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前所思,顾姝想要活命,唯有成为叶家的保命符,到那时,叶家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她的保命符。
而眼下她要做的,就是要让叶壮壮明白,她和叶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唇亡齿寒,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于秋风劲草中一番思量后,顾姝垂眉俯瞰脚下淮渭交接的风平浪静,眸中却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微挑嘴角,扬出自信的笑容来。
“壮壮,昨夜牢中一叙,你应该也清楚,皇上并未打消对叶家的疑虑。他没有要回盐铁生意,还执意将与乌拉国的生意交给你们。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要等你们成为众矢之的,好一举捧杀呀!”
她突然转了话题,壮壮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道:“不要叫我名字!”
顾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继续道:“既然道理你都懂,我也就不多说了。我还是那句话,只有咱们合作,才能保住叶家基业,让皇上对你们完全信任。”
“笑话!”壮壮不屑地嗤笑道:“我叶家家业甚大,关系错中复杂,拔出萝卜带出泥。皇上就算要动手,一两年之内他也拿不出什么好法子。比起叶家,皇上更欲杀你而后快。顾小姐与其担心我叶家,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正因为自己考量,才会想到与叶家合作。”顾姝满脸自信,眸中闪烁着智慧的精光,“皇上之所以不敢杀我,无非是担心与太后的关系闹僵。可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今帝王要杀一个女人,要灭一个家族,他有的是法子,不过是看他是否想要去做罢了。”
她所说的,也正是壮壮所担心的。
叶家是老首领一手扶持起来的,而小首领的愿望又是希望他们都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保住叶家,便等同保住两位首领的心血。
但毕竟树大招风,当初首领还在,还能靠着顾家暗中周旋。如今没了首领,顾家这个靠山已然断了。若皇上但真起了动叶家的心思,他们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被动挨打。
昨日牢中,她以归还盐铁生意来试探皇帝,若他接受了她的提议,说明皇帝对叶家并不在意,而是在意的他们手中的钱财。可他并没有接受,且还要将乌拉国的生意交给叶家。
分明忌惮叶家的势力,却还要给予她权财,这不是烈火烹油、雪上添霜吗?
见她已然迟疑,顾姝立即趁胜追击,“姝妹妹落水当日我就在场,无论我再说什么,想必叶大小姐也不会相信了。你我之间的恩怨,在于姝妹妹之死,如今事情扑朔迷离,一时间也难以分辨真假。叶大小姐何妨暂时将这些恩怨搁置一旁,带领叶家度过了难关。若日后你有我杀姝妹妹的确凿证据,再行为姝妹妹报仇,也不算迟。”
“我要如何信你?”虽然对她的提议动了心,但壮壮到底还是昙国首富之家的主人,理智还在的。
“我要如何做,叶大小姐才能信我?”顾姝反问。
“这个简单。”壮壮从怀中取出一页纸,递到她跟前,“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在没有证据前,这供纸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若一旦我查出了什么,这张供纸便会出现在天涯海角。”
顾姝接过那供纸看了,见上头写到:我顾丽珠,承认杀害丞相府嫡小姐顾姝,立此据。
她抬头看看身旁的女子,心中暗叹了一声:壮壮始终是壮壮,无论是从前打理七杀堂,还是现在打理叶家,都这么小心谨慎。
一旦自己在这供纸画了押,便是将她的性命握在了手里,随时可以左右。
“好,我答应你。”秋风暖日下,顾姝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那张供纸上画了押,随后将供纸递还给壮壮,“我这条命,便交到壮壮手中又何妨?”
看着递到面前的供纸,壮壮呆愣了片刻,才伸手接过,随后满脸的惊讶换做愤怒,“别那么喊我!”
“知道了。”顾姝负手昂胸,心情甚是畅快,“壮壮,你可知道那里红莲的底细?”
“你这个女人,真是……”壮壮小心地将供纸收好,觑着顾姝道:“同样是顾府的人,怎么就天差地别呢?”
顾姝明白,壮壮说的是她和顾姝……不,应该说是真正的顾丽珠和顾姝。
“正所谓,龙生九子各有所好,同父同母之间尚且能手足相残,我与姝妹妹只是同父罢了。她一生下来便是嫡出女儿,能许王侯贵胄,乃至天家正宫。而我母亲出身低微,自然要汲汲营营为我谋算,难免会做错一些事。我这个做女儿的无法去责备她,但会尽量弥补她犯下的过错。”
有些事她看的明白,看的透彻,但却不敢苟同。历经两世,满打满算,她如今也算是快到而立之年的人了。是非对错她能分清,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显然是不可能直达壮壮心底的,毕竟在她心里的顾丽珠,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歹毒女人。
“你打听里红莲的消息做什么?”壮壮明智地岔开了话题。
顾丽珠如实道:“实不相瞒,此番来沧浪城,我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的。”
昙国与乌拉国之间,并无正儿八经的盟约,只不过这些年来约定俗成,两国互不来犯。而此番昙国帝后大婚,乌拉国送上贺礼,本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他们却派出了自家王子和公主亲自护送,这其中有何深意,不用顾丽珠说,壮壮也能明白。
而嘉囿皇帝特意微服到沧浪城来,其目的也昭然若揭,就是为了打探乌拉国的动向。
“有了消息,我会派人送到客栈去。”壮壮说完,便转身离去。
“那就多谢壮壮了。”顾姝回身,看着鹅黄衣装的女子下了山,沉沉地一口气叹出了口。
壮壮这里的任务链,算是开启了,接下来就是刷好感度了。
等她慢悠悠驱马回到翡翠客栈,日头已经偏西,墨子良才起床吃饭,见她来了,疑惑问:“你去哪里了?”
顾姝直接将沧浪峰上的事情说了,当然掠过了她签押的事,以及叶家和顾姝的关系。
墨子良听了沉吟半晌,只说:“看来,叶家大小姐很喜欢你。”
顾姝也正饿着,见桌上另有一副碗筷,便也坐下来吃了,苦笑着说:“她喜欢我有什么用,左右我又不和她过一辈子。”
墨子良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搁下碗筷擦了嘴,便又往一旁歪着去了。
瞧他脸上挂满了疲倦,顾姝也不扰他,自己吃了饭,叫小二来收拾下去。还没等小二来,倒是把洪宝等来了。
小洪公公一身宝蓝的衣装,背也不下了,腰也不弓了,抬头挺胸,手摇折扇,端的是一派翩翩公子的形象。若非前世对洪宝很是熟悉,顾姝一时间都不定能认出来。
洪宝进屋后,径直来到墨子良跟前,递上一个密封好的折子,说:“沧浪城的知府狄膺上书,说是找到了乌拉国丢失的贺礼,请问该如何打理?”
墨子良闻言是又惊又喜,忙拆开折子看了,眉宇却愈发拧了起来。
顾姝关了门,随后行到他身旁,见他脸色不好,便问:“怎么了?”
墨子良抬眼看了看她,犹豫了半晌,终究是将折子递给顾姝,“你自己看吧。”
顾姝接过看了,见那折子上称,官府接到叶家的报案,称自己的船队在沧浪城外被劫走,于是立即派人清缴水匪,替叶家夺回了货物。哪知清点的时候,一对照,竟然就是乌拉国丢失的贺礼。
据叶家带领船队的人说,那货物是替岭南三岳城一位姓葛的老太太押送的,因她给的报酬十分丰厚,便不曾细细勘验货物。
顾姝将折子前后翻看了一个遍,随后问洪宝,“关于那些水匪呢?据我所知,沧浪城可一向清静的很,怎么会突然间就闹起了水匪?”
洪宝听问,抬头看了看自家正经主子,见主子点头,方才说道:“水匪已经被清缴的一个不剩。”
“有意思!”顾姝将折子搁到一旁,眸中带了些许浅笑,“三岳城外被劫走的贺礼,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叶家的船上,还好巧不巧地被水匪劫走,又被官府逮住了。”
墨子良自然也是明白她话中意思的,都说无巧不成书,可有些巧合,未免太过巧合了。
“官报抵达白城尚需两日,不必着急。”他起身将折子收回,交回给洪宝,说:“将这封折子照常发回白城,另外给狄膺打个招呼,让他放了叶家一干人等。”
洪宝问:“要透露主子的行踪吗?”
墨子良想了想,道:“不必刻意透露,只需要让叶家的人知晓便可。”
洪宝疑惑道:“可如此一来,官府又该如何向乌拉国交代呢?”
墨子良道:“如何交代是狄膺的事情。”
洪宝这才去了。
待夜色降临,才回来消息,说:“狄膺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水匪的身上,以此放了叶家的一干人等。”
顾姝闻言笑说:“他倒是个识时务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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