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冷宫里,他们抱团取暖,他说瑾妹我当了皇上要娶你做媳妇儿。她说阿桁哥,我长大了给你生娃娃。
而今,他是皇上了,她也给他生了娃娃。可沧海桑田...三宫六院七十二所,容不下一个文瑾了,她不得不带着他的娃娃嫁作他人妇了。
文瑾没有说话,缩在他怀里薄颤着,许久才道:“你不会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在我逼婚不成狼狈收场的时候,是蒋怀州收留了我,把我呵护犹如珍宝,他让他娘亲自照顾我,他凶他娘照顾我照顾不好,他把我介绍给他所有的朋友,他对我恩重如山。出于做人的诚信,我不会辜负他的,辜负他会毁掉他的!”
“嗯...逼婚不成,朕的罪过。对,已经毁了朕,不能再毁了他。”
“你说得对,是人都会犯错,我也会。纵然我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也不会回头。因为如果我摇摆不定,只会伤害更多人!你不可以毁掉我的生活,就如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我们应该彼此祝福。我承认,我去戏楼是忘不掉曾经。但我只是偷偷去戏楼,偷偷回忆,我没有要和你怎么样的...难道我连偷偷回忆也不配吗。”
“嗯。朕会学着去祝福你。今天这样的失控,朕希望会越来越少...因为你知道,朕的女人突然不再属于朕,并且朕需要去接受和祝福,滋味并不舒服。”
傅景桁静静坐了许久,便起身去沐浴。
文瑾凝着他的背影,又看到了孤单的滋味,她心底不忍起来,明明他位高权重,却又令她觉得最是可怜不忍,可恨是他,可怜也是他。
傅景桁拿了药过来帮她涂抹,打开她腿,娇嫩的粉色的肌肤上有引产留下的二寸伤口,他小心地帮她涂着药,“引产的时候,朕不在身边,一个人受罪了,怨朕么?”
文瑾想到自己独自一人在蒋府狼狈产子,一个人听大夫说孩子膝盖有疾时的无助,不由喉中哽住,连忙别开眼睛,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软弱,“没...不是一个人。他在门外守着。”
傅景桁抬眸看了看她冷漠的侧颜,“方才朕一时冲动,三个月没有,属实想...。往后戏楼朕也不去了。不见你还好。想得厉害,见了怎么忍得住。”
文瑾咬着嘴唇不说话。
“伤口还疼么?”傅景桁问。
文瑾摇了摇头,“不疼了。好了伤疤,忘了当时的疼。”
“小蒋明天早上什么时辰查你岗?”傅问。
“他辰时去刘宅接我,然后过薛府捎上玉甄宝银去国子监考试。约好了。”
“嗯,你弟弟的大事,你的大心事。不能耽误。”傅景桁坐在床边端详着文瑾,拉过她手轻咬着她的手指,“在永安街陪我睡到明早。明早我提前把你送回刘宅。”
文瑾不说话,许久问他,“你不回宫?她不查你岗么?”
“她管我不住。”
“你为什么不回宫,而在永安街独居?”
“没什么。别问了。”
“她怀孕了,你不用陪她么,不用陪她一起去让张院判看脉吗,她爱吃酸的吗,酸儿辣女,她以后会给你生个康健的宝宝的...”文瑾逐渐失落,我的四斤,左膝有疾,“你会耳朵贴她肚肚上听她的胎动吗...”
“文,我和你在一起,不要总提她,朕说过多次,不喜爱与你谈论她或她们。无论朕与她怎样,责任也好亲情也罢。不影响朕与你之间,朕与你之间的冲突不是她造成的。离辰时还有三个时辰,朕不想把时间花在谈论你以外的女人上面。朕更希望听见你这三个月的见闻和进步。谈你酒楼赚了多少银子,看见你独立坚强,朕觉得更为你开心。”傅景桁揉着作痛的眉骨,“时间有限,何必谈她。”
文瑾好无奈,他似乎可以将每个女人管理得当,旁人是否也希望做他的唯一。
“你不是要带我回宫去抹掉涂鸦么?抹掉我们儿时记忆吗?”文瑾苦笑着,“你不绝吗?”
“舍不得。”傅景桁轻声道:“主要是逼着约你出来,本来只是想说说话,结果不可收拾,成了这副局面。”
文瑾别开了眼睛,没有回答他关于陪睡到明早的事情。
傅景桁把她搂在怀里,让她枕着她手臂,又问她,“留下么?不留下,我现在送你回刘宅...”
文瑾枕在他的手臂,将面颊偎依在他的胸膛,又忍不住惹怒他,“她枕过你手臂么。”
“没...”傅景桁用谎言结束话题,那晚醒来,端木在他怀里枕着手臂同眠。
“她..有落红么。”文瑾的心在滴血。
傅景桁闭了下眼睛,“不问了好不好。”
“嗯。明白了。恭喜你。情结被满足了。”
“没满足。想要你的。你如果接着问。朕可拷问你的哪去了。别总设套让朕令你厌憎。"
文瑾便不再问了,这三个月她居无定所,在蒋府住了一个月,在薛府住了一个月,在刘宅民宅又住一个月,就像流浪,藏着一个宝宝东躲西藏,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她枕在他的手臂,偎在他的怀里,有种回家的感觉,伤她最深的他,却给了她安心的感觉。或许,她也依赖着他,却不得不逼自己不再依赖他。
傅景桁摸着她被香汗浸湿的发丝,“回答啊,今晚留下陪我,好么?”
文瑾犹豫了,她不该留下的,留下是背叛蒋卿,“我...”
傅景桁将她拥紧了一些,“三个月我没睡好过。起初不喝酒睡不着。后来喝了酒也睡不着了。乖一点,今天咱们休战。平心静气地给彼此一些安慰。今晚什么都不代表,没有要逼你做床奴或者玩物,更没有要求你放弃你的良人蒋卿。没下圣旨逼你,乖乖。”
文瑾终于点了点头,“我答应你留到明早。你答应我把酒戒了,老莫说你脾胃出血,病了好久了。往后你不可以拿酒送药下腹了,真的伤身体。”
傅景桁将下颌靠在她肩上,嗅着她身上的暖香,心渐渐安定下来,“你在身边好戒酒。你不在就戒不掉酒。白天忙还好,入夜静了,一个人真得难挨。”
“你把酒戒了。好好吃胃药把胃养好。”文瑾到底心软,不忍心他作践身体,“不然我现在就走。”
傅景桁终于点了点头,“好。朕试着戒酒。”
“你不要骗我。我希望我离开你以后,你过得更好。而不是生病。”文瑾温声说着,“我们是成年人,要理智,要习惯分别。”
“嗯。我袍底充盈。过得没有不好。放心吧。”傅景桁将一对小银镯递到文瑾的手里,“在你第一次亲口告诉我长林是我的孩子时,我便命人打了这对银镯。以前不敢送你,怕你怪我曾经对你不信任,你不肯收。现在送你,又显得晚了。朕总是在错误的时间做不合时宜的事情。过去没有珍惜,如今想珍惜,又没有立场了。”
文瑾把银镯子攥紧,险些不顾及夏苒霜关于永世不得将孩子曝露在君上面前的警告,而脱口告诉傅关于孩子的事情,傅被她和夏苒霜隐瞒真相,的确对傅不公平,他实际也有权知道孩子的存在,喜欢与否另说,但他作为父亲,不该被丧子之痛折磨。
但文瑾顾及太多,老文也希望长林死,夏太后更不能容纳长林的腿疾。长林的存在若是公开,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和潜在危险,也会给长林招致灾难,她最终没有告诉傅景桁真相。
傅景桁在她身边睡着了,熟睡中也用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他梦呓道:“媳妇儿...不要走...媳妇儿...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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