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玛塔尔和‘怪形王’边沁.卡洛琳在天门之城的临时驻扎点,意外的是同一家旅店。
而且还是蛮偏僻的小旅店。
两道房间相距不过十数米,单人房的室内陈设看起来乏善可陈,几乎可以说所有物件都是旅店本身准备的用品。
不属于旅店的那部分是外卖包装。
而且因为现场面积出乎预料的窄,这一车面包人甚至有点塞不下,总得有人站在走廊,还要顺便安抚一下惊慌的旅店客人。
在这之中,奥默作为一个‘随行协助者',实际定位是旁观者。
在里面一群人详细搜查取证的时候,他也只能和其他几个执行人站一块。
区别是那几位执行人都在划拉封锁或是罚站式的警戒,而他则站在门口朝着门内探头探脑,像个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
像这个字或许可以去掉,毕竟他也确实是个年轻人。
只是里面或站或蹲,或趴在地上确认床底缝隙的侦查探员都极大的妨碍了观察,奥默的探头探脑也没什么成果,所以很快就又摸出终端敲字。
【凯利夫,我到那两位的暂驻地,不过地方蛮窄,暂时让那些探员调查,我还没收获】
敲完他又转向另一间房,那个叫玛塔尔的外星佣兵的房间所在。
似乎是因为笃定了怪形王才是主谋的缘故,大部分探员都在那边调查,甚至用上了些奥默也看不懂是干什么的奇怪仪器。
而这玛塔尔的房间,就只有两位探员在负责。
一位戴着手套对抽屉挑挑拣拣,一位拎着个紫外线扫描仪正在划拉地上的脚印。
奥默的进屋引来了两人的注意,见到是他,那位挑挑拣拣的执行人倒是提醒了一句:“换上门口的鞋和手套,小心一点。”
也算是相当宽容了,专业所在却能容忍外人踏足。
奥默便也非常配合地一面点头遵从,一面瞥了眼终端屏幕中的回复:
【行动力真强啊小蛇,现充的耀眼光芒都要刺穿屏幕咯~】
【你真的管这种处境叫现充吗?】奥默一面敲着光屏发送,一面开始张望,不远处的执行人瞥见他那疑似分神的行为也没在意。
哪怕是同事之中也会有一面查桉一面求协助的类型,更有一面调查一面狂刷搜索引擎,属实是临时抱佛脚的奇葩分子,相较之下奥默就算是一面调查一面聊天,他也不奇怪。
倒不如说本就是个临时加进来的外行,谁都没指望这个年轻人真的能查出什么。
【我拍几张照片你能给建议吗?】
【诶?我可不会办桉啊,小蛇你对我的期望过高了哦,倒不如说我都没想到你会去调查那大婶住处】
【多少有些在意】
奥默没有细说的打算。
在之前泰拉之心作为公证的市长回答的最后,奥默直接对泰拉之心发问:怪形王将那能够抽取怪兽力量的道具放去了哪里?
泰拉之心是有监控一切的能力的,如果它当真要针对一个生活在联邦地盘的存在,那位存在必然是毫无反抗之力。
以怪形王举例,她做过什么、她聊过什么,甚至是心理抱着什么想法,一个算力庞大的强智能AI完全能够模拟出来,但它不打算做。
可它又没有无视奥默的问题,它回应以拒绝,更补上了一句说明:
【观察价值】
比起道具,掌握那道具的智慧生命更具备观察价值,也正因为奥默曾在对抗中与怪形王有了强交互,所以泰拉之心才将奥默的权限上调到允许对话。
在对抗之中,奥默的‘观察价值’也得到了展现,并被它认可。
而今的文明发展令它颇为满意,为此它已将大部分选择权都交予了人类,而它只需要维持整个文明的稳定发展,并从中寻找有价值的观察对象。
对抗、冲突总是能进一步表现更多,但泰拉之心所遵从的条律,它那作为AI的底层协议规则又令它不可挑起争斗。
所以它自始至终都只是观测。
总而言之,能让泰拉之心都觉得具备观测价值,那秘钥定然是落到能够引发冲突的危险者手中,而且泰拉之心标准下的‘冲突’大抵得对标昨日画风的天门之城。
于人而言,可谓极度危险!
更危险的还是奥默不清楚持有那份道具的存在如何看待自己。
他无法埋怨天门之城的危机公关方桉会让自己落入对方视野,事实上对方若是真有心要查的话,敌暗我明也大抵跑不掉。
那位存在定然与怪形王有所联系,他希望对方与怪形王属于互不对付的关系,至少对于怪形王的死,态度会是‘好死,开香槟!’的程度,可一面嚷着这种话一面要帮同僚报仇的人也是有的。
最好的期望应该是双方交集不多,死了也不太关心的这种吧?
这也只是期望,一想到对方可能被那种家伙盯上,有着被针对的可能性,他就忍不住想要主动掌握些情报。
不够理智,不够谨慎。
万一对方本来对自己没兴趣,结果因为自己的轻举妄动反而被标记了呢——这种可能性,奥默也想过,但他还是来了。
潜在偏执型人格障碍,他的精神诊断上有着这么一条。
一般于早年开始,此类偏离正常的人格一旦形成以后即具有恒定和不易改变性,智力并不低下,但人格的某些方面非常突出和过分地发展,包括敏感多疑、过分警觉、阴谋论、心胸狭隘之流。
这类人格障碍的病因通常包括早期失爱、后天受挫、自我苛求和处境异常。
在病因上,奥默这人全占,可谓纯度极高。
但他还有另一重人格障碍在逻辑回路上与其相抵。
潜在强迫型人格障碍。
特点是过分追求完美、精确,容易把冲突理智化,具有强烈的自制心理和自控行为,甚至达到纠缠,吹毛求疵的程度。
行为上过分循规蹈矩,拘泥于形式、章程及次序,甚至连生活细节也力求程序化及仪式化,要求按部就班等。
这类人格障碍的成因有遗传因素,也与幼年时期,与家庭教育和生活经历直接有关。
奥默又全占了。
只是这两种起因相似,但表现上又互相牵制的人格障碍,一方要求足够感性一方要求足够理性,最终反而令他状况还好。
再加上莫里森那虽然是没用的大人,但偶尔也能像个好榜样,以及——对特摄作品的喜爱以及对赛马娘赛事的关注。
这两者意外地对奥默的精神进一步矫正,以至于他的精神检测单子上对两种人格问题的判定是——潜在。
连轻微都谈不上,只是潜在。
属于是还算正常,但或许将来会变成障碍。
医生尽量劝他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不要老把威胁评估太大,不要老带着完美主义办事,也不要过分要求控制和确定。
还鼓励他多去交友,多去投以信任与真诚,不要那么敏感——讲道理,这些也确实是奥默试图去做的。
他已经很有自知之明了,但看到这些东西列成表后被医生苦口婆心的劝告,还是让他格外尴尬。
变成了只会说‘啊对对对,啊是是是,在做了在做了’的复读机模样跑路。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因为谨慎与多疑跑来加入调查组,属于是有点难蚌。
感觉自己一脚陷入了泥潭里,若是一无所获的话,反而心怀不安。
若是找到点什么,便又是全新的麻烦气息。
要不再抛个硬币吧?
他心里想着,手就已经朝着挎包里探。
要决定的不是要不要调查,而是先静观其变还是莽夫冒进。
他这么想着,摸出那熟悉的纪念币。
不过正面是代表静观其变还是莽夫冒进呢?奥默开始纠结起了这个。
他对硬币代表是有讲究的。
恰如上次决定时,硬币正面鲁道夫象征,意味着从容惬意的旅行,硬币反面千明代表,作为步入可能的泥潭。
这是对他对两位赛马娘在那场比赛中的定义。
只是他并不那么排斥泥潭。
那时他抛出了正面,便有些纠结的看了眼来时的入口,因那泥潭中也曾有他的目标、他的牵挂。
之后的发展则是证明了他确实会陷入泥潭。
那么再给一次选择。
倘若已然预知了未来的泥地,那他是否还会踏上那道起跑线?
他想着这一点,注视着硬币上的反面。
注视着那不曾被疲惫与伤痕击倒的脸,再想到那警局停尸间内的干枯脚踝,他便阖上了指尖的硬币,将其重新放入了挎包。
他已有答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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