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玥与宴老夫人要去京市看望孙子曾孙,宴老先生心中也澎湃至极。
那可是他的曾孙子!他盼了多少年,这下终于盼来了,他怎么都想去看一眼。
被CE工作缠身的宴祁澜也知道了这件事,不过就算他想去也没有时间。
他准备了礼物,打算让嫂子和母亲给自己这两个孙子送去。
宴老先生踟蹰不敢进去,只听见里面宴老夫人哀怨的声音。
“你这个当叔叔的,现在又当了爷爷,你也不赶紧找个对象,以后你儿子恐怕连俩孙子大都没有。”
宴祁澜汗颜,“妈,您就别揪着我找不找女朋友了,现在阿庭都有俩儿子还不够?”
宴老夫人嗔怪他,“我这不是担心你以后没人送终吗?”
宴祁澜散漫的笑,“这有什么,以后我真死了,就让阿庭帮我把后事给料理了。”
“想得美你!”
眼看着宴老夫人作势又要生气,宴祁澜顿时不在房间里呆了,快速开门离开。
迎面就看到了来回踱步的宴老先生。
宴祁澜将门关上,扬眉看着他,“爸,您在这儿干什么?”
“消食!”宴老先生目光往房间那边撇,咳了一声,“你妈和你嫂子打算什么时候走?”
“下午吧。”
宴祁澜说完,便看到宴老先生握着拐杖的手一紧。
他心下了然,却说,“爸,我劝你别去。”
“为什么?我难道还怕楚知意不成?”宴老先生咬牙说。
宴祁澜摇了摇头,“我听阿庭说,上个月方家的人被判刑那天,孟老爷子性命垂危,好不容易救过来,现在孟家人都想方设法的让他高兴。”
“您和楚知意的仇如今已经结下,楚知意不会将这种事情告诉孟家人,但楚星河可是知道您和楚知意之间的恩怨,您不去还好,您要是到京市,别说楚知意会怎么样,楚星河一旦看到你,那孟家人势必要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楚知意的。”
宴祁澜娓娓道来,“人家孟老爷子,在京市那些眼高于顶的人眼中,那也是足以称得上开国元勋的存在,他就楚星河与楚知意这么两个外孙,他要是知道您和楚知意的恩怨,他会怎么想?”
宴老先生心下一坠。
孟老眼里容不得沙子,他要是知道宴家那老头子敢骂他外孙女是水性杨花,攀附权贵的势利女,他怕是能和宴老先生拼得你死我活!
若是再严重一些,孟老为了给自己外孙女报仇,拉下脸求人将楚知意和宴惊庭强行分开,把两个孩子都带走留在京市,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民不与官斗,商亦是如此!
宴祁澜看着宴老先生不好看的脸色,微微叹气,“爸,您不如在家呆着等阿庭他们夫妻回来吧,他们回来,势必也会将两个孩子带回来。”
宴老先生气闷不已,“楚知意可对我说了,她绝不可能让孩子和我相处!”
“你说她恶……”宴老先生怨怼的话还没说出口,抬眸就对上宴祁澜平静无波的眼睛。
他不知为何,骤然心虚起来。
“爸,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宴祁澜眼睛洞若观火,几乎将宴老先生看透,“为了你那可怜的自尊,你用语言去羞辱你的孙媳妇,不顾及大嫂怎么想,也不顾及阿庭怎么想,只想要楚知意向你低头。”
“楚知意为什么说那些话我不知道,可您自己还不知道吗?”
“您只说她恶毒,您怎么不想想自己有多么……”
自私自利自以为是。
宴祁澜到底还顾及着这是自己亲爹,没把话说绝。
“总之,我劝您还是别去了。”
宴老先生被宴老夫人教训也就算了,宴惊庭,宴祁澜也接连教训他,他被气得头昏脑胀!
“我去看我曾孙子怎么了?那是我亲曾孙!我想去就去!谁也别想拦着我!”
“你们一个两个现在都明事理,都来教训我来了!”宴老先生气急败坏,“我就是要去京市!就算是楚知意,也甭想拦着我看我曾孙!”
说完,宴老先生便气势汹汹的走了。
宴祁澜见自己这一番话反而让他恼羞成怒,不由得摇了摇头。
摸出手机,宴祁澜一边往外走,一边给宴惊庭打电话,将宴老先生也要去京市的事情告诉他。
宴惊庭听完宴祁澜的话,眉头便不由自主的皱了皱。
他也知道自己爷爷的犟脾气,这次京市,宴老先生恐怕说什么都要来了。
孟家人都在看孩子,这会儿孟老正轻手轻脚的抱着阿临笑得合不拢嘴,眼底皆是一片柔色。
正在吃饭的楚知意则注意到了宴惊庭的神情。
她心情愉快,问宴惊庭,“怎么了?”
宴惊庭看了一眼孟家人那边,走到她身边,说道,“刚才叔叔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和爷爷讲理,惹恼了爷爷,这次来京市,爷爷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
怎么惹恼的,宴惊庭就算不说,楚知意也知道。
楚知意脸上的轻松落下来,勉为其难的说,“正如你之前说的那样,我不可能阻止阿临和阿缙接受曾祖父的喜爱,但我也不想见到他。”
宴惊庭颔首,“我知道,隔壁病房我也出钱订下来了,等阿临阿缙吃完奶睡着,先抱到那边。”
他趁众人不注意,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丝丝笑意钻进她耳朵,“谢谢你。”
宴惊庭很清楚,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楚知意恐怕早就和宴老先生闹得你死我活,怎么可能让他看孩子?
楚知意抬了抬下巴,“你知道就好,可别让你爷爷和外公舅舅他们对上,你知道外公他身体不好。”
宴惊庭点头,“我知道,外公不能在这儿多呆,一会儿也回去了。”
楚知意嗯了一声,没什么胃口了,便把碗筷放下。
没多会儿,两个孩子也闹着哭了起来,没撒尿拉屎,那就只能是饿了。
大舅母便适时的说先回去,等下午再过来。
孟老也点点头,说道,“我下午就不过来了,明儿再来看你和阿临阿缙。”
“外公,您就先在家里待着,等我出院了,我就立马回去。”
孟老分外倔强的说,“那哪行,总之我就是要来的!”
楚知意没办法,只好点头。
孟家人呼啦啦的来,很快也就走了。
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宴惊庭在外面喝了水,等楚知意喂完奶,才回来,将睡醒了的孩子抱在怀里一个。
他听楚知意苦着脸念叨,“阿临比他弟弟还要能吃,以后我的奶水不够了怎么办?”
宴惊庭闻言,不自觉朝她身上扫去,一本正经的说,“之前我问过医生这个问题,医生说只要营养充分,是不会用奶水不足的情况。”
他的一只手被阿临柔柔的抓住,小家伙连眼睛都没睁开呢,醒过来却格外的活泼。
“那我要是长胖了呢?”
她怀孕的时候就胖了好几斤!现在她都觉得自己脸都要圆了!
宴惊庭失笑,“不然咱们就不母乳喂养,现在的奶粉营养成分都很好,孩子吃也不必担心。”
楚知意犹豫的看着他,“能行吗?”
宴惊庭笑着说,“怎么不行?那些奶粉牌子我已经全部研究过了,挑了几款适合新生儿,你生他们已经废了极大精力,如果不断奶,你出月子后工作,难道还要每天回来给他们喂奶吗?”
楚知意一听,果断的点头,“你说的对!”
她可是还要回职场的!
等两个孩子重新睡着,宴惊庭将他们放回婴儿床,好不容易的空闲,他坐在楚知意身侧,勾过她的下巴低头细细亲了许久。
楚知意被亲迷糊了有点想睡觉,就听宴惊庭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那俩都是小子,得尽快让他们独立,不能太粘你才行。”
楚知意:“……”
他们才出生不到一天啊你就想让他们离开!恶魔!
楚知意拧他的胳膊,听宴惊庭嘶了一声,这才满意的睡了过去。
宴惊庭看她睡熟,便等了一会儿,给自己亲妈发了消息,问她们上没上飞机。
待他将一切安排好,孩子又哭闹了一番,宴惊庭不甚熟练的帮他们换了尿布,楚知意又喂了一次奶。
过了两个小时,楚星河和孟介竹,孟仲也一块儿赶过来了。
他们身上还穿着各自职业的服饰,显然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
孟介竹仔细询问了楚知意的身体状况,看她脸色红润,不像是吃苦的样子,就知道宴惊庭对她好着呢。
他和孟仲还围观了宴惊庭拍奶嗝儿。
孟介竹和孟仲相视一眼,对宴惊庭愈发满意起来。
孟仲关注的问,“名字取了吗?”
楚知意笑着说,“今天外公过来的时候就定下了,叫宴临和宴缙。”
“玉树临风的临?哪个缙?”
楚知意就将老二的名字写在纸上。
孟介竹看了,笑眯眯的点头,“汗漫东游黄鹤雏,缙云仙子住清都。这个字不错。”
宴惊庭也笑了一声,“阿缙要有大舅的才华就好了。”
孟介竹要不从政,那也是响当当的诗人,通晓四书五经的。
孟介竹颇为得意,“大宝也喜欢读书,等阿临和阿缙长大了,就让大宝带着他们玩儿,我无事就教教他们,保准让他们出口成章。”
楚星河在一旁说,“大舅,你可别霍霍我外甥了!说不定他们想学抓鸟溜猴呢?”
孟介竹瞪他,“信不信我溜你?”
楚星河缩了缩脖子,撇了撇嘴,冲俩外甥挤眉弄眼。
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这时,宴惊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容玥打来的,想必已经到京市了。
电话一接通,果不其然的,容玥与宴老夫人,宴老先生已经抵达了京市机场,负责去接人的霍浊已经将她们接到,在往医院来的路上。
“知知和孩子都好,您不用担心。”
“好好,我们很快就来了!”
宴惊庭将电话挂断,一转头就看到了楚星河。
“你家人要过来?”
宴惊庭应了一声。
“你爷爷也来了?”
“总归该让他看看自己的曾孙。”
楚星河面露不善,“你难道还要他和知知再吵一架?”
宴惊庭平和的说,“这事我已经和知知说过了,一会儿我把孩子带到那个房间,让他在那个房间看。”
听到这话,楚星河的神情才好那么一点儿。
他可不是什么牵连别人的性格,宴惊庭当初能当面揭穿宴老先生被骗的事实,就已经足以说明了他对楚知意的爱护。
楚知意喜欢他,他要是真找宴惊庭的事儿,楚知意恐怕能和他干架。
楚星河哼了一声,“你母亲和你奶奶人还好,怎么你爷爷的性格那么恶劣?”
宴惊庭沉默半晌,“也许是因为,他吃苦头太少吧。”
毕竟宴老先生这一辈子就没吃过苦。
宴老先生他老爹在那个年代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得了优待,出国做了富商,后来又带着宴老先生回了国内,继续下海经商,在那时的江城就已经算的上首屈一指了,宴老先生长大和宴老夫人一见钟情。
宴老夫人看中了他的脸,加上宴老先生虽然不怎么出息,但对宴老夫人那是言听计从,百事百顺,也是出了名的情种,什么都听宴老夫人的,宴老夫人这才能和他过下去。
后来宴惊庭的父亲就出生了,他继承了爷爷的经商天赋,又赶上了好时候,趁机将宴家的产业更上一层楼,将生意做得愈发红火起来。
宴老先生的老爹就直接越过了这个没出息的儿子,把公司交给了宴惊庭的父亲,然后便撒手人寰了。
宴老先生没吃过亏,宴老夫人也说他在商业上没啥天赋,劝他看开一点儿,让儿子供养着,他只管当个闲翁便够了。
他这辈子遭受最大的打击就是儿子被人害死,孙子也差点没命,好在后来宴惊庭又站住了,他才能继续当自己的富家翁。
宴老先生顺遂了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头,以至于他的自尊心极其强烈,只要第一印象不好,便会在心中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些宴惊庭是不可能向楚星河讲清楚的。
楚星河也不屑知道,只要宴老先生不打扰他妹妹就行。
二人说完话,便想若无其事的回去,那知刚刚转头,就看到孟介竹和孟仲神情难看的看着他们。
楚星河一惊,心里不由得发颤,“大舅……二舅,你们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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