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含笑看着沈雪等人：“怎么了？我这个想法，很不可思议吗？”
沈雪道：“歌舞团是事业单位，又不是私人企业，你就算有钱，市里也不可能卖给你，你怎么收购呢？”
赵百灵道：“是啊，王林，歌舞团可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而存在的。市里很多活动，都需要用到歌舞团的演出。虽然说现在演出少了，但也不是没有。这是繁荣社会文化的必要行为，不会进行市场化的。”
王林道：“申纺厂那么大，我说收购也给收购了！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歌舞团呢？歌舞团才多少人？能和申纺厂比？至于市里必要的文化演出，我自有办法解决。大不了，市里可以进行统一采购。文化演出也是商品，也是可以采购的！”
沈雪怔忡：“那倒也是。可是，市里能卖掉歌舞团吗？”
王林道：“歌舞团存在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你们想想看，你们团里还有多少演出？又有几场演出是能赚到钱的？国家搞企业改革，就是为了盘活整个经济。歌舞团最后的出路，也是进行企业改制，然后自负盈亏。我会找领导谈这个事情，我相信，领导的思想是开明的，他们应该早就看到了歌舞团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只不过一直没有人来接手而已。我现在肯接手，市里应该乐见其成才对。”
沈雪道：“你收购歌舞团？如果这事能成, 那小百灵和歌舞团就是一家亲了？”
王林道：“也不能说是收购吧！反正就是重组，由小百灵演艺公司出资, 和歌舞团组成一个新的演艺集团, 管理权和控股权, 当然要归我所有。”
沈雪抿嘴笑道：“你确定这事能成功？”
王林道：“事在人为。我现在就去找领导谈谈。你们就在家里聊聊天吧！想一想重组以后，你们要怎么管理和发展歌舞团？”
赵百灵笑道：“哇！沈雪, 那你可太牛了！王林收购了歌舞团，那你就兼任团长了！”
沈雪笑道：“先别这么说，等王林成功了再说。”
赵百灵道：“我不管, 反正我就抱住了你的大腿。”
白莉道：“你抱住沈雪的大腿管什么用？你得抱住王林的大腿！说不定王林还能给你一个副团长当一当呢！”
赵百灵咯咯笑道：“王林，你的大腿让不让我抱？”
王林拍拍自己的腿：“来吧，随便你抱。”
赵百灵顿时羞红了脸。
王林哈哈大笑，起身说道：“我去找一下领导谈事。”
沈雪送他出了门, 柔声说道：“你晚上还过来吗？”
王林道：“我就不过来了，你早点休息。”
“好，我知道的。”沈雪轻轻依偎入他的怀抱, “王林，谢谢你。”
“怎么谢我了？”
“谢你给了我底气和勇气，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对抗权势。今天我一想，我反正有你给我撑腰，我就敢和常团说那些硬气的话。要是放在以前, 我哪里敢跟她去较真？还不是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呵呵！那当然了！你是我王林的女人！”王林捧起她娇俏的脸，“谁敢欺负你, 我就让谁好看！”
沈雪嫣然笑道：“你不会是为了给我出气, 所以要花钱收购歌舞团吧？”
王林道：“赚钱为了什么？人活一口气！”
沈雪道：“如果太难, 或者太贵的话，那就没有必要。我们在小百灵就很好。赵百灵和付美芳他们愿意跟着过来，我们就把小百灵经营好。”
王林道：“就算我收购了歌舞团，小百灵以后也要成立自己的班子, 不能把决定权交给别人手里。我们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沈雪道：“嗯,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王林和她深情一吻，然后离开。
他先到吃粥馆里来。
周粥和周霞在看电影，录像带是从香江买回来的。
两个人在看恐怖片, 一惊一乍的。
王林进来，笑道：“你们既然害怕，把声音开那么大做什么？”
周霞笑道：“声音小了没意思。”
王林道：“小心吓着肚子里的宝宝。”
周粥道：“我们女人哪有这么娇气？都是你们男人宠坏的, 这也不能做, 那也不能做, 哪有这么多的忌讳？”
周霞道：“这话说得太对了。你们男人既要宠着女人，又要求女人做这个做那个的，做女人实在是太难了。”
王林：“……”
“你怎么又来了？”周粥问，“你还不回家？小心她在家里念叨你。”
王林笑道：“我想去拜访领导。”
“我爸？”周粥道，“你找他做什么事？”
王林道：“公事。”
“那你去呗！我爸又不在我这边。”
“我问问你，你爸是在家里，还是在你哥那边。”
“在我哥那边，你去找他吧，迟了他就睡了。”
“嗯，那我走了。霞姐，你今晚就在这边睡吧？别回家了，粥粥一个人在家呢！”
“我知道，你去吧！我现在也习惯住这边，安静得很。”周霞抿嘴笑道，“我要是嫁不出去，就一直住在这里，你不会赶我离开吧？”
王林道：“只要你不走，就可以一直住下去！”
周霞眨眨好看的眼睛，嘻嘻一笑：“粥粥，你看王林多大方，多养一个人他也愿意。”
周粥道：“那是因为你是个大美女！你要是男的，你看他养不养你？他养着你，肯定是有什么想法的！”
王林头皮发麻：“天地良心，我对霞姐能有什么想法？”
周粥道：“谁知道呢？大概你是想让我姐当免费保姆呗？不然呢？你还想把我姐怎么样？”
王林哈哈大笑：“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再没有一个保姆，能比霞姐更好的了。好了，我走了, 再见。”
他离开吃粥馆后，回家来找周汉民。
周汉民正和周军在下象棋。
棋场上没有父子情, 周军下起棋来也是不讲情面的。
周汉民浓眉紧锁，捏着一颗棋子, 正自举棋不定。
“王林来了。”钱玉英笑道。
王林点点头：“阿姨好。”
他走到周军身边, 看着他俩下棋。
王琳抱着周长弓, 正在换纸尿裤，一边拿痱子粉往儿子屁股上涂，一边笑道：“弟，我们在香江买的那些婴儿痱子粉还真管用，我家长弓身上的长的红坨坨，涂了一次就好多了。”
王林道：“你家长弓太胖了！所以容易出虚汗，也容易长痱子。你看他身上的肉，一段一段的，跟长胖了的莲藕似的。”
周军笑道：“胖还不好？我家这叫大胖小子！”
周汉民下了一着棋，说道：“王林，你那个棉区搞起来了没有？”
王林道：“还没这么快。”
“伯强还在那边？”
“周主任明天回来。”
“嗯。”
王林看着他们父子下棋。
周军笑道：“爸，这一局，你就认输了吧！你输定了！”
周汉民道：“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王林道：“军哥，这一局，你输了。”
周军道：“怎么可能？我爸的两只炮，全被我给吃了！”
王林道：“领导这叫诱敌深入，你等着瞧好了，他用两只车，就能打赢你。”
不出所料，五分钟后，周汉民将了周军的军，赢了。
姜还是老的辣！
周军嘿了一声：“王林，你怎么看出来的？”
王林笑道：“军哥，你心浮气躁了。领导故意先让你一着棋，你就骄傲了。”
“……”
周汉民哈哈大笑，指着王林道：“好小子，还是你看破了我的诡计。我这一招，屡试屡爽，我儿子就没看透过！”
周军汗颜不已。
周汉民知道王林必定有事要聊，便不再下棋，收了棋盘，招呼王林在沙发上坐下来说话。
王琳给儿子换了尿片，端了茶过来，放在王林面前：“用花旗参泡的，你尝尝好不好喝。”
周汉民笑道：“这花旗参，还是上次周粥带回来的。说是他那个米国男朋友杰克买回来孝敬我们的。”
王林心里发笑，什么杰克啊？分明就是我买回来孝敬你们的。
他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我喝不惯人参泡水的味道。反而是嚼着吃，我还能吃上几根。”
周汉民道：“人参茶的确有股味道，我也吃不习惯。”
王林道：“枸杞泡水比较好喝。”
王琳道：“下次我拿枸杞泡水给你喝。”
王林哈哈笑道：“好，真不愧是我姐。”
聊了聊家常之后，王林慢慢的将话题转入正题。
“领导，改革走到哪一步了？”王林嘻嘻笑道。
“嗯？怎么了？关心起大事来了？”周汉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新闻。
“企事业单位是不是都要改制？”
“原则上如此。不改不行，效益太差，拖累的是整个财政。”
王林道：“歌舞团也是事业单位，也可以改一改！”
周汉民倒是一愣：“歌舞团？”
从他的反应，王林可以看出来，领导们压根还没考虑到这一点来。
并不是说歌舞团不能改，而是因为歌舞团的盘子太小，人数不多，还入不了领导们的法眼，也没有人去关注这个改革点。
王林笑道：“国家出台了加强文化建设和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的要求，作为全国文化体制改革的综合试点城市，申城如何在发展先进文化方面大胆创新，加快重塑文化市场主体？”
周汉民陷入了深思，良久才缓缓说道：“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
王林道：“市歌舞团可以作为全市第一批文化体制改革试点单位，改革方案很简单，我们爱秀集团旗下的小百灵演艺公司，愿意接受歌舞团。歌舞团整建制划转给我们的小百灵演艺公司，组建一个全新的小百灵演艺集团。演职员工符合提前退休条件且本人愿意退休的以外，全部转入小百灵演艺集团，成为企业员工。小百灵演艺集团至少在三年内不得辞退这些员工。政府同时必须答应，给予小百灵集团一定的资助。当然了，管理权、人事权、控股权，全部划归小百灵演艺集团所有。”
周汉民一边听，一边点头：“王林，你这个办法，可行啊！”
王林道：“新成立的小百灵集团，仍然带有国企的性质，但走的是企业管理的道路，里面的演员，全部属于企业职工，不再是事业单位员工，这样一来，给市里的财政减了负，也给事业单位的改革，提供了一条可以模仿的新思路。”
周汉民道：“王林，据我所知，歌舞团现在是亏损的，也就是欠债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歌舞团是承载一定文化传播任务的，有些必要的演出活动，也需要用到歌舞团。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好。”
王林道：“聚是一把火，散是满天星。改革不是甩包袱，而是为了更好地发展。歌舞团由文化局的直属文化事业单位，转制为小百灵演艺集团所属的文化企业，由小百灵演艺集团完全按照市场体制规则，以企业化模式自主经营管理，并按照政府采购模式和市场经营模式完成申城市有关重要文艺演出、文化交流等任务。”
周汉民道：“此举可行！”
王林道：“原歌舞团的部分人员，如果不想进我们小百灵集团，可以分流到市群众艺术馆，他们在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面前，也可以找到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周汉民缓缓点头：“王林，你想得很周到。”
王林道：“歌舞团彻底的转制改革，依托我们小百灵集团这个国有大型文化企业，建立起新的管理体制和市场运作机制，通过市场化运作手段，实现演出市场网络化，人才使用社会化，促进歌舞演艺事业的发展。今后，申城市将从办文化转为管文化，市里需要举办文艺演出活动之时，就以统一采购的形式，通过公开招标择优选用，各市场主体均可平等参加投标，由此保证市里对文化的投资更加有效。”
周汉民赞许的道：“好！你提的这条改革思路，可以说是切中了时弊！解决了歌舞团的改革难题！”
王林笑道：“如果领导也认为可以的话，就请领导在市里提出议案来，如果这事能办成，对领导来说，也算是改革的政绩！”
周汉民满意的点点头，拍拍王林的胳膊，说道：“好啊！王林，你又帮了我一个忙！”
王林此举，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既达到了收购歌舞团的意图，又帮助了周汉民，更粉碎了爱琴海演艺公司想陷害小百灵的意图。
至于沈雪和歌舞团之间的纠葛，也就迎刃而解了。
然而，王林能说服周汉民，并不代表周汉民能说服市里。
周汉民就算打了报告上去，市里能通过这项决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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