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马宝生,从小生活在村里,并没有太多见识,但却可以用勤恳的双手去开垦一片让他赖以生存的良田。
他的父母早逝,但他的人缘很不错,乐于助人的品性,让他得到了所有村民的认可。
每次受到村民邻居的称赞时,他都会露出一个十分憨厚的笑容。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这个憨厚的笑容背后,一直都隐藏着一种窃喜和满足。
他喜欢被人表扬,也喜欢被人当作依赖,那会让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成就感。
终于,经过了多年的努力,他成功盖起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院子,虽然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但见到亲戚邻居在帮他剪红绸放鞭炮庆祝时,他感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通过亲人的介绍,他找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
她是读过两年书的,有学识和教养,家里更是镇里的,堪称大家闺秀。
还记得是第一次见面时,他不太会说话,支支吾吾的十分局促,但他却感觉,自己憨厚踏实的形象让对方十分满意。
这种来自异性的认同感,让他感到无比的愉悦。
而且她真的很漂亮,让他一眼就看中了她。
岳父岳母虽然挺有钱的,但还是要了一大笔彩礼,他东拼七凑了许久,才凑齐了岳父岳母索要得礼金。
新婚开始了,在亲戚朋友的盛情下,他喝醉了,摇晃着送离了亲人才关上房门。
在亲人全都离开后,看着院中的杂乱景象,他沉默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有几个年轻人看向他自己的时候眼神不对。
像是讥讽,又像是一种怜悯。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这种态度,父母的早逝让他十分敏感,只想让自己受到别人的尊重和认可。
为了这一点,哪怕他累得手脚胀痛,也会帮他人用铁耙刨地。
哪怕双手颤抖,也会帮别人用镰刀收割杂草,甚至为了帮助他人更多的忙,还买了一个榔头回来。
只是这个榔头从来没有太大的用处……
他想了许久,不知道那种异样眼神出现的原因到底来自哪里,只好独自回到了新房。
房内,那个女人正在等他。
这一夜,他首次享受到了温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决定担当起一切,将这个家照料起来。
但当他早上掀起被单的时候,他如遭雷噼,他发现,那床单雪白一片,没有一丁点其他颜色。
这个现象,让他气得脸都白了,浑身颤抖,首次发了脾气。
他将那个如花似玉还在睡梦中的女人喊醒,质问。
那女人似乎也有些惊异,但见他如此愤怒,害怕之下,只能将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她早已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失了身,而骗了她身子的那个男人已经偷偷跑了。
而自己只是那她没有选择的选择。
除此之外,他又得到一个如同噩耗一般的消息,那个女人竟然是带着身孕嫁给他的。
他僵住了,痛苦和懊恼充斥了整个大脑。
他知道,那几个年轻人的目光是因何而来的了。
这让他浑浑噩噩地走出房门。
江边、稻田地里,都出现过他的身影,只是这一日,他并没有劳作,而是如同痴傻了一般。
不少昨天还对他满脸笑容的村民,今日却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但他总觉得那些话,都是在暗中嘲讽他取了一个破鞋。
这让他羞愧的无地自容。
但当他晚上回到家时,他看到了一桌热饭。
那是那个女人给他准备的,四菜一汤,还冒着热气。
昨天剩下俩的老酒也被她倒在了杯里。
碗快摆放整齐,似乎正等他回来一样。
老酒的火辣与热汤的蒸汽融化了他冰冷的心。
“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在酒足饭饱后,那个女人突然哭了,抱住了他,用一种哀求的声音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一天,他终于接纳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是的,纵然如此,他依旧在心底给她打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烙印。
他将所有的一切都藏在了心底的最深处,因为他知道,这些如果真拿出来说的话,将彻底打碎他在外面苦苦撑起来的形象。
他要对她好,让一切的真相都化为谣言。
再让时间去抹平一切。
他扩建了院子,修起了水井,不再与其他村民共享一个排队都要好久的老井。
大半年后,他的孩子出生了。
村里人再次议论起来。
但他却对孩子格外的好,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村里人说的话都是子虚乌有的编造。
这是一对双胞胎,十分可爱,看得出,之前那个男人长相应该也不会差。
每每看到两个孩子清秀可人的面貌时,他内心都难免对这两个孩子升起了恨意。
如果没有那个男人,他也不会经受这么多痛苦。
但为了维持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他将这种恨意依旧隐藏在了心底。
是的,他一直都是一个矛盾的人。
日子越来越好,孩子也逐渐长大了,但村里的议论声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来。
每一句充满讥讽的风凉话,都让他感觉像是一把刀子一般刻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的妻子似乎也开始变了,对他开始嫌弃起来,他只是一个庄稼人,终究照顾不了这种读过书的知识人。
他心中苦涩,这种日子越来越煎熬了。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村里李老太跟翠花娘议论说,他妻子第一个男人回来了,赚了大钱,还要回来将她接走的消息。
他才知道妻子变心的理由是什么了。
这种生活虽然痛苦,但他已经适应了下来,如果妻子离开,他感觉自己将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丑角,这辈子也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了。
他惶恐不安之下,反而讨好妻子和孩子。
但是他发现,不止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也开始看不起他了,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爸爸一样。
这一切,他都忍下来了。
这一年,村子里闹饥荒,地里颗粒无收。
真正的灾难开始了。
自己的存粮很快吃光,饿肚子的妻子和孩子对他破口大骂,并且多次做出离家出走的举动。
他只好哭着恳求她们不要离开,为此,他不惜下跪,并保证自己能找到更多的食物。
妻子似乎也很同情他,最终面色复杂地留了下来。
但没有人知道,这种同情反而更加刺痛了他。
他开始游荡在村里,想方设法寻找能吃的东西,但村里能吃的东西,已经被其他村里人找光了。
最终,他逐渐放下了尊严,去村里最有钱的李保田一家借粮。
李保田真的很好,给了他足足三天的粮食,这让他感激地直接要给李保田跪下。
但李保田反而拉起了他,告诉他,人都有困难的时候,挺过去就好了。
这句话给了他希望。
没有人知道,在这些年里,他经历过多少次绝望。
他哭了,第一次当着外人面前流泪。
许久之后,他才平静下来。
但李保田从始至终都在安慰陪伴他,根本没有一丝大地主的架子。
他走了,兴高采烈地带着三日存粮回到了家里。
但这一次,他却看到了一个纵然是死亡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大门紧闭,两个孩子在外面看守,在见到他的时候,反而像见了贼一样大喊大叫。
他想到了什么,推开两个小孩子,直接踢开了不知何时已经残破的木门。
当他进屋之时,正好看到了妻子和那个男人急匆匆穿衣服的一幕。
李保田借给他的粮食洒落在地。
这饥荒中,最珍贵的东西,在这一刻已经变得毫无价值。
他彻底怒了,不知何时积压起来的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与那个男人打了起来。
但他发现,自己常年在庄稼地里做活的身子竟然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几下就被人打倒在地。
他知道,这并不是体格的差距,而是他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一点粮食了。
而且他还看到,那个女人原本因为他突然闯入的惊慌在他倒地的时候,竟化为了冷笑。
这个笑容仿佛定格在他大脑里一样,彻底击溃了他。
他眼中流着热泪,低吼着爬了起来,寻找着武器。
终于,他看到了他很久以前为了帮助他人,却没有用上的榔头。
在拿起榔头的一瞬间,他似乎知道了这个榔头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了。
仿佛是上天提前就给安排好的一般。
数声惨叫和闷响过后。
四个大大小小身影倒在了地上,身上满是鲜血,神情都带着无比的恐慌和不可置信。
但在这种惊悚的境地下,他笑了,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将大门锁死,并将四个身影拉入房中。
他饿了……
当他让四人所有的痕迹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殆尽的时候,他又哭了。
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被黑暗彻底包裹,来到了自己修建,如今已经成为枯井的台阶上,纵身跳了下去。
他想让一切都结束。
但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再次醒来了。
而且屋里的那四个家伙也醒来了。
他的力量很强,比那四个家伙还要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开始无休止地折磨他们,并且也注意到,村子里的饥荒不知道什么时候度过去了。
村民似乎都变了,似乎都变成了与他一样的存在。
还有就是村里总是来一些外人。
这些人让他感受到无比的渴望,身上都有着无法想象的能量。
他开始杀人,也逐渐知道了自己是为什么而存在的了。
也迷恋上杀人的快感。
知道有一天,他看到了两男一女走入院中,已经习惯下来的他,放松了警惕,主动在白天离开了枯井。
但他却发现,其中的一个男人竟然无比的敏锐,直接发现了他,而且力量的可怕,让他无法想象。
只是,他无法离开水井太远,根本无法逃离那个男人的魔爪。
好在,关键时刻,村里人到来吸引了那个人男人的注意力。
他成功与水井融合,躲过了危机。
现在夜幕降临,他的力量再次拔高,让他重新升起了一丝自信,所以他缓缓脱离了水井。
因为他知道,夜晚时,自己的力量加大,就像想藏,也根本藏不住了。
他要做个了断。
就在他正将身形显露出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头顶一黑,月色似乎被什么东西遮掩到了一样。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井口,顿时被惊得身体一颤。
一张诡异的笑脸,出现在了那里……
……
林晨盯着马宝生,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这竟然有一膀子肌肉,绝对是个挖矿的小能手了,忍不住挥了挥手,打起招呼道:
“哈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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