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季蕊立即哽住了哭声.
慢慢地抬起晶莹的泪眸，茫茫然地看他，像是没听懂他的话。
顾明熙说完后便没了声音，抿紧了唇，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眼神艰涩暗淡。
一些早已存在却没有戳穿的东西，在窒息的沉默中，渐渐变得明朗。
季蕊的心绪更混乱了，慢慢地直起了身子，脑子里像有一团浆糊，昏沉沉的。
察觉到她想抽离自己的怀抱，顾明熙下意识地立即箍紧了她的肩膀，不让她继续往后退。
季蕊僵了下，下意识地想逃避，却因为被困在他的怀中，只能被迫直面对上他的视线。
顾明熙慢慢低下头，目光粘着她，微颤的修长手指抚上她的脸，一点一点地将上面未干的泪意擦掉，动作很慢很慢，却细致而轻柔。
长指不小心划过她的唇，他的呼吸略有些停滞，视线凝在上面，眸里有炽热的微光在闪烁，
季蕊心头一跳，有种无处躲藏的惊慌。
他专注的眼神，他身体的温度。
这里毕竟是马路边上，虽然夜深了，行人不算多，但偶尔还是会有几双好奇的目光扫过来的。
季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妥，脑子一点一点地清明起来，脸上迅速飞起赧然的红晕，暗暗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略显狼狈地对面前的人道：“明熙，你……你先放开我……”
“不。”顾明熙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身体比嘴巴更诚实，不仅不松手，反而更加箍牢了，像是害怕她逃跑似的。
他承认，他有点趁虚而入的意思，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与其看她为了别的男人继续伤心哭泣，不如彻底扰乱她的心神。
就算……就算现在的自己比不上她心里那段的过去，但他相信一个人的脑子是有容量的，她放在自己身上的心思多一点点，相对应的在那边就会少一点点。
季蕊动了动口，欲言又止。
“我不想听！”像是料到她想说的话，他连忙开口截住了她的话头，声音急促，语气里却带着不容怀疑的坚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是认真的！你可以不接受，但不要怀疑我的感情！”
“我……”
她还是想说点什么，却被他猛地按入了怀里，余下的话戛然而止。
顾明熙低下了头，贴着她的耳畔，低哑地轻唤：“阿蕊……”
这一声，他唤得十分缠绵，温热的气息轻轻地喷在她的耳侧，引得她一阵轻微的战栗。
季蕊条件发射性地将头轻轻往旁一侧，耳根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红。
她的耳朵很敏感，平常一般不会轻易乱碰那里，但顾明熙不明白，以为她很厌恶自己这样的亲昵，眸子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咬着红润却闪着苍白的唇闷声不语。
他一直都想这么直呼她的名字，想了很久很久，却只敢在她听不到看不到的地方喊，在她面前，他只能乖乖地叫她姐姐，天知道他多讨厌这个称呼。
“以后，我再也不会喊你姐姐了。”他负气起开口，带着一点孩子般的执拗：“你才不是我的姐姐。”
季蕊的脸密密地贴紧了的他胸口，渐渐地感到呼吸困难，她的一只手里还握着他刚给她的咖啡，只得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飘出来：“我呼吸不过来了，你先松手……”
顾明熙一听，赶紧放松了力道，但还是抱着她不肯撒手。
季蕊低垂着头，半晌都没说话，因为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想问他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错把依赖当成了爱情？是不是清楚地知道她比他大六岁这件事？还有，他不是已经有一个“妹妹”女朋友了吗？……
可是所有的疑问，都被他一句“不要怀疑我的感情”消除了。
顾明熙的为人她还是相信的，断不会做出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事情来，所以……他是认真的？
冷静下来后，季蕊忽然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的男孩，她一直都将他当成自己的弟弟关心着爱护着，从来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虽然之前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他的心意，可是真将这层纸戳破了，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无措。
就这么维持了片刻的沉默，顾明熙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慢慢地重新将她箍回了怀里。
深夜的寒风拂过脸面，越发衬得他的怀抱温暖密实，鼻间亦是他干净清冽的气息。季蕊不自然地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将咖啡搁在旁边，推开他起身站了起来。
也许是刚刚的坐姿维持得太久，站起来的一瞬间，她的身形略有些不稳，顾明熙连忙伸手扶稳了她。
站直后，季蕊轻轻地推开了他。
“回家吧。”
她的声音很淡，脸上的泪意已干，看他眼神也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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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大教授办公室内。
苏林神色不明地盯着毫无动静的手机，久久地不说话。
这段时间，他给她发了无数短信，每一条都如同石沉大海，丝毫不见她的回应。
他不由自嘲地勾勾唇角，她连电话都不接，人也不肯给他见，又怎么会回自己的信息？
赵之妮推开门就见他一脸的倦态。
“怎么了？没休息好？”她走到饮水机的旁边，倒了杯水放在他桌上。
“谢谢。”苏林勉强挤了个笑，没有过多回应，端过水杯喝了一口。
温热的水顺着肠胃下肚，他稍稍振作起精神，略感不解看她：“你怎么来了？”
还有十来天才开学，大部分老师都还在家里过年，校园里清静得很，学校里大部分地方也都还是封闭的。
赵之妮耸了耸肩，状似随意地开口：“我在家反正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就提前回来了。而且在家呆久了，耳朵都要被念叨得长茧了。”
苏林笑了笑，随口应了一句，“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家里还念你？”
赵之妮自嘲地叹气：“没男朋友的时候被催找对象，对象找好了就会催你结婚，结婚后就会催你要孩子，要了一胎不够说不定还要叨你要二胎。现在不都这样吗？”
苏林不置可否地笑笑。
见他埋下头继续整理面前的文件，赵之妮斟酌了片刻，迟疑地问他：“苏林，问你件事，希望你不要见怪。”
苏林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下头翻文件，“怕我见怪就不要问了。”
赵之妮被噎了下，静默了几秒，还是选择继续问了下去，“我听说……你和莫琦又准备要结婚了？”
苏林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她，脸色已经有点变了，“你听谁说的？”
“难道不是吗？”赵之妮因为他徒然变冷的语气稍显怔愣，“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们因此破镜重圆……”
苏林将手里的东西丢开，重重地往后一靠，眸色浓重，已完全不见方才的平和。
见他忽然沉下来的面色，赵之妮也知道自己唐突了，讪讪然地解释：“别误会啊，我不是想八卦你什么，只是关心下老同学而已。”
苏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声音没有一点的起伏：“我可以回答你，你听到只是谣言。”
赵之妮沉默了，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抹探究。
这两人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之前还同居了一段时间，莫琦怀了孩子也不奇怪。真正让她好奇的是，苏林接下来会不会奉子成婚。
她没有直接将心底的疑问说出来，但苏林淡薄的态度却告诉了她答案。
她复杂地看着他，沉吟半响，仍是禁不住问道：“那莫琦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如果他不打算和莫琦和好，也不和她结婚，那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处置？难道要打掉吗？
别的她不敢说，但她知道，莫教授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做未婚妈妈的。
苏林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来，用拳头抵着眉心。
赵之妮提的问题，正是他现在最棘手的事情。
当初莫琦带着检测报告跑去老家找他时，虽然当时他拒绝相信这件事情，但冷静下来后，他还是去亲自带她去医院核查了。
他这次做的十分仔细认真，全程都跟着，负责检查的医生是他多年的老朋友，对方不会骗自己，莫琦的确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莫琦去老家找他的时候，也找到了他家里，所以，他的父母很快也知道这件事情。
苏家父母很震惊，两人都是知识分子，做不出让人打孩子的事情，要求苏林一定要慎重以对。如果儿子和莫琦只是单纯男女朋友间的分手，他们不会太横加管束，可是这都牵扯到一个小生命了，还是他们一直千盼万唤的小生命，这一回，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苏林自己做决定了。
除了父母这边，还有莫琦父母那边，女方家长的态度很明确，只要苏林跟莫琦复合结婚，之前的悔婚他们可以当做什么没发生过。
现在两家的父母一起压过来，他肩上的压力不可谓不强大。
可是，这些对来苏林说，都不是最折磨人的，真正让他感到沉重压郁的，是季蕊的避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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