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动静,一直持续到下半夜,眼见着天都快亮了。
那道影子才算是撤离,我和许昭然推门出去,空气里弥散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尤其接近院子越是浓郁,我们不想去前院,主要还是太恶心了。
“佛门重地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真是羞愧地很。”许昭然低声道。
我嘘了一声,跟她在后院转了一圈:“这是你说的梅花树?”
一棵差不多枯萎的树,看不出半点生机,许昭然说不对啊,这课梅花树长得好好地,怎么就成了这样,底下一片绣球花,也全部都枯萎了。
后院没有半点生机,就跟进入死寂之城一样,难以言喻的诡异。
许昭然往枯井那边挪了几步,周围杂草丛生,井底幽深地很,一片漆黑。
“你说——”
许昭然刚出生,井底就传来回音,吓了一跳。
许昭然问我有没有觉得怪异,我从一进来就觉得长渊寺奇怪,早前没有来过,所以没什么印象,但是许昭然不一样,她从小就跟长渊寺相熟,很多东西她比较清楚。
“小时候,这口井就枯了,说是没水了,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有自来水接进来,没水打井水了。”许昭然道,看起来这口井干了的时间也很长。
井台周围全部都是干的,我挪开脚步,去看许昭然说得那座石雕。
寺庙里面放石雕,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是一个人的雕塑,许昭然说是寺庙前任住持师父,对寺庙的贡献太大,所以后来有人送了一个石雕上来,就立在这里。
“等等,这石雕的眼睛不对啊。”许昭然喃喃,她说她小时候见过,这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并非是不敬,可现在两只眼睛都很小,像是闭合起来一样。
我伸手,摸了一下那石雕,没来由一阵冰凉。
随即慢慢变得热起来,就跟活物一样。
“到底哪里不对了。”
许昭然喃喃,她在仔细的回想,我继而又看了一圈,天色慢慢亮堂起来,天边的鱼肚白不甚明显,能看得清晰这座石雕的神情,表情凝重,可是那眼神略微有些诡异,看着还挺猥琐。
“救命——救救我——”
我后背一凉,与许昭然对视一眼,这时候怎么会有求救声。
“哪里发出来的?”许昭然问我,我们都很确定,听到了求救的声音,而非幻觉。
我指了指那口井,许昭然急忙过去,在井边看了好久,可就是没有看到什么踪迹,我跟她一样焦灼。
“声音怎么没了,你在哪里?”许昭然很着急,比我想象之中还要急的多,可是那道声音,一闪而过,之后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那口井,诡异地很。
像是夜晚冒着黑气一样的地方。
许昭然很焦灼,冲着那口井喊了好几次,可是除了回声,再也没有人来回应她了。
我总觉得许昭然太过敏感,问她到底怎么了,许昭然说那道声音,跟她一个故人很像,所以她才一时着急,失了分寸。
“我确定,我没有幻听。”我低声道,指着这口井,“这口井,怕是有猫腻。”
许昭然点头,她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井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贸然下去可能会有危险,而且我们不知深浅,我拧眉,刚要说话的时候,院子那边来了一个人。
是长云师父,他见了我们,脸色微变:“昭然,你怎么在这里?”
我察觉出他眼底的一阵慌乱,随意便又恢复过来,冷静地很,完全是出家人的做派。
许昭然怔了一下,转身笑笑:“长云叔叔,你醒了啊,我是见着这口井,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说给欢欢听呢。”
长云点点头,说什么往事如烟一眼,睹物思人,都能在眼前回想一遍,说家人离去,许昭然思念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那口井,荒废的时间太长了,怕你不小心,掉下去。”长云道,许昭然说她才没那么不小心呢。
我沉声:“既然是口枯井,为什么不找人给填了?”
长云的脸色再度变了,他尴尬地笑了一下,在组织语言:“井没有水,就跟人没有生命一样。这口井是好井,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没水了。出家人慈悲,师父念及终有一日,井里会来水,临终前嘱托我们,万般不可将这口井堵死。”
我点头,是这个理儿吗?
怎么听着越发让人疑惑了,许昭然忙应了下来,说什么师父做事,总是那么细心。
“只可惜我那会儿年幼,师父便圆寂了。”许昭然喃喃,长云说人生死轮回,没什么可悲伤的。
长云说他来找许昭然,为得就是许老太的事情,许家祠堂,须地许家的人去才行,旁人不能随意出入其中,许老太的事情,也只有许昭然能做了。
“渡灵之事,安排在明日,先将老太太的骨灰盒放置在祠堂中,等中午的时候,你随我去吧。”长云低声道,许昭然点头,应了下来。
我在旁边听着,长云交代了一些事情,说许昭然总有长大之日,也该担负起这个家族了。
“长云叔叔,您言重了。”许昭然道,两人继而又唠嗑了一些话,我觉得有些累,回房间休息,补个觉,昨夜太过刺激,也不知道那事儿,这位长云师父知不知道。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口总像是被什么压着一样,难受的很。
我抬头,望着上面的房梁,这种仿古的建筑总是让人觉得像是穿越一样,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我急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经文,细细地研究了一遍。
昨夜念的仓促,今儿发现那经文上面像是有错字。
佛门不可能出现的事情,门吱啦一下,被打开了。
许昭然蹑手蹑脚的进来,她低声道:“我刚才旁敲侧击,问了长云昨夜有没有动静,你猜他怎么说?”
我摇头,哪能猜到这些事情,许昭然说什么长云昨夜居然没有察觉,那么大的动静,简直都快上房揭瓦了,他居然没有动静,连带着寺庙里其他的人,都没有察觉出端倪。
而且许昭然说她打听到了,住持师父不在寺中,说是去云游了。
“住持师父常年待在寺中,也没有听说要去云游。”许昭然说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寺庙有古怪。
哪里是看着那么简单。
她在房里来回走动,仔细回想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许昭然想出门,说她得去井下看看,我急忙拦在她面前。
“不行,你没看出长云师父的表情吗?明显不让我们靠近那口井,冒然下去可能会出事,先找古燃过来商量一下,而且等中午你要去许家祠堂,万一他找不到你就麻烦了。”
我说道,许昭然点头,说她莽撞了。
我们一起去找古燃,他跟我们不住在一块,去敲他门的时候,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急得一脚踹开门,里面哪里有古燃的影子,他不在?
昨夜他也没来找过我们,无端地就出去了,我进了房间,又看了一遍,什么踪迹都没留下来。
古燃昨晚说他有点累,就早早地休息了,之后也都没有见过面。
“难道他也发现长渊寺的异样了,昨夜出门,今早还没回来?”我喃喃,许昭然说肯定是这样,不过以古燃的道行,我们不用担心,倒是担心担心自己。
小沙弥过来叫用早膳,不是昨夜开门的那个小沙弥,我多言,问了一句昨天那位小师父去了哪里,这小沙弥脸色微变,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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