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嘉囿皇帝的问题,叶壮壮面上微微含笑,从容不迫地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看着这张脸太美了,容易成为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想要范防于未然。”
这个理由,真真是高大上!
顾姝默默地朝壮壮竖起两个大拇指。
叶壮壮的回答,就跟朝堂上朝臣回话一样官方的不能再官方,墨子良自然是不会去信的。想着以顾丽珠那般心狠手辣,做出点得罪叶家的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叶小姐应该知道,这个月十八,便是帝后大婚了。”嘉囿皇帝故作为难,“要处死一国皇后,总需要点名目。”
叶壮壮微笑道:“顾大小姐此番出行,必然是瞒着所有人的,知道她来沧浪城的人也就只有里赤梅一行人而已。抢劫乌拉国贺礼的贼匪闯到了沧浪城,顾大小姐爱看热闹,兵马司的人捕杀过程中,不小心误伤,城中大夫尽心尽力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这个不错!”顾姝忍不住叹了一声,“到时候,这边将消息瞒的死死的,而白城那边,就说我不满只做继后,和人私奔了!”
墨子良和叶壮壮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在讨论的,是让她如何死的悄无声息,无波无澜。
顾姝甚至还道:“到时候,皇上可以胡诌一个私奔的人出来,朝中有你想要除掉的人,顺手沾点亲带点故就能定罪了。这门亲事是太后定的,我又是她的亲侄女,我私奔了她脸上也挂不住,到时候自然也就不会为难皇上了。”
“顾丽珠,”墨子良真的很想敲开这个女人的脑壳,顺道把她的心给挖出来,看看里头是什么构造,“你是不是傻?”
顾姝才不傻。
对于她杀顾姝的事情,叶壮壮心里此刻肯定是存在疑虑的,所以在没有确定前,不会对她下手。就算是要下手,也是暗中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还当着墨子良的面。
要知道,谋杀皇后可是大罪,就算是她叶家也得玩完。
“咱们言归正传。”顾姝拍拍手,就像幼儿园里,要让小朋友听她说话的耐心的园丁一样,“皇上打算怎么应对乌拉国?”
对于顾丽珠如此了解和在意乌拉国之事,墨子良虽然心中生疑,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有些话,是对的。在国家大事面前,个人情绪,还需要放一放的。
“自是不能将武器递到敌人手上。”嘉囿皇帝肃然道:“但此番联姻互市机会难得,若能成功,可保回鹘关百年清平,我昙国臣民也可免受战火离乱之苦。”
知道他是真的挂心回鹘关那边的事,顾姝也不卖关子了,直言道:“乌拉国缺的不是铁矿,而是农器。”
她这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墨子良恍然,忍不住大笑道:“此言甚是!咱们把铁矿熔铸成农器,直接销售,再令人在乌拉国设置都护府,以达到监督的目的。顾丽珠,你总算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他能举一反三,顾姝很是高兴,当然,如果没有最后一句话,她会更加高兴。不过嘛,有一点用处,也就表明了,这货正在对她改观。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嘛。
见二人一拍即合,叶壮壮脸色沉了下来,到底当着皇帝的面,不好说什么,只道:“两国互市往来,叶家愿效犬马之劳,但其中牵扯的不仅仅是利益,还有两国往来的繁文缛节,这些事情,叶家无能为力。”
墨子良低眉沉吟道:“届时两国互市若真达成,官场上的事情,自然会有六部派遣专人打理。但他们毕竟是朝廷中人,行事难免谨慎,思考问题的也过于迂腐。到时候,还希望叶大小姐站在商人的角度,提出适当的建议。”
他把话说的委婉,但叶壮壮却是个明白人。嘉囿皇帝这话中潜台词,就是说,生意嘛可以交给你们叶家来做,但你们只能为官府打打下手出出主意,让昙国不至于吃亏。至于其他的事情嘛,就不要插嘴更不要插手了!
因此,她并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思索了片刻,才组织好语言,“两国往来,需要实力和相互信任,做生意亦是如此。叶家走到今天,并不容易,权力再诱惑,财富再宝贵,也要有福消受。就是不知道,皇上肯不肯赐叶家上下几百口人这一点子福气。”
这话,也说的十分委婉,意思就是我帮你干活可以呀,但你不能老是疑神疑鬼的,你得完全信任我。
墨子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方笑说:“盐铁关系我昙国千万臣民与边关将士,既然没什么缺漏的,仍旧维持原样不变。至于和乌拉国的互市,牵涉良多,届时再一一商议。”
能将盐铁生意维持原貌,嘉囿皇帝也算是给了叶家极大的信任,但关于互市的事情却仍旧有保留,也就是说那份信任里,也添了几分戒备。
“一切就依皇上的意思。”嘉囿皇帝尚有保留,叶壮壮也不是那不识时务的人,并未紧紧追问。
顾姝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作为一个历经两世的旁观者,她在心中微微摇头,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这两货如此精明,今后可咋整呀?
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叶壮壮也就起身告辞。
顾姝和墨子良对视了一眼,前者问:“叶小姐就真的不考虑,把我们弄出去?”
叶壮壮回头朝她微微一笑,“我才当着乌拉国王子的面将你们送进监狱,转头来看过你们后,便放了你们,他会怎么想?”
正常都会想,叶壮壮和这两个冒牌货之间,肯定达成了什么协议!
道理顾姝都懂,可她总觉得,叶壮壮这是在报复!
就是红果果的报复!
说完那句话,叶壮壮便提灯离去,整个石牢,又安静下来了。
顾姝打了个哈欠,左右看了看,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墨子良的肩膀上,默默的看着。
“做什么?”嘉囿皇帝警惕地看着她,好似她是那要吃人的饿狼一般,“顾丽珠,朕警告你,不要在朕的身上打什么主意,你会死的很惨。”
顾姝眼神变得很是幽怨,忽的眼角瞥见了什么东西,惊恐地大叫起来:“老鼠呀!”
“在哪里?”墨子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顺着顾姝刚才的目光四处寻找,准备找到老鼠的第一时间,就把它拍死!
然而,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顾姝立即横躺下,将整个草团霸占了,还不忘道谢:“多谢皇上让座,臣女先睡了,皇上自便。”
墨子良再次被这个女人的厚颜和大胆给惊呆了!他活了二十年,就连自家母后都不曾如此无礼,更遑论有人敢戏耍他了!
“顾丽珠,你……”他一句狠话还没有放完,草团上的女子却已然阖眼,安然入睡。
嘉囿皇帝此刻的心情很是沉重,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把草团上那个女人拉起来扔到旁边去,但这样一来,显得自己很没有气度。不论顾丽珠再怎么恶毒,她到底是个女子,他可以撕开她的伪装,将她从高高的山峰上拉到深渊里去,但绝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和她斤斤计较!
不想失去气度的一国之君,只能愤愤地瞪了草团上的小女子两眼,然后默默地挪到了角落里,将散落无几的干草拾掇拾掇,勉强地做了个能坐草团,靠墙而憩。
寂静的石室中,传来了男子低沉绵长的呼吸声,侧卧于草团上的顾姝方睁开眼,坐起身,静静地看着角落里靠墙而眠的墨子良。良久,叹了一口气,方又侧身躺下。
这一觉,顾姝睡得十分香甜,直到第一缕阳光洒入石牢中,耳边传来铁链声响,她才慢悠悠地张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在这里按个手印,你们就可以走了。”粗鲁的声音里,满是不赖烦。
顾姝半坐起身来,接过那纸看了看,视线还模糊着,就没怎么看懂。倒是看到墨子良已经到了牢门外,正看着她这个方向。不必看明白,她知道,此刻,那张能把自己迷倒的俊脸上,定然是布满了寒霜的。
见她迟疑,负责来放人的牢头十分不满,催促道:“怎么,还不想走了?”他说着话,“也不知道你们走了什么运,竟然让叶家七公子亲自赶来说情。”
顾姝没搭理他,盖了印,起身与墨子良一道出了牢门。回到客栈,方说:“知道了里赤梅的目的,对叶家也有了初步的了解,接下来,也就只剩下里红莲一件事了。皇上有什么想法?”
嘉囿皇帝生平头一遭在牢中过夜,一夜不曾安睡,回屋直接躺床上,漠然道:“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与我何干?”
顾姝正坐在桌旁吃茶,闻言被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默默的将嘴里的茶咽了下去,点点头,“是,臣女遵旨。”
上一世的里红莲是个沉默寡言、心机深沉的女人,连自己都被她骗过去了。若她还是那般,倒还好办。可如今这一世许多人的人设都有改变,也不知道这里红莲变成了个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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