娴妃在太后面前说了些什么,当初慧贵妃满门抬旗的时候她便诸多不服,不服慧贵妃一个汉军旗的怎么敢压在她满军旗的头上,如今又怎么能忍得下本宫再压在她的头上!”
绾心坐在纯妃床边,遥遥看了一眼舒嫔,见舒嫔也看着自己,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忍住了即将上扬的嘴角,安慰纯妃说道:“娘娘何必急在这一时?咱们些房中人皆是一心,包括了皇后和慧贵妃,她们可是宫里面最尊贵的主子了,有她们在,娘娘又何必怕了她娴妃?”
“你这么说的倒也不错。”纯妃低下头似乎是在思索,“毕竟本宫膝下已经有两个阿哥了,娴妃却并无所出,如今已经和娴妃平起平坐了,在怎么着,也不可能让她压了本宫一头。”
“纯妃娘娘能这么想便是最好了。”陈贵人在一边说道,“任凭太后怎么偏袒娴妃,皇后娘娘才是正经的后宫之主呢。”
“如今知道了是谁害得本宫没办法晋封贵妃倒也好办了。”纯妃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说道,“前些时候本宫还有些惴惴不安的,还以为是本宫无意间做错了什么惹了皇上不高兴,如今知道问题不是出在本宫身上,那就好了。”
“自然不是娘娘身上,毕竟娘娘刚刚生了皇子,还能犯什么不能饶恕的错?”绾心嘴角微扬,想起自己的娴妃之间的隐秘恩怨,心中的恨意如同翻滚沸腾的浓稠汁液,说出的话也越发阴狠,“要怪,就只能怪娴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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