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乌拉国红莲公主的到来,那些真真假假的传言,也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当然,能窥面纱下真相的人,只有顾姝与应天城而已。
比如说,红莲公主痴念宝亲王一事,完全是里赤梅杜撰的。目的,就是为了和昙国联姻。
而红莲公主医术了得一事,是真的,但所谓的‘鬼手’完全是莫须有的。她那双手很是小巧可爱,纤细的像是小葱白一般。
而至于‘鬼手’这个传言嘛,则是因为她在医治病人的时候,喜欢带着一双手套。手套是白色,而她又是个极节省的人,所以哪怕是那双手套被染得五颜六色乌漆嘛黑,她也舍不得替换。
而且,每次她戴着那双手套出现在病患面前时,总是能令病患直接昏迷,省了不少麻醉的成本与时间。
里赤梅解释这一系列的事情的时候,芸儿已经带着红莲公主换了顾姝的新衣服出来。
顾姝身材虽然娇小,但里红莲比她更娇小。蜀锦制成的淡蓝对襟宽袍穿在她身上,还逶迤到地面长长一大截,那袖子一垂下来,直接可以当水袖用了。
里红莲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只见她俯身,‘咔嚓’一声,那上好的蜀锦缎子就在她手中被撕裂开去,然后丢到一旁。
将逶地的裙摆撕掉后,她又上手将袖口也撕烂。别说,经由她这么一撕,原本中规中矩的着装,反倒是添了几分俏皮,衬着整个人越发的娇俏可人。
顾姝越看她越喜欢,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坐,然后满怀殷切地问:“本宫听闻,公主能生死人肉白骨,此事可但真?”
“假的。”里红莲毫不客气地翻了皇后一个白眼,“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让死人起死回生呢?”
顾姝被噎了一下,收拾了一下心情后,继续不懈地问:“那么将死之人呢?”
“得看怎么个将死法。”里红莲紧蹙眉头,“若是中毒之类的,时间允许的话,我倒是可以试一试。若是正常老死的,那我就没办法了。”
“是中毒,”顾姝面上一喜,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不知公主能否援手?”
里红莲抬头看了看她。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表情极为老成:“这世上成千上万的人,若都要本公主援手,不等救别人,自己先累死了。所以,本公主治病救人,一向有几个条件。”
一旁里赤梅满脸问号:“你何时定下的规矩?”
里红莲斜了自家王兄一眼,“就在你决定让我和亲的那一刻。”
里赤梅心里有愧,乖乖闭嘴。
但凡天赋异禀有些才能的人,都有些怪癖,这个顾姝理解,“什么条件,尽管说,本宫一定设法-办到。”
“第一,出嫁之后,本公主便要相夫教子。所以成为人-妻之后,绝不再抛头露面与人看诊。”
“呃……”顾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眼下里赤松已经掌握了乌拉国的兵权,要借兵给他们,须得趁早,而这个名目自然也得早早地定下。所以,红莲公主和宝亲王的婚期,只能是越快越好。
可墨子良的病症尤其复杂,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若是治到一半,婚期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推迟婚期,便违背了和亲的初衷,到时候里赤松全面控制了乌拉国,回鹘关战火一燃,岂非成了千古罪人?
见她久久一沉,里红莲耸了耸肩,捞起一旁案几上的瓜子嗑了起来。她刚刚嗑到第三颗,便听到昙国皇后问:“那公主的第二个条件呢?”
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我毕竟是一国公主,金枝玉叶,且即将嫁为人妻,所以不能为男子诊病,不能为普通人诊病。”
顾姝再次无言。
这两个条件,说白了,分明就是红果果的拒绝诊病嘛!
她咬了咬牙,再问:“公主还有什么条件?”
见她连这个不在乎,里红莲眉头愈发蹙了起来,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道:“本公主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诊。”
得,这下子,连借口都不找了,就是不想为人看病。
顾姝默了好一会儿,才忍下了将眼前这小破孩拎起来揍一顿的冲动,仍旧扯出一脸和蔼可亲的笑脸,“这却无妨,从前为病人看病的医者都留有记录,一一记录了病人详细的病情变化;本宫会命人整理成册,公主若是高兴了,便翻一翻,指导一二。”
她笑的如此真诚,反倒叫里红莲不好意思起来,“随便你。”
顾姝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吩咐芸儿:“去将未央宫打理出来,请公主入住,配上几个得心应手的嫲嫲宫女,让内务府按照本宫的份例往未央宫添置东西。”
芸儿应声去了。
一旁里赤梅眼巴巴地凑了过来:“皇后娘娘,小王也想住进宫里来,在相府只有那个老头子,天天喊下棋,快无聊死了。”
到了他这里,顾姝表情秒冷,撇着他:“你一个外男,瞎凑什么热闹?”
里红莲冲着自家王兄调皮地吐吐舌头,“活该!”
里赤梅,欲哭无泪。
等墨子良下了早朝得到消息赶到贞宁宫时,里红莲已经被送去了未央宫,而里赤梅也哈巴狗似的跟了过去。
“早朝时顾相爷还提起,红莲公主槐安镇遇刺一事,朕还着实悬心。”墨子良靠坐在软榻上,慢慢啜着顾姝为他热好的药,面如苦瓜,“她的身份证实了吗?确定是红莲公主?”
“错不了。”顾姝坐在软榻的另一头,剥着瓜子,“里赤梅已经证实了,不会有错。不知道钦天监选出了什么日子完婚?”
墨子良道:“最近的黄道吉日,是十月二十五日。时间上虽然仓促了些,但到底国事要紧,相信王叔会答应的。”
顾姝闻言,手上动作一滞,那瓜子壳直接扎在肉里,她却浑然不觉。心里想着:只有八天!看来得在这八天时间里,让里红莲答应给墨子良看病。
见她不说话,墨子良抬头看了一眼,问:“姝儿,想什么呢?”
“没什么。”顾姝回过神来,“只是觉得,红莲公主不远千里来昙国和亲,实在有些可怜。”
墨子良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低头将碗中的药一口饮尽,只说:“为了两国和平,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道理顾姝都懂,也就不再说什么。见墨子良吃完了药,便直接将他打发回去了。随后拿出了墨言卿送来的那些图纸,仔细地观察起来。
顾丽珠的身手已经完全恢复了,加上她现在有蛋小黑的帮助,要想对付她,不是那么容易的。而厉害武器,是唯一能够一击即中的武器,有了它,对付顾丽珠便有了七层的把握。
但这把厉害武器,握在了墨言卿手里,无非是养虎为患。
顾丽珠选择了留一手,无论他再怎么组装,少了一个零件,最后都会炸膛。这一点,她拿到图纸的第一个晚上就看出来了,却迟迟没有告诉墨言卿,就是担心杀伤性武器在墨言卿的手里,会对她造成威胁。
可现在要除掉顾丽珠,就必须要有手厉害武器,且时间还不多了。
正此时,芸儿回来,禀说:“未央宫那头都安排妥当了。二小姐,你怎么又在看这个图纸?这些上面,到底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和你解释了你也不懂。”顾姝头也不抬地道:“芸儿,你再去太医院一趟,让莫怀恩将皇上从小到大的病情整理成册送到贞宁宫来,记着叮嘱一句,要他私人保存的那一份。”
芸儿只得去了,半晌后才抱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回来。
顾姝早已将图纸收叠好,连同自己的一封手书,一并用信封封了,递给芸儿:“把这个交给壮壮,让她送到宝亲王府,亲自交给墨言卿。”
芸儿立拿着信出去了,回来时见自家二小姐已经换了一身简便的常服,抱着那本厚厚的册子,“走,去未央宫。”
未央宫距离贞宁宫不远,宫里一片灯火通明,而这座宫殿,却一如既往的漆黑一片,仿佛里面根本无人一般。
顾姝到未央宫门前,宫门紧闭,无半点烟火气息。
芸儿一双腿已经跑软了,见四下无人,靠着门前一株海棠树直喘气,“二小姐,看来红莲公主早就睡下了吧。”
顾姝抬头看了看才刚刚爬上柳梢的月亮,这才九点不到呀,这个里红莲也睡得太早了吧。
不过,从这小姑娘当堂撕裙子的动作来看,相当的有性格。若这个时候把她吵起来,估计更会惹的她不高兴了吧。
“既如此,咱们就先回去,待……”她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忽的听到里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顾姝心头一惊,将册子拍在芸儿手上,直接翻墙进去,趁着月色朝刚才的声源处走去。只见一个小丫头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一旁立着一个娇俏的小身影,手里还拎着一把剑。
“红莲公主?”凭着好眼力,顾姝一眼看出那人便是红莲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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