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啪!”
王夫人正房。
一个茶盏被摔的粉碎,周瑞家的躲闪不及,溅了一身。
“太太,您别动气,当心身子……”
“我就不明白了,宝玉才是他儿子,怎么就跟见了仇人似的,环老三去了国子监又能怎样?成家了不一样几千两银子打发出去!”
周瑞家的小心的陪着笑:“太太放心,庶子成家之后就要出去,这可是国朝祖制,即便老爷再怎么喜欢也是没用的,再说,上面还有老太太压着。”
提起老太太,王夫人脸上总算是好看了一些,这个家毕竟还是贾母说了算。
可是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啊……
“听说南安太妃家的姑娘要招个上门女婿?”王夫人半眯着眼有些阴沉的说道。
“这……”
周瑞家的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怕是有些不妥,老爷不会同意的,即便老太太那里也难说。”
把贾环送去当上门女婿……计策虽好,但是,它行不通啊!
“那你倒是想个别的法,我真不想见到他了,有他在,宝玉也难受!”
周瑞家的有些无奈道:“太太,以前他只是一个小小庶子,现在……确实不好办了呀,他已经有功名,而且,进了国子监。”
咕噜噜,王夫人手中佛珠被掐的相互摩擦着转了两下:“那怎么办?等他以后考了举人,中了进士,当了官,岂不更压不住?万一赵姨娘那个贱人封得诰命,岂不是骑到了我的头上?”
“这……这……”周瑞家的一时无言,母凭子贵,庶子可以给亲生母亲挣得诰命,这也是国朝祖制,谁都不能改变。
“算了,我哥哥写信马上从九边回来了,他这次立了大功,皇帝奖赏肯定少不了,等我回趟娘家问问他。”
“太太说的极是。”周瑞家的面上大喜。
是了,宝玉可是有一个强大的舅舅,贾环的舅舅?呵呵!
……
“香菱,昨儿个听说三爷从国子监回来了?”
“是啊,在屋里看书呢。”
香菱忙丢下手里的活计,起身把平儿迎进了屋里。
“三爷,不是我说你,你这里虽小,也应该多要两个丫头了,把香菱累坏了你不还要花银子给她治?”
平儿刚一进屋,就开始对香菱打抱不平。
贾环放下手中的“先天经”,看着平儿笑道:“怎么,你心疼了?”
平儿点头:“嗯,我是心疼了!你看看,一大早就把人家累的满身是汗。”
“那你来帮她呗。”
“我?我一天天的忙的脚不沾地,还没人帮我呢!”
“既如此你就别说,其他人我看不上,就看上了你。”
“咯咯咯……”香菱掩嘴笑不停。
平儿脸上顿时一红:“呸,小小年纪的,读你的书吧,别跟着他们那些混账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贾环很无辜的说道:“我怎么了?我夸你勤快能干,大家都喜欢呢。”
平儿忙道:“罢罢,我可当不起,过几日就是东府那边老太爷的寿辰,你既然正好回来赶上了,二奶奶要我来知会你一声,到时一定要过去一趟,这礼数可万万不能失了,国子监那边可以让人传句话,只说病了,晚几天去。”说着,就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平儿落荒而逃,贾环站起身哈哈大笑:“哈哈,别急着走啊,咱们再说会话……。”
“爷,别看了,人都跑远了!”
“看看,这丫头真不经闹……”
“哪有你这么闹得!”香菱白了贾环一眼,又有些担忧的说道:“爷,不去上学会不会影响课业呀?”
“能有什么影响?正好休息几天……”贾环摇摇头,继续读书。
《先天经》他可没有带到国子监里面去,也只能回家的时候读几天了,有些问题还想请教一下贾敬,原本他也打算请几天假来着。
“香菱,我出去一下。”
“啊?又要出去?”
“嗯,突然想起来点事,要去趟玄真观,今儿你继续去林姐姐那边跟着紫娟混饭吃吧。”
“那……早点回来啊。”
“知道知道……”
上次贾敬说入了门便把火枪还给自己,如今贾环已经感到初入门庭,有了一丝丝气感。
所以,是时候把火枪要回来了,否则哪里都没有安全感呐……
还有,《先天经》上的一些话似懂非懂,到底还要请教一下贾敬这老神棍才是。
“快走,别把自己当个小姐了!”
“哼,太太开恩,已经赏了你老子娘出去配人,赶紧的!”
周瑞家的跟张财家的一个拉,一个推,把茜雪弄的发髻散乱,衣裙不整,肩上挎着的包袱也掉在了地上。
“婶子大娘,好歹歇一歇,让我跟姐妹们道个别,略辞一辞,也算是几年姐妹之情……”
周瑞家的对着茜雪狠狠啐了一口:“呸,贱蹄子,谁跟你是姐妹呢?她们笑话你还不急呢,还略辞一辞?,依我说你就给自己留点脸,快些滚出去要紧。”
要说府里面谁最招人恨,宝玉屋里的丫头绝对首屈一指,此刻得了机会,还不往死里作践?
“就是,出了这门谁认识你?”张财家的语罢,狠狠一推。
“啊……”
茜雪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但是没有歪在地上,因为满脑子《先天经》的贾环转了个弯,正好挡住了,二人往后退了两步,终究站稳了。
“干什么?”
他跟贾宝玉来往的少,除了曾经跟着贾母的袭人跟晴雯,别的十几个大小丫头并分不清,但是王夫人身边的哼哈二将,周瑞家的,张财家的,他却是认识的,当即皱眉道:“干什么?青天白日,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虽然贾环已经有了功名,但是二人仗着自己是王夫人的陪房,嚣张惯了,根本没把贾环当一回事:“三爷,不干你事,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读书吧!”
张财家的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三爷,茜雪被撵出去可是太太亲口说的,你还是赶紧的让开一点,别耽误我们办事,一会晚了时辰,太太责罚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太太说的?”贾环一脸欠揍的表情,十分不屑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跟我说一声?你们两个奴才不会是公报私仇吧?”
周瑞家的听闻贾环竟然敢当众叫她们奴才,当即有些恼羞成怒,指着贾环道:“太太的事还要告诉你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探春能把周瑞家的直接撵走,黛玉敢直接把周瑞家的送去的花丢地上,贾环觉得自己也得搞点事,毕竟自己已经是秀才了,有了功名,要干就干的大一点!
恰巧此地离贾政平日里跟清客相公喝茶谈诗的书房不远……贾环灵机一动,推开怀中女子,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啪!”
周瑞家的直接懵了,自己来到贾府多少年了?虽然名义上是下人,有王夫人在,谁敢不把自己当主子看?
周瑞家的懵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张财家的却是没有,当即指着贾环怒气冲冲道:“你,你……打人了,三爷打死人了!”
“我要去见太太,我要去见太太……”
“你们两个奴才,敢骂我是什么东西?走,跟我去见老爷,士可杀不可辱,今儿我定要讨个说法!”
这边的吵闹早已传到了贾政书房,里面众人开始面面相觑。
贾政眉头一皱,“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满脸阴沉的起身走了出去。
一众清客互望一眼,也跟在了后面。
“爹,她们两个奴才骂我不是东西,士可杀不可辱,今儿我必要以死明志!”早有准备的贾环当即冲到了贾政面前,看着后面来的詹光,卜顾修等人便往门前柱子上撞去。
“环儿!不可!”
“哎幼,环哥儿何必跟那些瞎眼的妇人一般见识……”
“环哥儿别慌,老爷会为你做主的!”
众人当然不可能让贾环撞到柱子了,手忙脚乱的一起拉住了寻死腻活的贾环。
贾环犹自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吼:“士可杀不可辱,区区奴才婆子也敢来辱我……”
周瑞家的跟张财家的早就吓尿了,跪在地上一停不停的自己扇着耳光。
“我不是人,我瞎了眼,我胡说八道……”
要说府里面敢不给王夫人陪房面子的,贾政当仁不让,当即大手一挥:“来人啊,把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奴才拉出去,重打三十!”
“饶命啊,老爷,我们是替太太办事……”
“是啊,老爷,看在太太的面子上,还请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贾政当然也不是什么是非不分之人,闻言皱眉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茜雪跟宝**母不和,吵了一架,王夫人震怒,当即把茜雪的老子娘叫了来,撵出去配了小子。
张财家的大略说了一遍,贾政听罢皱眉道:“既然不和,调到别的地方也就是了,都是家里的老人了,何必撵出去。”
“老爷说的是,是我一时湖涂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王夫人早就得了消息,自然是急急的赶来救他的得力手下了:“茜雪,既然环儿替你求情,你就跟了他罢!”
“谢夫人,谢老爷,谢三爷……”
此刻,众清客见王夫人亲自出面了,料定不会出什么事,都很自觉的回避了。
于是,贾环没了控制。
“且慢!”
眼看事情就要平息,贾环当然不满意了,他搞这么大,可不是为了一个丫头,他是准备斩王夫人一条臂膀!
“我不是问茜雪犯了什么错,我只问这两个奴才凭什么骂我不是东西,爹,母亲,‘士之一怒,血流五步!’今儿这事没个说法,孩儿跟她只能有一个活在这个世上!”
自从贾环中了双桉首,进了国子监,贾政可是把贾环当成了国公府未来朝堂上的说话人,此刻怎能忍得了!
“说!怎么回事?”
“这……这……”周瑞家的伏在地上,看了眼王夫人结结巴巴道:“奴才一时湖涂……”
“哼,一时湖涂?我看你是嚣张跋扈惯了,来人,叉出去,重打五十!”
王夫人有些不忍道:“老爷,念她是一时湖涂,看着我的面上饶她这一回罢,她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爹,母亲,孩儿还有一事要说!”
“说!”
贾环上前一步道:“周大娘,听说您的好女婿冷子兴,在外四处宣扬我们府上已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已经成了空壳子?他又不来我们府上,如何作此评价?”
周瑞家的当即脸都白了,不住地磕头道:“老爷,太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额头的鲜血很快染红了地面。
“呵呵,宝玉是个酒色之徒,大老爷贪花好色,二老爷不问家事,敬老爷一味好道,珍大哥把宁国府翻了个天,琏二哥连个女人不如……整个贾府安富尊荣者居多,运筹帷幄者无一,一代不如一代,他怎么就知道的这么细呢?”
“老爷,太太,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贾政满脸怒容:“环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王夫人也眉头紧皱,别的她无所谓,宝玉是酒色之徒?谁传出去的!?
贾环看了一眼趴在地上面如土色的周瑞家的,笑道:“具体的我不清楚,父亲可写信给现任金陵知府贾雨村先生,冷子兴当面跟他说的,这些事他应该一清二楚!”
贾政听到贾雨村可为证人,再无怀疑,当即挥了挥手:“罢了,我们府上用不起你了,撵出去吧!”
周瑞家的还在磕头不止:“老爷,夫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我那女婿满口胡言,我……我这就叫女儿跟他和离,跟他和离啊!”
王夫人皱着眉头不言不语,她还在思量周瑞家的为什么说宝玉是酒色之徒。
旁边,跪的腿有些发麻的张财家的已经看出来了,周瑞家的完了。
因为,贾环所说的话是真的,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吃醉了酒喜欢炫耀,他儿子就曾听过这样的话!
而且……周瑞家的完了对她来说似乎是好事?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骂贾环不是东西,她也没有这么个管不住自己嘴的女婿……
卖贾环个好,说不准贾环就放过他了!
“老爷,太太,三爷,我可以作证,她那女婿冷子兴在外胡说八道,比三爷说的还难听十倍不止,说太太,老太太一味娇奢惯养,将来宝玉必是酒囊饭袋无疑,我一直不敢说呀,求老爷,太太开恩……”
可怜的周瑞家的,一直磕头不止,前面没听到,只听到张财家的最后几句“老爷,太太开恩。”还以为张财家的在帮她求情,忙对着张财家的千恩万谢起来。
王夫人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上来就给了周瑞家的一个耳光:“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全家打一百,通通撵出府去!”
张财家的当即兴奋起来,一边嘴里说着“老爷,太太,三爷英明”,一边招呼了一下身边的婆子,拖着周瑞家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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