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与道
第四十章 催命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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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寒风纵纵,到了这里便化作情风。

温柔的情风飘飘,飘掠她的躯体与灵魂。

一个人的喜悦、幸福只要是发自内心,那才是喜悦、幸福的。

杨晴将手里的披风松开,温柔的搂住躯体。

披风在冷风中飘动,他的人石像般挺立着。

她眸子里的笑意更浓,抱得却更紧。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老是不说话?”

无生不语。

“你看起来好像是个呆子。”

无生不语。

“可是你却很容易让别人变成呆子。”

无生不语。

“其实你就是个木头,抱在怀里却又是石头,坚硬、无情却又温暖的石头。”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只有火焰。

熊熊烈火纵纵,滚滚浓烟飘飘。

琼花的躯体已在烈火纵纵、浓烟飘飘之中渐渐逝去,渐渐模糊不清。

里面依然残留着端庄、高贵,依然屹立着,纵使烈火纵纵、浓烟飘飘如何的凶狠、强烈,仿佛都休想波及、触及到一丝、一抹。

之所以永远烧不灭,也许是因为那是人类的血性、本性,也是她生前的人味所在。

她的躯体已灰飞烟灭,灵魂与精神仿佛已化作浓烟飘向远方,一个极为遥远的地方,一个人类无法到达的地方。

烈火渐渐枯萎,浓烟缓缓消失。

一切仿佛都已化为灰烬,仅留着那丝丝、抹抹人味仿佛在摇曳、飘忽着,......。

......。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不动,不语。

杨晴娇笑着,她的脸已发烫,发烫着贴在他的背脊,“你站得像石头,我不会反对,但你不能一句话也不说,像是个木头。”

无生不语。

“你不能老是木头,行吗?”

无生不语。

“你这样老是不说话,很容易会变成一块木头。”

无生不语。

“女孩子是不会喜欢的,所以木头很容易会变成一条光棍。”

无生不语。

“你现在是小光棍,以后就是大光棍了,在以后就成老光棍了。”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所以你要学会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

无生不语,叹息声更长。

他转过身,伸出手臂,杨晴就忽然跳了进去。

她跳进去舒舒服服亲了下他的脖子,闭上眼不语,缓缓的磨着牙齿,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又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于是脸上的红晕更将强烈,躯体的热力也变得更加剧烈。

冰冷、刺骨地寒风阵阵飘过,竟变得说不出的温柔、风情、销魂。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然后他离开这里,走向远方,远方曙色渐渐已泛起红晕,......。

波波涟漪轻轻的拍打着岸边,经过一夜的黑暗,根根柳条仿佛已没有昨日那么生动、灵活,说不出的倦意、无力。

可是他们的激情还在,就是杨晴看到的一对情侣。

情郎随着她指引的方向,瞧着,喜悦着,眸子里的喜悦之色仿佛比昨日更加疲倦、无力。

少女骑在他的腿上,娇笑着指了指河水里的鱼,正在戏耍的鱼儿。

少女娇笑着说道:“你看到了没?”

情郎点头,眼睛睁得更大了,更圆了,眸子也变得更亮了。

他笑着,欢愉着。

“你猜猜看,哪一条是公的?”

情郎苦笑,已在饶头,眸子虽然瞧着,其实是在沉思,沉思着怎么让她更开心,更快乐。

“你真是个猪头,那是公的,那是母的,你看到没有?”

情郎地头点的跟花榜似的。

少女轻轻的笑了,笑着挣脱他的怀抱,轻轻抚摸着摇摆的柳条,说不出的欢愉、喜悦。

她并没有因为柳条变得枯黄、萧索而讨厌、不快。

她轻轻的扭断一截,温柔的摇了摇,闭上眼闻了闻,脸上的喜悦之色更浓。

情郎笑着说道:“你喜欢柳条?”

少女点头,“我喜欢,它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柔美、生动、活泼。”

情郎笑了,虽然他的笑意极为疲倦、无力,但却是极为喜悦、欢愉的。

他的眸子也忽然变得更亮了,仿佛已发现一样宝贝,一样能令少女喜欢的宝贝。

“你坐下,闭上眼,我要送你一样东西,一样你肯定喜欢的东西。”

少女立刻坐下,闭上眼眸,丝丝娇笑,她虽然极力控制自己,但喜悦与欢愉已从她的脸上化作红晕飘了起来。

她娇笑着伸长脖子,等待着,等待着心爱情郎的亲吻,每次只有亲吻,没有别的。

她并没有厌倦,反而更加喜欢。

情郎温柔地将编好的草帽戴到她头上,就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少女睁开眼睛时的样子。

少女睁开眼睛,痴痴的看着河水,痴痴的瞧着倒影,眸子里的喜悦、欢愉之色更浓,浓得化作轻轻的抽动,......。

“你真是个如意郎君,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

情郎不语,看着她开心、喜悦着。

因为他知道无论给什么,她都会喜欢、乐意,正如她也知道无论收到的什么,都是他的细心、细致。

杨晴忽然跃出的怀抱,拉着披风,痴痴的笑着,指着他们。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

“我要你现在做件事。”

无生不语。

“你要是不做,我就大叫。”

无生不语。

“说你把我拐过来的,还要逼迫我生下一万个小孩。”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叹息着转过身,瞧着她。

“你抱着我,在河面上晃一圈,就一圈。”

“你是不是想要他们看到?”

“是的,就一次。”

“好。”

他石像般挺立着,伸出手臂。

轻烟般掠起,飘到河面上。

河面涟漪波波飘动,她脸上的笑意丝丝已扬起。

杨晴欢愉的瞧着那对情侣,痴痴的笑着,痴痴的得意之色更浓。

河边的少女果然在看着他们,看得眸子里已有羡慕之色,羡慕的连眸子都发出了光芒。

少女轻轻咬牙,转过身,痴痴的笑着,痴痴的指着杨晴,杨晴那得意的笑意。

情郎勉强自己笑着,笑着站起,伸出双手。

少女娇笑着跳了进去,于是他们忽然跌倒在地上。

少女并没有埋怨情郎什么,却是温柔的将他扶起,坐在石头上,好好休息。

情郎眸子里流露出歉意,极为无力、无奈的歉意。

少女娇笑着搂着他,眸子里也有了歉意。

她娇笑着向杨晴招了招手。

于是无生就轻烟般飘了过去,他石像般挺立着,不语。

杨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不出的得意、欢愉。

少女勉强自己笑着,笑得极为羡慕,笑着将头上的帽子送给她。

“你戴着会更漂亮。”

“谢谢你。”

少女不在说话,握住情郎的手离开这里。

情郎没走几步,忽然倒了下去,少女的笑意忽然僵硬,硬死。

她扶起情郎,然后就蹲下,轻轻揉着他膝盖,眸子里的歉意更浓了,浓得仿佛随时都会沁出泪水。

她知道自己在寂寞的黑夜里索要了过多过多的禁果,过多的连他躯体已渐渐消瘦,渐渐无力。

情郎的眸子里也有了歉意,一种男人不甘却有无奈的歉意。

他将少女拉起,就静静的瞧着她,眸子里依然像他们刚认识的那一天、那一刻,没有一丝改变,火焰般燃烧着,说不出的极为热情、欢心。

他们就这样凝视着,不语,也无需再语。

少女娇笑着向杨晴拜拜手。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情郎不是自己独立走的,是少女架着他走的。

看着他们离去,杨晴忽然觉得自己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羡慕,也变得说不出的寂寞、孤独。

静静的坐在河边,静静的看着河里的影子,心里又有种莫名的难受、刺痛。

河里鱼儿欢跃的随波逐欢着,双双的雀跃着。

她已静静的叹息着,眸子里的寂寞、孤独之色更浓。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只有波波涟漪,正在泛起道道曙光扑向岸边,不知疲倦、不知厌恶的拍打着岸边。

“你的心事很重。”

杨晴不语。

“你不该这么有心事的。”

杨晴不语。

“你还没有学会怎么去欢乐。”

杨晴不语。

“你要学会找到欢乐,再去享受。”

杨晴不语,却努力扑进他怀里,已在喘息着。

无生不语,抱起她,走向林子。

寒风阵阵,落叶萧萧。

萧萧落叶的尽头走来一个人。

一个人,一个铃。

笆斗大小的铃在他手中显得极为轻松。

雪白的胡子在冷风中飘飘,雪白的拂尘也在摇摆。

他是低着头走的,眸子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地面,仿佛生怕地上冒出坑来,把自己坑到。

他就摇着铃缓缓的走了过来,即不快,也不慢,却极为小心,极为仔细。

铃声却极为奇特、怪异。

每响一下,大地仿佛都在颤抖一下,大地上的一切仿佛都在颤抖一下。

落叶萧萧着地,骤然间变得粉碎。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这人低头向他缓缓走来。

他却在缓缓的往后退着。

杨晴抬起头凝视着这人,嘴里却在喘息,喘息着已无法忍受,也无力忍受。

躯体与灵魂已在铃声的起落中震荡着,仿佛随时都会震碎、震裂。

这要命的铃声每响一下,头就不由的颤动一下,就连那牙齿都已上下的颤动、抽动着。

片片落叶飘到披风上,就无力的垂落至地上,变得粉碎。

“那是什么铃声?”

“是催命铃声。”

“也是花?”

“是的,是催命铃花。”

“他的铃怎么那么大?”

“是的,那是江湖中最大的铃,也是江湖中人人口中的护花铃。”

“护花铃?”

“是的,万花楼的护花铃。”

“这种护花铃能不能不响?”

“不能,因为护花铃是用来护花的。”

“那他一定要杀你了。”

“是的。”

“那我们是不是就要死翘翘了?”

“也许。”

杨晴不语,喘息着瞧着他过来。

林子里树木死命的颤抖了一下,就忽然扭曲、变形、裂开、倒下。

正在天空翱翔的飞鸟忽然落了下来,跌在大地上,然后就一动不动。

他的铃声仿佛是地狱里摄魂的诅咒,说不出的诡异、诡秘。

铃花垂下头,盯着地上,平坦、坚硬的地面本来是没有坑的,现在却有了。

他正小心翼翼的越过,然后向前走着,摇着,他竟然没有抬头看的习惯。

摄魂的铃声更急、更响、更震,无生退得更快。

他地眸子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铃花。

“催命铃花?”

“是的。”

“也是护花铃?”

“是的。”

“你不愿抬头看我一眼?”

“是的。”

“你也知道我是谁了?”

“是的。”

“你觉得能杀得了我?”

“是的。”

“你好狂妄。”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能更加狂妄一点。”

“可以。”

他的话说完,无生轻烟般飘起,已飘落到十丈以外。

铃声荡荡,万物萧萧。

十丈前的那一片骤然间已变成死地,没有一丝生机、一丝活力的死地。

没有风,连风都被活活的震死。

“你逃得还真快,可是你还不够快。”

铃花说得极慢,头还是低下看着地面,步子也不是很大,但他忽然间就到了无生的跟前。

无生咬牙,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铃花。

铃花缓缓抬起头,凝视着无生,眸子里说不出的罪恶、淫狠。

“枪神无生?”

“是的。”

“你快变成死神无生了。”

“也许。”

“你的遗言是?”

“护花铃只是哄小孩睡觉的铃铛,你可以去......。”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道铃声活活震断、震死。

无生忽然倒下,喘息着、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然后他忽然倒下,倒下不停的喘息着,咬牙扭动着,盯着前方一动不动的杨晴。

“我的铃声是不是可以让人睡着?”

无生不语。

“我的铃声其实还有一个雅号,你一定不知道。”

无生不语,喘息着、挣扎着。

“别人还叫摇眠铃。”

无生不语。

“是不是很厉害,很贴切?”

无生不语。

“其实也很亲切的。”

无生不语。

“死神无生?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无生咬牙,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可是他忽然一口鲜血骤然标出。

这铃声的威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可怕。

“死神无生?你没话说了?”

无生不语,眸子枪头般盯着、戳出铃花,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雪白的胡子飘飘,洁白的道袍荡荡。

铃花笑了,脸上每一根肌肉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残酷、狞恶。

他笑着举起摇铃,摇了一下。

铃声荡荡,只有一声。

他的脸忽然僵硬,硬死,因为无生忽然不见,竟然被他用力一摇给摇没了,不见了。

铃花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于是他的脸上笑容又飘了起来。

无生伏在河水边喘息着,一动不动的喘息着。

他地样子仿佛是从河里跃出水面的鱼,过度挣扎,过度用力,渐渐的已没有一丝活力。

铃花慢慢的走过去。

无生慢慢的搅动着河水,河水慢慢的有了旋涡,旋涡越来越大,接着河水悄悄枯竭。

旋涡骤然落在铃花身上,铃花摇铃不止,躯体已在水里摇摆。

他尖叫着,“死神无生,今天就是你当死神的日子。”

无生喘息着、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死神无生,明年今天,是你祭日。”

河水渐渐消失,铃花使劲的甩了甩头发,他整个人仿佛就像是一条落水狗,说不出的狼狈、落魄。

他瞧了瞧衣服,脸上每一根肌肉忽然已在抽动着,过度愤怒的抽动着。

眸子里的淫狠、罪恶之色也在抽动着,然后他抬起头。

他抬起头就看见跟前地无生缓缓的倒了下去,软软的倒下,喘息着。

喘息着已无力将枪缩回。

枪头赫然已在飘着血,鲜血滴滴从枪头飘落着。

铃花瞳孔骤然收缩,残酷、恶毒的脸骤然扭曲、变形。

“你......。”

话语声中,他的胸膛忽然长出一个血洞,血淋淋的洞,鲜血从里面骤然疯狂、凶狠的标了出来。

铃花想要摇铃,躯体已不听使唤,抖动了几下,就软软的倒下,死肉般一动不动。

冷风阵阵飘过,“呼呼”作响,一切都变得极为冷漠,极为无力。

他也无力,他连喘息仿佛都已无力。

他努力喘息,努力挣扎,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然后就走向杨晴,一动不动的杨晴。

他没有走几步,就忽然倒下,然后就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继续向前走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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