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低头,见纪梵画得竟是她在笑的样子,扁了扁嘴:“刚刚我可没有那么开心。”
“我觉得那样太丑了,还是这样比较有美感。”纪梵将笔放好,拍打围裙准备回工作室,“你还是尽快去休息的好,不要打扰我。”
子桑抓起抱枕就窝进了沙发里:“我懒得收拾房间了,明吧。”
纪梵似乎很是惊讶地看着子桑:“你的房间我一直有打扫。”
啊……这家伙大概只是因为喜欢打扫而已吧。
饶是这样,子桑还是有些感恩地拖着行李走向了自己原来的房间。
次日下午,子桑在纪梵家随便挑了一幅画,站在了祁家大宅的门口。
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管家出来迎接,将子桑引到客厅,并叫人给子桑上茶。然后站在她面前,非常恭敬地欠身:“老夫人还在午睡,麻烦您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子桑貌似乖巧地微笑摇头:“我不是来找奶奶的,我想见三小姐。”
“找我做什么?”正说着,祁小芩就从楼上走了下来,“我听佣人说有客人,没想到是你。”
子桑拿过身边女佣怀里捧着的画嘿嘿一笑:“来送新年礼物。”
祁小芩翻了个白眼,在子桑对面坐下:“正月都过了你才想起来拜访?省省吧,直接说你找我干什么。”
子桑摸了摸脸颊,小心翼翼地低声问:“我就是想问问,当初祁修人受伤时的情况。”
祁小芩皱起了眉,不满地撇嘴:“你问这个做什么?”
子桑用指尖敲了下白瓷杯,表情也认真了起来:“不光是受伤时,康复甚至受伤之前的情况我都想听听。”
祁小芩从不知道娇蛮纨绔的子桑也有如此严肃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按照她说得开始讲起来:“那只是次意外,车祸。开车的人就把二哥留在那里逃了。脊椎被撞伤,医生含糊说有康复的可能,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安慰而已。不过二哥受了很大的打击,也没有好好复健,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现在这个样子。”
听祁小芩说完,子桑的瞳孔一缩:“肇事者呢,一直没抓到吗?”
祁小芩低下了头,似乎不太想说这件事。
子桑听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祁小芩对于本该千刀万剐的犯人只提了一下就没有下文了。
“喂,回答我。”子桑弯起手指敲了下茶几,吓了沉默的祁小芩一跳。
祁小芩被子桑凶了一下,攥了下拳头就站起来:“我没有那个义务和你解释,喝完茶就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子桑见祁小芩这副样子眯起了眼睛,倚在沙发上轻哼了一声。
旁边的老管家走了过来为子桑续茶,子桑看了看这老管家,甜甜一笑:“管家先生,您知道那个犯人怎么样了吗?”
老管家将茶具摆好,还为子桑折了条布巾:“我没有权力议论主家的事情。”
当老管家想拿走子桑的杯子时,却被子桑按住:“您知道我是修人的妻子吧,我并不是什么外人。我想要了解我的丈夫,我需要您的帮助。”
老管家看了眼祁小芩离开的地方,收好杯子。在子桑觉得他要离开的时候,停住了步子。
“犯人后来自首了,大少爷做了一些过于鲁莽的举措,于是双方决定各退一步,只是在公审之前,那个犯人死在了看守所。”说完,老管家退后一步让出一条路来,“时间不早,二少爷应该还在等您回去吧。”
子桑识趣地站了起来,指了下画:“麻烦转交给奶奶,就说我们过得还不错。请她老人家保重身体。”
老管家恭敬地为子桑打开了门。
走出大门,正好看到一辆车停过来,从车上走下来了祁扶成。
祁扶成一见子桑,立刻皱起了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子桑轻哼了下,理都没理直接与祁扶成擦肩而过。与这种男人多费口舌,只会让他更自我良好。更何况,根据刚刚祁小芩的迟疑和老管家的暗示,将祁修人害成这副模样的,八成是祁扶成。
祁扶成却没想就这样对子桑的无礼视而不见。他转过身,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我在问你话。”
子桑竟就真的停下了脚步,她偏过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望向祁扶成:“我知道你十四年前做过什么。”
说完,子桑就回过头离开。
无需再听回答,祁扶成紧缩的瞳孔,微微张开的唇和突然加速的呼吸都暴露了他。
还有什么可说的?以前她只当祁扶成是个人渣,没想到连人渣都不如。
祁扶成脸色非常差地走进了客厅,看了眼老管家,攥了下拳头问:“刚刚谁在接待客人?”
老管家稍稍低下头回答:“是三小姐。”
“让她出来见我。”祁扶成松开领带,脱下大衣随手丢给女佣,坐到了刚刚子桑坐着的位置。
老管家没有动,依旧保持着刚才的表情答:“三小姐身体不舒服,在休息。”
“叫她,见我。”祁扶成的脸色冷漠得要命,眼神也阴沉了起来。
老管家点点头离开,只不过却没听祁扶成的去叫祁小芩,反倒来到厨房叫人给快要起来的祁老太煮茶。在祁家这么多年,谁真正主事他也知道。只要在老太太那里讨个原谅,就算不去吵祁小芩祁扶成也不会说什么。毕竟,祁修人离开家的时候,可再三嘱咐过他要照顾三妹。
老管家退到休息室,拿起电话按下烂熟于心的号码,不久后,对面就传来了祁修人的声音:“她来了吗?”
老管家压低了声音:“少夫人来过,我已经按照您说的告诉她了。”
祁修人嗯一声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继续看着手里的东西点了点头:“这个价格买下股票比我预料的贵一点,不过也没什么。”
旁边的司戈似乎忙得焦头烂额:“老板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一天忙三十六小时都搞不完这些事。”
祁修人动了下打着石膏的右手,依旧悠闲:“还是太年轻。”
司戈一副有理说不清的样子:“改天我也娶个老婆,就有理由请假了吧?”
“不,那样只会让你多一个上司。”祁修人将阅过的资料推开,拿出打印机里面的一沓纸订好丢给司戈。
司戈非常惊讶地接过:“这个企划书,您这么快就做好了?”
祁修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待自己的这位学生兼好友有点恨铁不成钢。尽管司戈在人前受尽尊敬,但在他眼里总有些不够看。
司戈也只能不再抱怨,乖乖干活:“不过,你将子桑鸭蛋支走,她不回来了怎么办?”
祁修人坐进了自己的轮椅里,立刻变成一个三分病弱七分忧愁的男人,只不过说出的话却透出了他的本质:“她现在应该不怪我了,等我有时间了去哄哄她自然会回来的。”
子桑打了个喷嚏,手机铃声响了几下,显示着一封新邮件。邮件里面是当初子桑给东十八的那张照片。东十八将照片做了些修整,给了子桑一张面部放大图,尽管修复的还算清楚,但眼睛和下巴被挡住了,子桑依旧看不出来丽芙船主长的什么样。
后面还附有对于丽芙船主的粗略估算:身高大概一米八到一米八三,中等体型,亚裔人种。
说起来,她调查这个人干什么?还是把重点放在鹰鬼身上比较好。
子桑正思考为什么鹰鬼想要害她,纪梵就又提了一桶雕塑石膏过来:“别愣着,快帮我提进工作室。”
子桑托着下巴装作没听见,还拿起了杂志看。杂志上基本都是各种画家新作,关于纪梵的报道反而很少,这家伙实在懒得接受采访,搞得外界以为他多谦虚低调一样。
“你要知道帮助我的机会今天只有这一次。”纪梵非常认真地指挥着子桑去仓库,然后自己继续拖着石膏去工作室。
子桑这才百无聊赖地起来,而碰巧响起的门铃解救了她。
门外站着的,竟是许久没见的江玉衡。
子桑赶紧将江玉衡让进来,关好门:“你怎么来了,车警官放过你了?”
江玉衡耸耸肩,脱下外衣搓手回暖:“没,我托人把他调去外省办案子了,有一阵回不来。”
子桑总算松了口气:“那就好,这家伙杀也杀不得,打也打不走,黏人得很。不过正好你来了,我有事和你说。”
江玉衡正在冰箱找喝的东西,看着满目牛奶一脸无奈:“什么事啊?”
子桑抱着手臂坐到沙发上沉下脸来:“我去楚京的时候,碰到了鹰鬼。”
“诶?”江玉衡攥着牛奶被吓了一跳,“他出现在楚京了……看来这家伙还真是专门被雇来杀你的?”
子桑一边点头,一边踮起脚从画具架上拿下一瓶波本,丢给正在糟蹋牛奶的江玉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杀我,但他肯定和白老板串通好了。鹰鬼本身不厉害,但招数诡谲又卑鄙,许多人在他手上都吃过亏。现在他已经盯上我了,估计不查到底是不会放过我的。”
江玉衡喝口酒,总算是舒坦了下来,听子桑讲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会去从鹰鬼入手调查的,不过你也是,干嘛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明明现在已经够危险了。”
鹰鬼那边对子桑有威胁,而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录像里,子桑在求救还有个只能看见背影的帽子男要害她。这也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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