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不得……
肯定是那个汉人来了……可要是从这里离开,之前就做的事就前功尽弃。
……那汉人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在后面乱杀。
呼毒衍望着走去帐口,招来传令兵的大祭司,一咬牙,不顾被再次喝斥,单手握拳按在左侧肩头,屈膝跪了下来。
“大祭司!不能撤走啊,飞雁关眼看就快破了,如果撤走,就正中了那汉人的计谋,说不定他还在半路设伏,等着我们。”
正与传令兵说话的大祭司停下了声音,转身侧过脸来看着帐里跪下的呼毒衍,眼中神色不定,显然有些对这句话有些认同的。
珲邪望着呼毒衍沉默了一阵,抬了抬手,一旁的传令兵识趣的低头退开。
“呼毒衍,你说那个汉人会在半路伏击我?”
“已他的性格,肯定会的。”呼毒衍连忙起身,走出大帐,单手举起朝向夜空:“呼毒衍向白狼神起誓,我与那汉人接触几次,深知脾性,也熟知汉人这套计谋,目的就是想要解救飞雁关,待我们仓惶退兵,正好在半路阻截,关隘中的晋国兵马,一旦知晓我们撤走,定会从后面追击。大祭司,一旦撤走肯定就是这样的局面。”
“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珲邪闭上眼睛,思索着缓缓点了点头,“南人狡诈……”他深吸了口气,再次睁眼时,已没了刚才不安的神色,“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给他深入草原的时间,也杀不到大汗那里,既然那么喜欢屠杀部落,那就让他杀好了,一旦破关,我必十倍还之,不过……”
珲邪笑了起来。
“不过,他目的是解救眼前的飞雁关,若是我加紧攻势,他又如何选择?想来他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言罢,半身衣袍‘哗’的拂开,双臂勐地向左右横伸,手掌抓握的同时,他声音道:“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有犹豫,不给城上那些晋国修士喘息的机会。”
“风灵,带着我的声音,让远方的敌人战栗。”
双手呯的合击在胸前,震荡开的脆响瞬间化作呜咽的狂风,周围营帐起伏鼓动,巡逻的士兵都被这忽然而来的风吹的蹲下身子。
珲邪沐着狂风,伸手抓过腰间一个小袋,手里面倒出些许粉末,被他洒去天空,被吹的漫天飞舞。
“去吧,在黑夜中嘶吼,让敌人的血肉,化作你狂怒的力量。”
飞舞的粉末彷如星海,一粒粒亮了起来,在法力催动下升去高空,隐隐化作一头狼的图腾。
“土灵!”
似乎并不满足这道法术,珲邪又从地上抓起一捧土,一点点搓漏去地上,“你也去吧,撼动阻碍我脚步的关隘。”
洒落的泥土累成小尖,却在眨眼间钻入地下,隆起一个小土包,飞快朝着远方的城关蔓延。
呜——
悲凉的狼嚎响彻草原,远方的飞雁关上,士卒正在加紧搬运尸体、巩固墙垛,伤兵在关内伤兵营里接受包扎。
一众修道中人也都在此处奔走,用自己的伤药救治士卒,修为参差不齐的缘故,有些能将断手给伤兵接上,有些却只能看着对方伤势过重,一点点的闭上眼睛,失去生息。
虞飞鸿也在其中,他在聚灵府的地位稍高,手中的丹药也是极好的,看着服下药丸,呼吸趋于平缓的士卒,听着对方,乃至周围的士兵感谢的话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这是不同于修道的感受。
“若能这般救人与生死之间,让更多人活着,哪怕当一个邪修又何妨。”
不久,他从伤兵营地出来,被等候的师妹引领着来到一处宅院,见过了鹤龟二老,也见到了受伤不起的刘长恭、云龙老道。
这里聚集的都是北方修道中人,甚至有些是平日见上就眼红的邪修。
“诸位,不管往日正道修士也好,率性而为也罢,今日凑到一起,不为家国,只为不让胡人得逞,堕我汉人威风。”
“知晓,刘掌教,往日我还对你出言不逊,但飞雁关这段时日,我对你微词,半个字都不吐,若是有命活下来,往后接着骂你,可否?”
说话的是身影,一身紫黑色的衣袍,约莫五十左右,须髯浓密,一对眼睛正凶戾的看过来。
刘长恭呵呵笑了一声。
“好,若你我都活下来,让你多骂几日,几日过后,老夫一路追杀你,杀到你服气为止!”
那紫黑袍的老人也冷笑与刘长恭对视,随后转身走去一边,拿出一件件法器准备明日的斗法,还坐去檐下,忽地抬起脸来。
“他娘的,说来就来。”
下一刻,院里刮起了阵阵大风,吹的人发丝、胡须乱抚,云龙老道撑着门框起身,“诸位同道,看来那胡人大祭司是不打算休息了,那我们就继续陪他玩玩,让这个胡人修士,看看我华夏正统!”
“哈哈!”
周围修道中人俱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时,虞飞鸿心里也有了豪迈之感,朝四周抱拳:“我们会会那胡人祭司!”
“走!”
一道道身影抱拳而起,法光裹身,唰唰的冲出这栋院落,飞去前方城墙,循着位置在墙段上一字排开。
有士兵见到修道中人援手,心里也有了底气,有人点燃火箭射去夜空。
映入众人眸底的,是一道巨大的苍狼虚影飘在风里,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城墙轰的咬了过来。
“大伙,别留手!”是龟伏寿的声音在呐喊。
霎时。
一道道法光自众人手中亮起,纷纷挥使开来,胖道人混在当中,拉开想要好奇上前查看的疯老头,他举着手中青铜重剑:“啊!”的怒吼,掷了出去。
法光汇聚朝着城墙迎了上去,与巨大的血口接触的一瞬,轰的巨响,在黑夜里炸开。
……
巨大的声音震动四野八荒,往西的草原丘陵附近,陈鸢隐约听到了这道声音,偏头看了一眼东面,算算时辰,对方也该是朝这边过来。
可眼下那边根本没有丝毫动静。
“越劼胡人还是懂计谋的,你说接下来该如何做?”
他声音飘去身后,老牛停下咀嚼的青草,扇着耳朵疑惑的看着主家的背影。
‘主人这是跟俺说话?俺知道个什么,俺只是一头牛啊……’
它想法过了一遍脑子时,还未张嘴说话,旁边地上,骑红马的木凋小人儿,拖着一柄木头青龙刀缓缓过来。
“刚刚那声响,应该是胡人的大祭司想要与你比拼,看谁先沉不住气。”
“若是某家,那就直接调头杀入草原,那边有修士挡着,一时半会儿还破不了,可胡人那些部落,呵呵……”
跟着过来的是吕布,对于草原,他也是熟悉的。
“那就与胡人大祭司比一比吧。”
陈鸢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骑上老牛,飞驰而出,“温侯,杀戮之事,你来!”
飞驰间,陈鸢手中法决托举出袖口,一道道跟在身后飞舞的神人木凋失去神光,唯独骑胭脂马的吕布落去地上,木马四蹄飞奔,身形迎风渐涨,手中那杆长兵,泛起了金属颜色,枝桠划拉地面泛起一道道泥屑的同时,变大的战马之上,是威勐身形,剑眉倒插鬓角,双目呈出威严。
“哈哈哈……哈哈哈哈……某家又回来了!
”
身形起伏,兽面吞头两裆铠摩擦出声,长长的雉翎摇曳间,是百花袍猎猎抚响,一杆画戟拖行地上,是恐怖的话语响彻。
“杀胡,我吕布岂落他人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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