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夜后,第二天李泰又是早早起床,来不及做体能训练,便先开始拟定新官职的人事构架。
西魏官制上虽承太和旧制,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也缺损颇多。都水台的框架虽有,但却一直都是虚设。
年初原司农少卿薛善转任崎州刺史后,就连兼领都水台事的司农少卿都一直空缺着。一方面自然是西魏人才缺乏,另一方面则就是宇文泰霸府也不希望朝廷行政职能太完整。
之前苏绰前往长安告知李泰新官职后,崔谦便提议可以举荐卢柔担任司农少卿,作为李泰在朝廷中的直属上司。如此一来,李泰于此官职上凡所行事,便可免于来自上司的制约掣肘。
司农少卿是正经的朝臣,如果不兼领霸府职事的话,只需要在朝廷中举荐通过即可。当然还是要给大行台一个面子,该做的请示还是需要的,因此便由崔谦向大行台举荐请示。
都水使者的属官有参军、录事、谒者、令史等诸员,之前因为主官都长期缺员,这些属官自然也都没有。
太和改制后,都水台有参军六人、录事一人,谒者、令史随事而置,员额不等。
李泰的计划是遵循太和旧制,只是将六名参军的职责范围细致划分,分别掌管河渠、桥津、舟楫、堰埭、鱼醢、藏冰等六项事务,录事两员以判出入,谒者、令史保持在三十人左右的规模。
这就是将近四五十人的僚属规模,且不说办事能力如何,起码的识文断字那是要懂的。朝廷和霸府都没有这方面的人员供给,即便是有,也不可能完全满足,毕竟都水台也不算多重要的衙署。
如此就显示出世族子弟在这种才力贵乏的乱世中的价值所在了,李泰根本都不需要由外招募,单单他自家部曲就能满足这些人员需求。
当然,他也不敢公然将都水台这个朝廷机构弄成自家买卖,特别最主要的属官参军,还是要保证公平公正的原则,先要向朝廷和霸府求请,两处都供给不足的话再同相熟人家资源置换,自己只保留两个录事位置即可。
都水台谒者全名河堤谒者,是具体河段的管理者,李泰将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以拉拢沿河乡土豪强,另一部分则请沿河州郡供给。
最低等级的令史,并不属于入品官员,吸引力有限,但却是第一线的执行者,李泰便打算全由自己安排。令史虽然社会地位不高,但也有免除一身租调的特权,对于看重实惠的乡土人家而言,同样实惠不小。
这是作为都水使者的行政班底结构,李泰还身领大行台从事中郎,在洛水这专项事情上,同样也有辟用使员的权力。
权力就是层层封建,大有大的玩,小有小的玩。大行台自是威风凛凛,李泰这个心腹从事自然也不能虚。虽然没有具体的行政编制,但也需要一个自己的事务班底。
宇文泰所提及的渠堰诸使,就是开放给他的一部分人事权。按照大行台的尿性,这一部分人的工资显然不会由台府负担,谁出钱谁老大,这就属于李泰的私人幕僚了。
李泰之前所组织的渠盟,就可以很好的充当人才储备库的作用。先将乡土豪强们发展进渠盟,考察他们各自的才能和作用,再加以台府使职,如果同样能够尽力尽责,就可以考虑给予都水台正式的朝廷官职编制。
这一整套人事流程编拟下来,时间已经到了上午。
“阿兄,你今天不出门?不去访问妙音娘子?”
若干凤在堂外探头探脑,见到立泰放下手中笔便一熘小跑走进来,望着李泰叹息道:“她家旧户添喜,一家人喜乐祥和,她却要在伯父旧庭独居,已经很心酸了,却还这么牵挂阿兄你,派人来慰问。阿兄你不去访问一下,就有点薄情了……”
李泰瞅一眼桉旁已经配上牛皮刀鞘的佩刀,脑海中也闪过那小娘子的音容笑貌,但又看了一眼刚刚梳理妥当的人事计划,只能摇头叹息一声:“长安停留几日,公事已经耽搁许多。稍后还要入台府奏议事务,实在没有时间……”
吃不吃软饭只是一句玩笑话,强大自我才是正途。更何况就算要一门心思的吃软饭,眼下的他也远远不配。他虽然也为那小娘子的关心而感动,但现在也的确没有时间和精力搞什么儿女情长。
略作沉吟后,他提笔写了一份便笺递给若干凤,并又说道:“达摩你取庄上送来的几样时货,先替我去访问一次,告诉小娘子,待我桉头事务告一段落,一定亲往致谢。”
“我之前也访过几次,却连门都进不去。阿兄你不同往,怕是一样如此。”
若干凤闻言便有些失望,但还是收起李泰递来那一封信,故作老成的叹息道:“一样的言行,不同人做来滋味可是不同。我在那里啊,终究不如阿兄你更受敬重,早就瞧出来了!”
“去过后早点回来,最近一段时间你学业如何,我还没有细察呢!”
李泰听到这话便翻个白眼,没好气道。
若干凤小脸顿时一垮,也不敢再作唠叨,转头就往堂外走去。
李泰也站起身来,在邸中简单吃了一点饭,然后便又往台府去,将自己这份人事计划向苏绰请教一下,顺便打听下大行台准备给他多少启动资金。
赶紧把上层的人事捋顺当了,才好尽快入乡搞事业啊。
若干凤精选几样礼物,自己还没来得及出门,便见李泰已经先一步离开,又忍不住叹息一声,才带着几名护卫往城南贺拔胜故邸而去。
贺拔胜故邸中,原本的家奴部曲已经撤离,独孤家则派人于此侍奉居丧的娘子。
来到门前,若干凤便让护卫递上自己的名帖并李泰那封书信,不多久便有人行出将他引入邸内中堂。若干凤却高兴不起来,心知这一份礼数并不是为他而发。
特别入堂见到几名膀大腰圆的仆妇,他更觉心有余季,就是这几个妇人之前在商原庄上对他施加折磨。
中堂里设有帷帐,一身丧服的妙音娘子端坐其中,待听到若干凤的问候声,便欠身说道:“若干达摩,谢谢你之前告我长安事情。让我免于受人瞒骗,助恶行凶。”
若干凤从认识这小娘子,还是第一次被如此礼貌对待,闻言后顿时有些局促扭捏,连忙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虽然年少智短,也不能坐视妙音你被人蒙骗、阿兄他受人欺侮!”
帷帐里声音停顿片刻,然后才又响起:“你今天过来,是李郎让你来?他喜不喜欢我送他那柄刀?我家雀儿虽也归告,但或许只是客气话语。你们关系密切,他才会把真实心意告你。”
“阿兄他、应该是喜欢罢,之前出门时,我见他已经佩上了那柄刀。”
若干凤讲到这里,想了想后,心情又不无悲壮的说道:“水池公之前赠送的那柄宝刀,妙音你也见过,我都不见阿兄常佩。想来是不喜欢,现在更不知丢去了哪里。”
妙音娘子听到这话,语气顿时也变得欢快一些:“送礼总是要合人心意才好,我家也不是没有宝刀,但太浮华耀眼,反而不适合日常使用。看来这番心意,是想在了一处。他不厌恶物品,那就是没有迁怒我了。”
“怎么会迁怒呢?阿兄还说,只是因为事务繁忙,所以无暇来见。等到忙过此节,还要再来道谢呢!”
若干凤又连忙说道:“就算阿兄他真有激愤,我也不能让彼此误解啊。妙音你独居在这里,哪里会知道别人的阴谋!你和阿兄、咱们三人,都是伯父生前最亲近的晚辈,如果因为误会失和疏远,伯父虽然不在人间,但亡魂也会因此难过的。”
帷帐内妙音娘子听到这话便点点头,又忍不住说道:“原来我还觉得,达摩你有亲长的包庇纵容,应该是一个顽劣的厌物。却没想到你对人对事,还有这么端正的想法。之前我刁难你,跟你道歉一声。”
“不用、不用,我也不记仇、这本也不算什么仇。”
若干凤听到这话,竟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摇头摆手说道,又觉得有些意犹未尽,连忙又说道:“阿兄他事务繁忙,妙音你居丧不便,只我是一个闲人。你有什么事情话语要向阿兄传达,我一定帮忙!”
“我能有什么事要跟他说?”
妙音娘子闻言后先是薄嗔一声,过一会儿又说道:“但还是谢谢你,相见许多次,恶言不少,我该要送你一份礼物道歉。”
说到这里,她转头对婢女吩咐几句,婢女闻言后便转身退出。
不多久,那婢女折返回来,将一柄同样镶金嵌玉、装饰华丽的宝刀赠送给若干凤。
“所赠不只利刃,更是一份男儿临事不畏的勇壮志气。盼望你能见贤思齐,不辱家风,也不辜负那些善待你的人。”
赠出一柄宝刀后,妙音娘子又作赠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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