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板还没回过神来,忽而一道光影闪现,古景仓悬在半空中,吓得古老板后退一步。
“古燃。”古景仓低声道,话语之间全然都是威严。
原来古老板叫古燃,这名字听着还有几分燃,他怔了一下,激动地说:“您……”
“孩子,我就是你嘴中所说,背弃人道的先祖。”古景仓沉声道,古燃吓了一跳,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看到他的眼底全然都是疑虑,古燃看了我一眼。
“身为古家后人,该知自己从小肩上担负的重担。”古景仓道,“或许出自我之口,你可能不信,但是……”
古景仓怔了一下,说有些事情,他要亲自交代古燃,我没办法,只能先到屋子外面去,可是这儿漆黑一片未免太吓人了。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悬着一颗心,生怕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
咚咚咚——
黑暗里传来一道敲门声,我转身看了一眼,一道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从眼前飘了过去。
我拧眉,古燃从屋子里进来,急速往楼下追,我吼了一句:“怎么回事？”
“别多问,跟着过来！”古燃厉吼一声,追着那道身影过去,速度快得我瞠目结舌。
夜色深深,皎洁的月光洒下来,像是给宅子裹上一件银装似的,古燃从二楼跳了下去,一点儿退缩的意思都没有,我站在上面,看那道红色的影子。
像是穿着嫁衣的女人似的。
楼上没有其他人,我呆着也觉得瘆得慌,急忙下楼。
等找到古燃的时候,已经到了屋子后面的古井处,他焦灼地搜寻,说是刚才出现的是魅影。
我往前面挪了一步,古井里面咕咚咕咚的好像在冒泡。
我朝前面探了一眼,古井下面,一张惨白的脸,画着浓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井中的水倒影我身后的场景,我头皮一阵发麻,知道那鬼魅藏匿的地方,怕是在我身后。
“你怎么了？”古燃问我,我僵直在原地,手势指了指身后,周围太暗,他没有注意道我的小动作。
水面那个鬼脸尤为明显,她龇牙凶狠的盯着我,就在我快要转身的时候,身后一道凉风吹过,她悬在梁上,低声问我:“是在找我吗？”
她的舌头,舔舐着我的脸,湿漉漉的,我惊恐万分,尖叫出声,女鬼伸手一把扣紧我的脖子,疼得我直咬牙。
“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女鬼的声音喑哑,跟个老头似的,跟她绝美的外表完全不像。
古燃往前面来,低声道:“这些天,一直徘徊在宅子外面的,居然是你！”
“哈哈哈,你以为古家真的固若金汤？不过多亏了这个蠢女人,让你放松了警惕,我随随便便附着在纸片上,就跟着进来了。”女鬼笑道,声音还是那样苍老,听着格外地恶心。
她紧扣我脖子的手,又深了几分,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我挣扎着想要挣脱她的手,可惜女鬼身上凌冽的气息,全然将我包裹。
身上很冷,就跟进了冰窖似的,有力气也使不上来,四肢僵硬得很。
她忽而一把扣住我的脖子,低声道:“想救她,拿那东西来换,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古燃的脸色忽而变了,他后退两步:“你知道吗？所有为了那东西而来的鬼,最后只有一个下场！”
古燃嘶吼一声,从他身后齐刷刷飞出好些符咒,将我和那女鬼死死地困在符咒圈子内,一道道金光扫射过来,女鬼原本还紧扣我脖颈的手,忽而松开来。
一道黑影从那女人体内飞了出去,那些符咒跟着那道黑影而去,将其束缚在其中。
古燃追着过去,而那穿着嫁衣的女人,则倒在一旁。
她面容惨白,我伸手探了她的鼻息,还没死呢！
我伸手,使劲地摇她:“你醒醒,快醒醒,别睡了！”
可那女人半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大抵是被鬼魅附身太久,伤了身,古燃很快便回来了,他说怕中了对方调虎离山的计谋。
我抬眸,藏在袖子里的身,将麒麟玉扯了下来,将其扣在手心里。
我死死地盯着古燃的身后,他的身子在月光之下,没有影子,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往我这边过来。
“她好像还活着呢。”我低声道,古燃说了一句是吗？
我点头,他往前面走来,快要接近的那一瞬间,忽而化成一道黑影朝我笼罩过来,我二话不说,将麒麟玉一把扣在他的眉心。
厉鬼嘶吼着,狂叫着,被麒麟玉散发出来的光芒,死死地束缚起来,他根本动弹不得,只稍微地挣扎了两下。
就彻底被麒麟玉给吸走了,原地消失的瞬间,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我看到那新娘从地上爬起来,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咳嗽居然咳出血来。
女人抬眸,在看到我的瞬间,尖叫起来:“啊……鬼啊……”
她的尖叫声刺破天际,我急忙往前面去,她却害怕地后退,就好像我会吃了她一样。
“你乱叫什么,谁是鬼,别瞎说！”我急忙解释,可是那女人脸上的惊恐之色还未褪去。
她一脸浓妆,像是准备成亲的新娘,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儿。
古燃回来的时候,那女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昭然？”古燃过来,低声喊了一句。
那女人吓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在看清楚古燃的时候,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一个踉跄,扑入古燃的怀里。
“古哥哥。”她激动地哭了出来。
我站在一旁,古燃轻轻拍着那新娘的头,轻声安慰道。
他低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新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这会儿脑子短路,想不起来我还站在这儿。
“我外婆他们,偷摸着给我许了桩亲事。”新娘低声道,才刚刚说了一句话,便开始哭了起来。
整个人完全崩溃了,她说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可她压根不想结这个婚。
我遥遥地看着她,新娘哭得没完没了,古燃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我才知道她叫许昭然,名字倒是好听,是隔壁隔壁再隔壁村子里的姑娘。
我们往屋子里去,古燃跟她解释了一下,我是人非鬼,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她说在此之前经历的事情太过恐怖,才会这样敏感的。
许昭然很有礼貌,对我连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古燃要她先去洗漱一番,烧好热茶等着她出来,间或与我说了那混入古宅的厉鬼,是循着古景仓的气息而来,他们想要得到古景仓留下来的邪术,废了好大的劲儿。
我扬了扬手里的麒麟玉:“它已经在这里面了,怕是再难出来造作。”
“不止是他,这些年,为了那些邪术,来了不少厉鬼,但他们破不开古家设在外面的防御。”古燃道,亏得这男鬼附身在许昭然身上,才得以混了进来。
我们才刚刚说了一句,许昭然便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了,卸了妆的她,看着有几分清纯,她坐在旁边,古燃递了一杯茶过去。
“古哥哥,麻烦你了。”
她倒是客气地很,盘腿坐在那儿。
“我没想到,最疼爱我的外婆、外公还有我爸妈会联手骗我。”她说了几句,眼泪便又止不住,哗啦啦地落下来。
古燃起身,将纸巾拿了过来,许昭然继续说。
许昭然的外婆,开了一家花圈店,做的是死人的声音,也懂一些玄妙道术,通晓阴阳,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为许昭然许下一门阴亲。
这一切都是瞒着许昭然做得,趁着许昭然这次回老家,偷偷地安排了这些事情。
她外婆甚至亲手给她穿上嫁衣,美其名曰试穿她年轻时候的衣服,可自从她穿上外婆给的嫁衣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们亲手将我送给那个男人,又老又丑的男人,被迫要我与他拜堂。”许昭然哭泣着说道,身子都在颤抖。
至亲至爱之人,做了这样的事情,哪怕有什么缘由,都说不过去。
“他们就那样欺骗我,那只厉鬼,在新婚之夜,将我捆在婚床上,他说我不配合他的话,就会杀了我全家。”许昭然说她不敢违背那个男人,任由他折腾。
她撩起袖子,身上的痕迹一道道,显然都是被打过的。
她饱受虐待,之前原本还想着忍忍便好,可是那只厉鬼,变本加厉,她才忍无可忍。
趁着天亮的时候,她便从那幽谷之中,自己抛开墓地,从里面逃了出来。
“我咬牙,从那座山一路往前面跑,我不敢跑到人群中,我怕他们再抓我回去。”
许昭然哭得声嘶力竭,别说是她了,就是我这个在一旁听着的人,也都觉得心惊胆战。
她趴在桌子上哭,几乎是咬着下嘴唇的,生生咬出一道痕迹来。
她一把跪在地上,给古燃磕头:“古哥哥,我也不是故意麻烦你的,在曲山岭,我撞上鬼了,他忽而附身在我的身上。”
许昭然哽咽地道,后来的事情,她就记不起来了,再醒来,就看到我了。
她跪在地上:“古哥哥,求求你,别告诉我外婆我在这儿,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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