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萧瑀直接把萧然叫到了书房。
看到萧然此时还一脸茫然,萧瑀略作沉吟,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不该那样对待江南的那些人。”
“呃……”萧然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见到萧然此时还不了解自己的用意,萧瑀不由叹息一声,但还是教导道:“你们恐怕不了解杨帆此人的性情,因此才会三番四次的对其挑衅,以为只要大家团结一致便可对抗他,唉,你们实则大错特错了!”
“杨帆是什么人啊?他敢打亲王,敢打大臣,更一次次让赵国公这个老狐狸栽跟斗,他会怕你们?”
“再说,你们去打听打听,当初杨帆长安的时候,对他的弹劾还少么,可他钱照赚,官照升。”
“这次跟着王家一起弹劾杨帆,即使有长孙忌的帮衬,这事我认为也只有一半一半的几率。”
“更何况,你长孙忌的性格,他绝对会留一手,不可能全力帮衬。”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若弄不过杨帆,江南必然会自食恶果,谁跳的越凶,承受的后果越大。”
“更主要的是,此子军中的口碑很好,不管是李靖李绩,还是程咬金秦琼,就连魏征这个油盐不进的老家伙也对他另眼相看,想要扳倒他何其难也。”
“更何况,杨帆行事率性而为,根本不考虑后果,根本不按照官场的那一套,先前差点命丧云台山,若再去惹他,恐怕会受到他雷霆的报复。”
“因此,刚才我才没有众人面前表态,这也是为了万一失。”
“再说,此次杨帆大张旗鼓杀了黄氏子弟,同时让人上门讨钱,还把这些事弄得满城皆知,谁知道会不会是杨帆设下的圈套?”
萧瑀循循善诱,轻言细语的教导萧家这个年轻后辈,为他分析了各种可能。
这话虽然未必全部如此,可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听到这番分析,萧然不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若真是杨帆设下的局,让反对他的江南士族全部跳出来,从而一网打尽,那也太毒了。
杨帆绝对拥有这样的智慧。
至于杨帆会不会轻易大开杀戒,导致江南动荡,谁又敢去赌呢?
再说,人家杨帆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县公,更是娶了高高上的两名公主。
人家的眼光是庙堂之上,区区江南一隅,不过是他的踏脚石罢了。
即使把他们江南士族杀光了,最多也只不过被皇帝调回长安,虽然会影响一些前程,但绝对不会太大。
而江南士族所谋,乃利益而已。
用江南士族所有的身家性命去赌杨帆的前程,当然是不划算的。
萧瑀已经把话跟萧然挑明了,他不会冒着萧家败落的风险去打头阵。
知道了萧瑀的决定,萧然开口问道:“伯父,依您之见,那咱们萧家该如何做?难道就这么干看着?万一江南士族那些人真把杨帆逼出江南,到时候咱们该如何自处?”
萧瑀不答,反而问道:“咱们萧家能够立足江南,是靠他们吗?”
萧然听明白了萧瑀言外之意,说道:“那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咱们江南的力量被削弱?假如那些人以后对咱们萧家怀恨心这该如何是好?”
萧瑀澹澹的说道:“咱们萧家已经提醒过他们不要和杨帆作对,后果当然是他们自己承担。”
“毕竟咱们老早就警大家不要招惹杨帆,偏偏谁都不听,这能怪谁?”
萧然略一思索,便于明白了萧瑀的意思。
确实,萧家老早就警大家不要轻易招惹杨帆,偏偏谁都不听。
假如以后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只能怪他们自己。
如今他们还要将萧瑀请出来打头阵,萧瑀拒绝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至于跳的最凶的王家,萧瑀才没空搭理他。
王羽这家伙信誓旦旦联合众多江南士族一起弹劾杨帆,现却来找萧瑀,让他打头阵。
这不是名声王家赚了,干活却让萧家来干么?
闹到现这种境地,事情已经完全脱离王家的掌控,最后却还要腆着脸来央求萧瑀出面。
这想的也太美了!
不过,还真别说,江南士族的领袖还得是萧家!
江南的话事人依旧还得是萧瑀!
至于王家,想要当江南的领袖,还差得远呢!
之所以想一起打压杨帆,萧然也只不过是想重整萧家的声望,向江南士族展示萧家的肌肉。
既然萧家一直是江南士族的领袖,那就何必展示肌肉呢!
想通了这点,萧然不再提弹劾杨帆一事。
望着萧然了然的表情,萧瑀叹了口气,不由揉了揉太阳穴。
年岁渐长,精力愈发不如从前,但弹劾杨帆这事他却不能真的不管。
作为江南士族领袖,他总不能看着所有的江南士族跳入火坑,总要留一些火种呀!
唉,等到此间事了,萧瑀决定再也不管江南之事了,那些家伙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萧家的事儿他也不想管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这一把老骨头为了萧氏拼命大半辈子,如果儿孙不争气,家族该败落还是败落。
命侍女为他换上官服,用净水浸湿了帕子,擦了擦脸,萧瑀提了提精神,对着萧然吩咐道:“待会儿我得进宫一趟,你带着这封信回江南交给族老,就说这是我的意思。”
萧然有些吃惊,迟疑道:“伯父不是说不管这事儿了么,怎么还要进宫……”
原本萧然以为萧瑀说进宫探听陛下的口风只是给那些人的安慰,没想到真的会亲自去。
萧瑀解释道:“你啊,还年轻,经历的事太少了,目光太短视。”
“这次进宫只是表达一个态度罢了,这也是给江南士族纵容的一个交代。”
“至于去做什么,怎么做就是我自己的事儿了。”
“再说,根本不必要探听陛下的口风,因为陛下绝对不会的轻易把杨帆给调回来。”
“你们啊,根本不知道杨帆陛下心中的地位,你们都只是看到杨帆的年纪,认为他是靠着娶公主才得以幸进。”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他驸马的光环让你们忽略了他的才华和能力。”
“更主要的是,此子深知陛下的脾性,知道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咳,他早已是简帝心,只要这小子不自己作死,以后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说着,萧瑀颇有些感慨的喃喃自语:“你知道那小子今年多大么?才十九岁啊,再过十年都未及而立之年?人家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封疆大吏,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可以做到,你们去对付这样的人,岂不是自讨没趣!”
萧班心里微微一惊,未料到萧瑀对杨帆的评价居然高到这种地步!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确实是够吓人的!
那岂不是是说除了皇帝,连那些亲王都比不过。
不过确实如此,人家杨帆二十不到,若是一直这样,执掌中枢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妥妥的妖孽啊!
萧然再也不敢怠慢。
本想留京城看事态的发展,现看来没有必要了,还是赶紧回去劝劝各位施老吧!
赶紧更换了衣衫,萧然拿着萧瑀的书信,带着一众仆人急匆匆赶回江南。
……
长安的初冬已经开始寒冷,可甘露殿内却温暖如春。
热气与檀香的味道掺和一起,让人头脑清醒。
此时李二陛下正手捧着奏折,看得聚精会神,连岑文本的通报声都未听到。
直到岑文本担心皇帝出了意外,这才走了进来。
见到皇帝事,岑文本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作为皇帝的秘书郎,可谓是前途量,岑文本可不想这节骨眼上皇帝出了问题。
毕竟,谁知道下一任皇帝会不会重用自己。
刚刚殿内鸦雀声,若不是内侍明确知皇帝殿内,他差点以为没有人呢。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皇帝抬头,岑文本不由好奇问道:“陛下这是看什么呢,如此入神?”
说着,眼神不停的皇帝手里的奏折上掠过。
李二与岑文本的关系甚是亲近,要不然也不会任命岑文本为中书舍人。
要知道秘书郎迁中书舍人那可是掌管帝国文书机要的位置。
一般来说,皇帝参的奏折都要经过岑文本的手中才转交到皇帝的桉桌上。
很显然,皇帝手上的奏折岑文本并未见过。
说明这份奏折是直接越过了各部阁直接到皇帝的手中,所以岑文本才这么好奇。
要知道,越过阁台参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权力。
见岑文本好奇的样子,李二陛下晃了晃手上的奏折,苦笑说道:“这是今天刚刚送到的奏折,是江南杨帆那厮送来的,你也知道,那家伙就是个混球,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本来奏折都要通过阁台之后转交,但那小子却以紧急军务的名义直接送到了朕的手上。”
“你看,这份奏折足足有十几万字,比一本书都还厚。”
“更主要的是,这小子里面写的东西朕有好多都看不懂,简直就是个混球东西。”
听闻李二陛下打趣杨帆,岑文本也笑了起来。
跟旁人是因为杨帆前程似锦才高看一眼不同,岑文本却是因为李恪的原因。
作为李恪的坚定支持者,杨帆与李恪的关系极好,自然而然,岑文本对杨帆的感官也不错。
本来岑文本也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因为很多与李恪关系好的他也看不上眼。
不知怎地,岑文本却对杨帆特别有眼缘,就连岑文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用别人的话说,也许是王八对绿豆,真看对眼了!
后来接触到了杨帆更多的信息,岑文本这才明白自己的好感从何而来。
天才才明白天才的内心……
更何况,杨帆的各项举措简直就超越了岑文本这个天才的认知。
这简直就是知己般的心心相惜。
至此,岑文本才知道为何自己总是下意识的对杨帆有好感。
这并非仅仅是因为李恪……而是这个人有惊天之才,与自己是同一类人。
看着李二陛下手上如同一本书的奏折,岑文本好奇地道:“陛下,不知大都督又有了什么对帝国有利的建议?可否给微臣一观?”
“说实话,微臣不仅对大都督的才情佩服,对他的治国之策也是期待的很啊!”
李二陛下坦然说道:“这有何不可?这份奏折本来也需要你进行收录,不过,这字数和内容太多了一些,可要花些功夫。”
言罢,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了岑文本,甚至让一旁的宫女给他拿来了一张椅子。
岑文本心中感动,感恩过后,便李二面前仔细的翻看杨帆的奏折。
当然,李二陛下也不闲着,拿起其他奏折又继续看起来。
时间悄然而逝,很快一个时辰过去。
等到岑文本将厚厚的奏折看完,这才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李二陛下,同时感叹道:“大都督才华过人,所奏之事天马行空,但又极其合理,微臣佩服。”
岑文本有过目不忘之本领,看了一遍,奏折的内容都已经了然于胸。
这份奏折是对杨帆江南构建经济体系框架的阐述和规划。
虽然目前只是江南推行,但岑文本可以想像,一旦江南试点成功,绝对可以用整个大唐帝国。
“哈哈……”
听到岑文本的赞誉,李二畅快的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杨帆可是他发现的人才。
更主要的是,杨帆是他的女婿呀,算是已经牢牢他的战车之上。
有这样的人才为他效力,当然是心情舒爽。
放下手中的毛笔,李二陛下伸个懒腰,展颜笑道:“难道爱卿看懂了杨帆那厮奏折的内容?到此时朕还是一知半解呢,要不你说说自己的见解?”
岑文本坦然道:“陛下,这份奏折的信息量太大,而且里面的内容很多都是微臣闻所未闻的,说到见解谈不上,不过,臣认为大都督江南推行的这个经济金融中心计划确实对帝国有利。”
“只是江南形势复杂,各大士族的实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受到阻挠,是以,微臣觉得大都督的计划想要成功任重而道远。”
李二陛下大乐,揶揄道:“你呀你,现也会说官面话了,不过你也说的不错,这计划虽好,却不一定能够成功啊,但杨帆那小子能让你说出佩服二字,也算是天下独一份了。”
岑文本为人方正严谨,平素很少称赞别人,更不用说佩服了,杨帆的计划能够得到岑文本肯定,绝对算是绝仅有。
闻言,岑文本连连摆手:“陛下谬赞了,微臣愧不敢当,说起来,文本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哪敢评论别人。”
“再说,大都督虽然年轻,但满腹才华,微臣对他的敬佩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陛下能够于微末选拔出杨帆这样的人才,真是慧眼识珠,这才是让微臣最佩服的。”
听到这话,李二陛下哈哈大笑起来,甚是开怀。
即使是听惯了马屁,谁又不想多听听呢。
更何况,像岑文本这样的人才那可是很少拍马屁的人说出来的话更显真诚。
笑罢,李二陛下问道:“说来说去,爱卿只说了这个计划很好,但可曾看懂里面的深意?”
岑文本轻轻放下奏折,感叹道:“奏折里面的内容字字珠玑,句句玄机,微臣并未完全理解,还请陛下解惑,唉,难怪陛下常常说驸马有宰辅之才,以前微臣还有些不服,现看来,臣不如多矣!”
能够成为皇帝的机要秘书,自然是心思玲珑之辈。
虽然理解了杨帆这份奏折的内容,但也不能说出来呀。
没看到皇帝涌涌欲试,就是想高谈阔论里面的内容。
如果自己不知死活先去谈论,岂不是少了皇帝的兴。
岑文本当然不会去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让皇帝偶尔装一下逼,更能讨皇帝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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