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建国去过深海,并且差点死在那里。
这个消息已经足够震惊。
但叶达却并不清楚,这个时间点比他想象的要近的多。
就在他来东海上学之后。
距今不过几个月时间。
九州迷雾大阵难以为继,第一个知道的,其实是叶建国。
时间是在三年半以前。
大阵开始出现裂缝,第一个知道的也是叶建国。
位置是在深海交界处。
叶达不知道的时候,这位近两百岁的绝顶,其实已经做了很多事情。
叶达惊疑道“深海之中有绝顶?”
叶建国苦笑一声:“绝顶是九州人族特有的称呼,形容那些怪物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硬要说的话,你就当它们是妖兽吧。”
它们,说明不止一个。
“很多?”
“不知,我遇到了三个。”
“可深海毕竟是海洋,千百年来也没有对陆地形成太大威胁吧?”
在九州这种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灵子从来不是仅仅属于人类,只是无论希赛因也好,九州也好,都依靠着族群的力量,成为了陆地的绝对主宰。
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很多人都会产生一种“人类才是天地主宰”的感觉。
但比陆地宽广无数倍的海洋中,那些亘古便没有人类涉足的广阔领域中,有一些独特的存在,乃至独特的族群,稍稍动动脑子就能想到。
希赛因因为技术限制,对深海的探寻非常浮于表面,基本就是被阻拦、被侵蚀、被压着打。
而九州虽然技术更强,但因为灰雾的限制,至今对深海的了解都极为陌生,甚至还不如希赛因。
叶达还要再问时,叶建国突然撇了撇嘴:“你这也叫一个问题?”
叶达干咳了几声,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以免让这个家伙烦躁。
因为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更重要。
“第二个问题,从你的角度看,白衣童子可信么?”
虽然是从白衣童子那里,率先得知的九州隐秘,但叶达也只是看到了三人之间的寥寥三段记忆,叶建国肯定比他知道的多。
叶建国伸了伸手。
叶达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方的意思,递过去一根“美丽牌香烟”。
香烟无风自燃,叶建国吸了一口,轻笑道:“好东西。”
然后给出了一个叶达意外的回答。
“也许可信,但不一定对。”
叶建国信任白衣童子!
“这世界上有太多符合自己认识却实际错误的事情了,有的时候这比愚蠢还危险。从你打电话问我‘九阴’和‘卷天’的时候,我就猜到你大概是会遇到白衣童子的残魂。当年我们三个都留了后手,并且约定对这些后手都能不加以干涉,以免九州的命运掌握在一家一姓甚至一人手上。”
“但我一个在外面活了一百多年的人,都不好说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何况一缕隐藏起来的残魂。”
这话在理。
叶达转而思考着第三个问题,本来想问叶建国儿子是怎么死的,但看向这个头发花白,暮气沉沉的老人,将这个疑惑按耐了下来。
最后心想,干脆直接一点。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将我从祖坟里挖出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不要再说什么娶妻生子了。”
叶建国沉默了许久,语气苍老沙哑的说道:“因为我累了。”
“我时间不多了....叶家已然绝后,辛家也只剩一些充满野心的得利者,老头我想找个人去探探路子,之后无论那人是选择解开大阵,还是选择和我一起修复大阵,总归能有着落,只是我没想到你的进度这么快,也没想到大阵的破败这么快。”
“为什么是我?”
叶建国笑道:“你可是我叶家千年以来,唯一写进史书之人,最光宗耀祖之人,埋在祖坟最中央之人,我不把你拉出来,难道去大街上随便找个人?”
“我大概还有几年时间,绝顶不是谪仙,我也不是披着人皮的妖兽或者僵尸,寿有尽时。”
就如同一个窗口期,近几年之内,叶建国尚且能够修复大阵,可若错过了这段时间,想回头可就难了...
叶达若有所思,也许某种意义上,这也算叶建国的一个后手,和白衣童子的类似,只是两人的后手都落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百五十年来,九州已经发展到我这老头子都看不懂的地步了,也许再给九州一些时间,就能够发展的更好。海里的那些东西,很不安生,也许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变故,但也许几年,也许十几年就带来灭顶之灾,只是那时世间已经没有了我,想要修复大阵也没了机会。”
叶达吐出一个烟圈,说道:
“修复大阵,需要新的祭品么?”
叶建国坦然一笑道:“当然!我就是最大的祭品,所以要赶在我死以前。”
“那你如何知道我会愿意?”
“不知,但愿与不愿皆可,我不会强迫你,你毕竟是我叶家先祖。”
一老一少,或者说一少一老,就这么站在天台上吐烟圈。
叶达突然说道:“不错,不愧是我叶家后人!有担当,有气魄,就是对先祖不够恭敬。”
叶建国勐地被烟气呛了一下,见了鬼一样看着叶达。
叶达拍了拍叶建国肩膀,说道:“宗国,你做的不错。”
这气势,拿捏住了。
本以为叶建国会气的跳脚,但预想中的反应没有出现。
转头看去,叶建国眼中反而有了一丝轻松。
“你这哪算三个问题,不过也无所谓了,那么我叶家的先祖人杰,不知道和老夫聊完了,现在准备做什么?”
叶达笑道:“先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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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市,路灯依旧明亮,但路上却没有什么生气。
偶尔跑过一两辆还在加班的出租车,莫名的让人感慨生活不易。
辛艺稍稍有些晕乎,那72°的烧酒她只喝了三倍,但脸上已经爬上了两抹红晕。
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这大概是她吃过最记忆深刻的年夜饭了。
大概能记一辈子。
想了想,辛艺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平时不怎么使用的号码。
“喂,什么事?”
明明是除夕夜,电话那头的声音却不带丝毫温存。
辛艺沉默了一小会儿,原本因酒出现的些许热忱,逐渐冷却了下去:“父亲,新年快乐。”
那边只轻嗯了一声,仿佛在等待下文。
“我今天遇见一个...朋友的长辈,对方听了我的名字后,好像认识你。”
电话那头传来了其他声音:“辛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个字。”
唰唰的书写声过后,那边的声音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可能是生意场上的人吧,哪家集团的总裁?还是东海官员家的年轻人?”
辛艺到:“都不是。”
数千里之外的华京,辛振豪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他的时间很宝贵,哪怕是亲身女儿,也不应该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其实不是很在乎谁认识自己,或者谁家长辈认识自己,商界、政界、军界见过他的人多了,甚至不乏有人用他的名字高谈阔论,认识谁谁谁云云。
要是都去关注,也太可笑了些。
辛艺从小性格就执拗,甚至思维有些跳脱,他下意识就认为辛艺是哪根神经没搭对,找他闲聊呢。
这让他有些不耐。
等等,他想到了一件事...
辛艺知道自己这位父亲是什么性格,也失去了闲聊的兴致,说道:“他就是之前我和您提过的叶达,他家长辈的名字,好像叫做叶建国...”
辛振豪手抖了一下。
签字落款的末尾,变成了混乱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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