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心又道:“我是问,你可有吃亏。”
小方氏连连摆手,道:“我到底胜在年轻许多,手脚也更伶俐,她哪里打得过我,当时,左手臂上挨了一草叉子,吃痛得利害,手中的火钳也掉地上了,她怪我不识好人心,她也不想想,我又不是傻子,偷了我的东西不说,还反咬一口,又想将我打伤,我蠢啊,站在那里白白等着她打我?”
林安心赞道:“你的确该如此行事,不然,吃亏的就是你,看看我娘就知道了,老老实实地做人家口里的贤妻良母,孝顺公婆,伺候自家男人,还要将我们兄妹四个拉扯大,你看看,我奶跟我爷说什么了?莫说心疼我娘了,还变着法子撺拙我爹,将他赚的银钱,尽数交到我奶手里,你道我们兄妹几个,为何对他那般冷漠,只因,他只管生不管养。”
她说起林顺河的破事,又动了真肝火。
“你也不要后悔啥的,他如今老了,我大哥也想他过些安稳日子,遂出资给买了一亩良田,足够你们夫妻嚼用,只一个,我爷、奶一向钻钱眼里了,又时时惦记着算计我爹和二伯,我二伯为人精明,早不搭理这两人,只管每年供些口粮,饿不死那两个老的,我爹么,耳根子软,以前,我娘是管不住他的,你若管住了,以后,他也只会听你一个人的。”
她的话叫小方氏的眼前猛地一亮,又觉得到底是娇养大的姑娘,听说,以前还请了女先生教导过,果真,这说话,做事都是一套一套的。
“多谢姑娘提点,我晓得以后怎么办了,只是以后,怕是要多多麻烦姑娘,我脑子笨,不及姑娘来得聪明。”
林安心神情淡淡地点了点头,道:“谁叫我们兄妹几个都长了颗大孝心,就算我爹再不待见我这个当闺女的,那也是亲爹,得捧着、孝顺着,他能讨了你回来,是他这辈子攒下的,最大的福气。”
她欲借小方氏的手整治那两个老的,自然要与小方氏交好。
遂又吩咐听泉:“你再去取四块细棉料子来给她。”听泉得令去小库房里寻那些存货。
林安心又对小方氏道:“我早说过了,我大哥同我二姐不会不管我爹的,总不会饿死你跟他,这次,我再给你几块好棉料子,你回去后,给自己做几身好衣裙,省得又被某些不要脸的拿去了,虽说不大值钱,但听后,总叫人膈应得很。”
小方氏很上道,忙说要:“我就算打了她一草叉子,心里还是很不舒坦,想想那些金贵之物,我心里的邪火就压不住,回去后,我还要同她闹个没完没了的。”
林安心听后很高兴,道:“爱晴,再去取一对珍珠银耳坠来,给她长长气势,我那奶可不就长了一双富贵眼么,她必定又会盯上你的东西的。”
小方氏不曾想,今儿上门不但与林安心有了默契,还又得了些金贵之物,欢喜得不行,盘算着,自己只要天天和公公、婆婆过不去,这位小姑奶奶的心情一好,指缝里稍微多漏点,她便能悄悄攒点钱,也好为自家弟弟讨一房好婆娘。
不能马上让她弟弟讨个婆娘,一直是小方氏的一块心病,她爹、娘临终前,将这唯一的弟弟托付给她,让她好生照顾他,若不能让她方家有后,她死后肯定会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很快,两人取了东西过来,又拿了一块好布头包好,这才给了小方氏。
她带着一丝讨好地问林安心:“我这就回去?”
林安心点头,笑眯眯地叫爱晴送她出门。
爱晴领命,请了她往门外走,待出了小院,又瞧左右无人,爱晴这才拉住小方氏,道:“我晓得你是个聪明人,你娘家弟弟年纪不大,也还需多多靠你,我家姑娘不是啥气性小的,你往后多同这边走动,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方氏笑答:“就算姑娘不赏我什么,那些事也该是我去办,总要有那么一个人能豁得出去脸面,我打小就是看亲戚们的白眼长大的,又哪里是那不懂感恩的人。”
也正因为她成长的经历,林安心才挑中了她。
“你晓得你的长处在哪儿就行,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你自己好自为之,与那边斗,也是为了你跟你孩子的将来不是么,听我一句劝,老爷年纪不小了,你还年轻,将来,总要有一两个孩子傍身才好,每月,这边家里都会给那边好菜好肉,还有逢年过节的节礼,哪回不是好几两银子的东西,也就是这边不想那两个倚老卖老的得了便宜,这才不愿多给的。”
这话,小方氏当真听入了耳,说她现实也罢,说她功利也罢,想想,这世人又有哪个不想过好日子?
“爱晴,你回去同你姑娘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我只问一句,是赶那两人出门,还是折腾个没完?”
爱晴看了她一眼,难怪自家姑娘看好她。
“我家夫人在她手下吃了二十多年的苦呢,虽说后来搬出来单住着,但那也没逃过她的手掌心,小到一根菜秧子,大到老爷赚回来的银钱,尽数都落入她手里了,然而,她也没留着自个用,拿去帮她大儿子填那大窟窿了。”
林顺风的事,小方氏曾听林顺河提起过,私下里也偶尔抱怨过林方氏不该太偏心。
上回,林安心就提醒过她,她回去后,果真慢慢地将林顺河的钱袋子管起来了。
只不过,她还不能太急,只管了一部分,待她站住脚跟后,她肯定要将他手里的钱财尽数都扒拉过来,死死守住才行。
小方氏从林安心这里得了好东西拿回去,不像上回那般遮遮掩掩的,而是正大光明的抱着回去的。
邓金钗得知此事后,忙亲自去了林安心的院子里寻她。
林安心此时,正站在廊下,拿着香扇给那只黄脸山雀扇风。
邓金钗笑着走过去,说:“妹妹到是好心情,竟舍得热着自己,也要给这小畜生扇凉风,别把它惯得又作上天了。”
林安心懒懒散散地答:“雀儿也分好坏的,爹娘不同,教养不同,自然品性也不同。”
她算是回答了邓金钗的意有所指。
邓金钗又笑问:“得了,我听下人说,你又给那边新来的好东西了?”
林安心将手中的扇子递给爱莲,让她继续给雀儿扇风,这才迎上来笑道:“嫂嫂的消息可真灵通。”
“到不是我有意打听,是她出去时并无遮掩,下人们说起,我才晓得。”邓金钗又问:“你作何那般好心,仔细又养出头白眼狼来。”
“小方氏是小方氏,不同于林方氏,嫂嫂莫担心,我给她东西,是因为上回我跟我娘给她的东西,被林方氏偷去送人了,她回来同林方氏打了一架,伤了林方氏的左胳膊,不过,我到忘了,她们回方家那边,怎地才过了一晚就回来了?”
听泉笑道:“姑娘忘了,先前小夫人提过,说是错过了姑娘的生辰,大抵是为了这事,才早早回来的。”
邓金钗笑得十分开心,这原就是她耍的小伎俩,道:“应该是为了此事,到没听下人们说她在娘家时,闹了啥不愉快,即然你愿意做这好人,嫂嫂自然愿意随你高兴。”
她叫来小满,让她也去小库房翻两匹细棉料子送去给小方氏。
邓金钗就是这么会来事,她虽是林青山的婆娘,可她心里门儿清,晓得林安心和柳三娘在当家的心里有多重要,更何况,林安心的性子十分讨人喜欢,柳三娘也不管她小两口如何折腾着过日子。
她自然也乐意做这好人。
“也好,好叫她明白,靠上咱们这边,自然好处多多,也会越发招人待见的。”林安心领了邓金钗的这份情。
邓金钗晓得她的心思后,便隔三差五的打发人送些肉菜,又或是好吃的糕点给小方氏,还特意交待去送东西的人,要点明是独独给小方氏的。
小方氏拿了鸡毛当令箭,一口都不愿意给林方氏两口子吃,林顺河大抵是上了年纪,对这个小婆娘也越发能迁就了,小方氏多数时候和林方氏闹腾,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家里闹得越发不像话,他索性扛了锄头去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为没有上船讨生活,连他自己都感觉,身子骨越发好起来了,腿脚更利索了。
林安心的生辰过后,天气一日热过一日。
门前的垂柳被烈阳晒得焉啦吧叽的,以往,爱在门前小河里扎猛子的水鸭们,也悄悄寻了荫凉的地方打盹儿去了。
天气一热,林安心的心情没来由的多了一丝烦躁。
听泉见了,总去厨房里叫厨娘熬些酸梅汤镇井里,时不时的给她递上一碗。
这一日,门前有瓜农叫卖西瓜,守门的门房叫住那人,又叫人去给林安心送信。
“姑娘,门口有卖西瓜的路过。”听泉进来跟她说。
林安心此时正恹恹地躺在凉椅上,爱莲和爱晴在一旁打扇。
“这事儿不是应该去问我嫂嫂么?”
她自回了林家,一向不管家中这些琐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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