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纵兵入城,先头部队当然是亲卫和左卫。
这些人大多都是他的心腹,当然十分了解侯君集的脾性。
因此,这些将士一进城,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这么多士兵一起进城,劫掠一番也不会有人发现, 即使被发现也会有侯君集罩着。
因此,逻些城一下子被其中的一群**祸害得一踏煳涂,可以说已经有些失控,整个逻些城顿时变得鸡飞狗跳。
看到有好处可捞,又没有人阻拦,其他一些不怀好意的也全都红了眼。
反正没人管, 他们也不管什么吐蕃人胡人,亦或者汉人, 只要碰到, 便抢劫、便杀人……
瞬间,逻些城被这些人搞得乌烟瘴气。
当几万人的大军完全进入城内,时间已是两个时辰后。
此时,杨帆才火急火燎的带着督运营所部进城!
当看到这人间地狱的一幕,杨帆直接气炸了!
这就是侯君集说的不扰民?
大唐的军队哪还是堂堂之师,简直比土匪还要可恶。
“所有人听令,翟长孙、周道务、苏定方统领一队,维持城内秩序,若有烧杀抢掠、作奸犯科者统统给本将拿下,若遇反抗,格杀勿论,近卫军跟着本将来!”
杨帆再也忍不住,赤红着眼睛下令,他不能再坐视不理、无动于衷。
虽然侯君集这溷蛋不守信诺,但杨帆还真不能把拿他怎样, 毕竟侯君集是一军主帅。
只是侯君集这家伙的目光也太短浅了,若是任由士兵劫掠,整个逻些城将被洗劫一空。
这倒不算什么, 但大唐以后的声誉可就完全败坏了。
周道务看着怒气冲冲的杨帆,低声劝道:“将军,这有些不妥吧?看这些兵卒的穿着,好像都是大帅的亲卫和左卫兵卒……”
虽然也看不惯士兵洗劫逻些人,可侯君集毕竟是一军主帅,若是把这些人抓起来,不是明摆着与侯君集反脸,以后恐怕对杨帆不利。
经过这一段时间相处,周道务真算是不打不相识,反而开始为杨帆考虑起来。
杨帆可管不了那么多,眼睛一瞪,大声喝道:“这有什么不妥的,大帅都已经下了军令,一律不准扰民,本将只是执行大帅的军令罢了。”
“既然大帅事务繁忙,没有时间监管,如果本将也坐视不管,那才是大大的不妥!”
“更何况,我们大唐军队乃正义之师, 若是这种事情都不阻止,一旦传扬出去,日后大唐还凭什么威服四海?”
“虽然此次吐蕃出兵在先,但我们唐军却不能以怨抱怨,自唐建国以来,我们都以仁德治国,何曾出现这么荒唐之事?”
“再说,一旦这股歪风邪气成为了习惯,以后咱们唐军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遭遇到殊死的抵抗。”
“假若以后大唐想率兵东征高句丽等国,一定会受到当地百姓的极力抵抗,而且是不投降的那种,毕竟没人会愿意自己的家乡被土匪祸害,你们可曾想过此种行为造成的严重后果?”
之所以解释这么多,当然不仅仅说给周道务听,也是为了让翟长孙与苏定方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毕竟一旦与侯君集的左卫杠上,后果可能很严重,这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
此时,翟长孙、苏定方、周道务几人心头不由一凛,这才明白杨帆的良苦用心。
刚刚他们甚至还生出了杨帆想报复侯君集才故意这么做的想法,这让他们有些愧疚。
虽然不管杨帆是何种用意,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命令,但有一个道德制高点的理由,起码让他们觉得自己做的事是为了帝国的利益。
“诺!”
几人再不犹豫,直接领着一队士兵各沿着一条街道奔去。
见几人走远,杨帆这才收回了目光,对着身旁的王孝杰挥了挥手,说:“孝杰,带着近卫军跟本将来!”
说着,朝着王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一路行来,杨帆的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一家家的商铺,一座座院落……显得一片狼藉,不用进去也知道已经被洗劫一空。
虽然在街道上也会迎面遇到一些就像打了一场胜仗的士兵,身上还大包小包的,甚至个个喜笑颜开。
但杨帆却没有第一时间抓他们,因为杨帆发现,这种士兵也太多了,他想抓也抓不过来。
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阻止正在抢掠的士兵,并且杀鸡儆猴,才能遏制住这种现象。
因此,杨帆现在心头即使愤怒不已,却也管不了那么多!
只好命令近卫军的士兵分队散开,挨家挨户的去阻止,只要见到不守军纪的士兵,就先把人抓起来胖揍一顿。
当近卫军逐渐分散,最后杨帆的身边只剩下了几十名亲卫。
正在此时,杨帆发现一处院落的门前有些异样,近身一看。
原来是院内的主人说自己是汉人,已经煮了一锅羊汤准备劳军。
这让杨帆心头不由一暖,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远在异国他乡的汉人都能念着故国的好,自己怎能让他们受到无辜的牵连。
当杨帆抬眼朝着院内望去,看到的并不是一副老乡见老乡的和谐画面。
反而见到一群士兵正在收刮着什么,这些人背上大包小包的背了一大包东西,正有说有笑的说着战绩。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真没想到这老家伙居然这么有钱,不过咱们要等大帅他老人家来给咱们分!”
旁边的士兵赶紧恭维:“陈队长果然考虑周到,难怪校尉这么信任你……不过这里发现了这么多黄金白银,想来大帅不会亏待咱们……”
“是呀是呀,还是校尉大人眼力劲好,不仅两个女子长得俊,连钱财也这么多,只要能够分到几百贯,就足够小的潇洒一辈子了……”
其他士兵也七嘴八舌赶紧一阵吹捧!
见到属下点头哈腰的模样,陈队长高昂着头颅,牛逼轰轰地道:“我们跟着大帅溷,大巾自然不会亏待咱们。”
话没说完,却见里屋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随即,一名流里流气的校尉走了出来,边走还边系着裤腰带。
一见到校尉,陈姓队长赶紧跑了过去,献媚道:“校尉大人,感觉怎样?是不是神清气爽,不过属下还有天大的喜事汇报!”
“味道倒不错,只是那两个娘们也太倔了,完事后我直接一刀让也们一家团聚了,兄弟们莫怪……”校尉舔了舔嘴角,给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随即又有些好奇:“能有什么天大的喜事?难道你们找到了什么宝贝?”
陈姓队长毫不在意:“校尉大人勿需如此,有了这些东西,女人算得了什么!”
顿了一下,倒没有故作姿态,接着说道:“属下刚刚率领一众兄弟搜查了这个汉人奸细的内院,居然发现了一大箱子黄金白银,折合二十万贯左右,刚刚校尉大人在忙,小的擅自做主已经,向大帅通禀,说是校尉大人发现的。”
听到这话,那名校尉顿时大喜,眼神也不由转到了院子旁放着的一个大箱子,欣喜若狂:
“做得不错,某会请大帅给你们每一人打赏1000贯作为辛苦费,大家把箱子都给我抬回去……”
说着,那名校尉便急不可耐的奔向了大箱子,连裤腰带也懒得系了,只是胡乱的扎着。
二十万贯,这可是他几辈子也不敢想象的钱财,既然不能据为己有,过过眼瘾还是可以的。
更主要的是,一旦大帅收下了这些钱财,都是自己的功劳,以后岂不是前途无量……
校尉顿时连脚底都有些飘了起,不知是刚才用力过勐导致身体发虚,还是因为升官发财的美梦……
听到这些士兵厚颜无耻对话,王孝杰的大手直接搭在刀柄之上。
只要杨帆一发话,他定然第一个冲进去把这群士兵给宰了。
杨帆也听得火冒叁丈,红着一双眼睛怒目而视,再也忍不住胸中熊熊的怒火,大吼道:“随本将进去。”
这些人简直是畜生,这哪还是震慑四夷的大唐军队,简直比土匪还要让人不耻。
里面的士兵回头一看,大惊失色,纷纷求助似的看向了校尉。
那校尉显然是认得杨帆,尴尬一笑,赶紧抱拳施礼:“末将见过将军。”
谁知刚刚裤腰带没有系好,这一抱拳,裤子熘一下就滑下去,场面有些滑稽。
杨帆阴沉着脸,并没有因为对方认识自己而有好脸色,反而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比起抢掠钱财,杨帆最恨的就是拿女人出气。
两国交战,抢些钱财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但祸祸女人却让杨帆怎么也忍不了。
校尉显然不把杨帆的话当回事:“启禀将军,某乃郧国公的义子张慎几,现任侯大帅的亲兵校尉,久闻侯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家伙根本不回答杨帆的问题,反而左右而言他,搬出了后台。
在他看来,自己把后台搬出来,杨帆再怎么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杨帆不由一愣,真没想到家伙居然是张慎几。
郧国公张亮收这家伙为义子,在杨帆看来还真有些荒唐。
在原历史中,张亮抛弃结发妻子,迎娶李氏。
而李氏生性yindang、骄横,张亮对她既宠爱又惧怕。
后来,李氏与人私通,张亮却将此人收为养子,取名张慎几,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这个无耻之人。
不过杨帆的表情变化却让张慎几误会了,还以为杨帆怕了他呢,神情更是变得无所谓。
只是张慎几想得太美好了,杨帆哪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只见杨帆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问道:“本将再问一次,你们在这里干嘛?如果不如实交代,休怪本将无情。”
张慎几不怕,并不代表其他的士兵不怕,在杨帆的威严之下,哆哆嗦嗦连忙解释:
“启禀将军,那个……我们就是进来找些吃食,将军有所不知,这家主人实在是太好客了,见我们长途跋涉劳师远征的,就准备了一锅羊肉汤给我们喝……”
杨帆哪能相信他们的鬼话,转头对着王孝杰道:“去里屋看看……”
“诺!”王孝杰抱拳应了一声,大步朝着里屋走去。
张慎几见自报家门杨帆却还不依不饶,顿时意识到不妥,于是赶紧拱手说道:
“末将还有要事向大帅禀告,我们先行告辞!”
说着,挥手让士兵把箱子抬着出去。
想逃跑?
杨帆哪能让他如愿,大吼一声,说道:“事情未查明之前,都给老子站住!”
身后的亲卫顿时把退路封住!
此时,王孝杰从里屋飞快奔出,双目圆瞪,咬着牙禀报:“将军,院内一家四口尽皆被杀,两个娘子还……还被zaota过!”
王孝杰也算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却也被屋内的惨状气得七窍生烟。
杨帆冷着脸走进里屋,环视一周,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一个四旬左在的中年男子满脸是血的倒在里屋的门口,一名十几岁的少年直接被一刀封喉,斜躺在屋中央。
里屋的塌上,两名女子躺在那里,双tui间一片狼藉。
更可恨的是,其中一名女子,显然只有十来岁,这也太残忍了。
此女子,本来有些稚嫩秀美的面庞显得面容可怖,显然死前曾遭受巨大的痛苦。
这哪是人能干出来的事,简直是畜生都不如。
杨帆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海!
“把那几个畜生给本将抓起来。”
此时,杨帆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平静的语调中,却显得阴森恐怖,让人一听便不寒而栗。
一众亲卫早有准备,杨帆一声令下,几个亲卫叁下五除二便把这些兵卒摁在地上。
众兵卒骇然不已,没想到他们这些人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要知道他们也是侯君集的亲兵,也是大唐的精锐。
被两个亲卫控制住,张慎几还是挣扎不休,大叫道:“某乃是大帅的亲兵校尉,父亲是郢国公,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请将军行个方便……”
“敢屠杀平民,就是违反了军纪,老子才不管你是谁!”杨帆赤红眼睛怒吼着。
看杨帆较真,张慎几往里屋偷偷瞧了一眼,知道今天的事可能有些麻烦,不过倒也没有太害怕。
“将军,今天这事儿,就算是末将鲁莽触犯了军法,也自有大帅处置,请把我放开,我自会去大帅面前请罪。”
张慎几知道,只要回到候君集身边,谁也不能拿他奈何。
看了看死不瞑目的一家子,杨帆哪能让他如愿,飞身一脚,踹在张慎几的胸膛上。
只听咔嚓一声,张慎几便如同被火车头撞了一般直接飞了出去。
连同胸口都陷进去了一大块,显然胸骨应该断了好几根。
这满含怒气的一脚,即便是一头蛮牛都得被踹死,何况是一个人,张慎几闷哼一声便昏了过去。
杨帆咬着牙后座,面若寒霜:“把他弄醒,老子要当场活刮了他!”
“诺!”王孝杰应了一声,走到墙边,抽起腰间的匕首,一刀插在了张慎几的大腿根处。
“嗯哼……”张慎几直接被巨痛惊醒。
杨帆正欲上前,便听院门口传来一声喝斥:“住手!”
抬头去看,原来是侯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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