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事不知他已是秀才老爷,眼神冰冷地死死盯住他:“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林家那小子,还不给老子让出道来。”
“哼,你这话说的可真好笑,我大伯家的事,跟我家有何干系,我又没拦着你们,我只拦我爹。”
“呸,吴管事,莫要听他胡扯,这死叫化子跟他老子早断了父子关系,他管不着我家老三干啥事。”林方氏为了救自己的大儿子,毫不犹豫地把林青松、林顺河给卖了。
“就算断了父子关系,在苏家的,那也是我的亲妹子,谁敢找她麻烦!”林青松握紧砍柴刀,心想,自己的人咋还没到?
吴管事再次问林顺河:“你去,还是不去?”
林顺河回头望了林青松一眼,林方氏一把扯住他的右胳膊,道:“老三,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爹跟娘还指望着他给我俩养老呢。”
春日里,凉凉的风掀乱了林方氏的一头雪白头发,让她看起来很憔悴而又很需要依靠。
“娘,您放心。”林顺河把眼一闭,说出了叫他后悔一辈子的话。
“哎,娘就晓得你跟老大最孝顺了,都是娘的好儿子。”林方氏这回是真的喜极而泣,不带一丝作戏。
“来人,你们几个陪林三老爷走一趟。”吴管事立在那里大手一挥,阴冷而又轻篾地扫了缩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林顺风。
“我不准。”林青松挥舞起手中的砍柴刀。
砍柴刀大概有尺多长,厚背薄刃,极其锋利。
那些打手们见此,要么抽出大刀来,又或拎起手中的长棍,准备朝林青松扑打过去。
“住手,爷看谁敢动一下。”
一根红缨银长枪重达百多斤,直直的从天而降,落在了吴管事的鞋尖前,离他的鞋尖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此时,只余半截枪杆在地面,正嚣张而又兴奋地颤抖着枪身。
枪尖带来的杀气透过鞋面,让他的脚趾头感到一阵撕裂了般的痛疼,他缓缓低下头,他的鞋尖完好无损,可他感觉到脚趾尖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淌出来,渐渐的浸染着鞋底。
“谁要去扰我媳妇儿的清静。”
苏君扬一身绛紫色八晕锦长袍,腰际悬有一银花钱,又以白玉扣作伴,眉如墨剑,眼似钢锥,傲然屹立在那儿,宛如杀神临世。
也不知他怎么弄的,只见人影一闪,他已将那银枪拔起,地面上留着一个深深的,黑黑的“洞”!
“刚才,是谁说要去吓着我媳妇儿,我媳妇儿生的是金鱼胆,你们哪个想吓她,得问爷手上的这杆银枪同不同意。”
他从牙缝里,恨恨地挤出这几句话,苏君扬最恨的,就是有人要动他的逆鳞。
“苏,苏,苏少爷。”吴管事见着了真人,心中暗道:难怪这十里八乡都传遍了,说他就是个不讲理的小霸王,苏家人最爱干的事,就是护短。
“嗯!”苏君扬侧头,目光犀利,青丝轻舞,凭添一段帅气。
“那个,我没那意思,是这老婆子非逼着她三儿子去的。”吴管事甩锅甩得十分快,自己弱鸡,先保小命要紧。
......
林安心赶到时,将将看到苏君扬正行至林方氏跟前。
“我媳妇儿入了我苏家,自是我苏家的人,再说了,我岳父家与这未来大伯家已经分家单过,没道理他家的这些破事儿,还要我媳妇儿一个弱质女流辈来承担,你个老虔婆当真该死,每回要不是你从中作梗,能害得我媳妇儿的胆子越发小了。”
林安心刚一脚踏进大门坎内,正好听到这么一句,不由会心一笑,苏君扬这厮果然爱护着她,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头甜滋滋的。
吴管事自己不敢惹怒苏家这位小霸王,更何况,先前他展现出来的实力,叫吴管事早已收起轻视之心。
忙凑到跟前道:“苏少爷说得对,只不过,我东家也不是开啥善堂的。”
苏君扬目光如利剑,狠狠地刺向他。
“跟我媳妇儿娘家有啥关系?”
“的确没关系。”吴管事从他话里听出来,今日这事儿苏家之所以插手,是看在林顺河小闺女的面子上,只要不把林顺河一家扯进来,吴管事怎么处理这事,苏家不管。
如此一来,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林方氏眼见苏家这边靠不上,急得两眼一翻,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娘,您不能晕啊。”
林顺风大急,忙扑过去,抱住林方氏就使命掐人中。
林安心站在那里,扯了扯嘴角,林方氏的人中都被掐出血来了,指甲印老深呢,看着就觉得疼。
“哥哥,君扬哥,事儿弄完了?咱们回家去。”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无论旁人是如何看她,终归是顺了自己的意。
至于被揍成猪头的林顺河,无人管他死活。
苏君扬拖着银枪走到她跟前,伸手轻撩垂于脸一侧的长发,嘻皮笑脸地问道:“有没有觉得爷今儿气宇轩昂,男人味十足?!”
林安心无语以对,索性扭头看向自家拎着柴刀的哥哥。
“要不要回去,娘只怕晓得了,会担心呢。”
“我正有此意,走吧,回家吃午饭去。”林青松虽然讨厌苏君扬“粘”得紧,但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真把未来妹夫一脚踹得远远的吧。
“你们不能走。”林顺风急坏了。
吴管事带人挡在他身前,皮笑肉不笑地道:“林大老爷,咱们是不是该把帐算一算?”
林安心被林青松拉着离开,不知道后事如何。
她突然想到另一事:“哥哥,你说大伯是不是在外头得罪了啥大人物?”
林青松笑得很温雅,面色温和地伸手摸摸她的头,道:“妹妹当真冰雪聪明。”
林安心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总之,在妹控哥哥的眼里,妹妹是全天下最最聪明,最最可爱的啦!
“这么说,是真的?我就说嘛!”林安心觉得这样才合理。
“大伯打牌,也不是这两年出老千,曾听娘提过,大伯学这一手已经好些年了呢,以往都不曾出过大事,我在一侧冷眼旁观,估摸着去岁末,他结识的那些啥有钱人,就是专门做套子给他钻的,他还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得意洋洋,哼,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林青松笑得越发松快,答:“不过,你能猜到是谁吗?”
“谁啊?”林安心连忙追问,她是真的很好奇。
“啧,是邓家那个不要脸的。”苏君扬跟在两人后头,语气颇为不善。
自家三舅哥的魔爪啊,他忍了!
林安心闻言小嘴微张,瞪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你说的可是金鼓哥?”
“啥哥不哥的,他不是你哥,我才是。”他伸手指了指自个儿的鼻子。
“不过,他干啥跟我大伯过不去,他又不打牌。”林安心的印象里,邓金鼓虽然多应酬,但只是吃些酒罢了,并不喜欢推牌九的。
“哼,瞧着老实得紧,你可记得,去岁时,咱奶和大伯上邓家的门,讹过他家的钱呢。”林青松早就把事情来龙去脉都查得清清楚楚了。
“二两银子,后来,他是不又讹回去了么?”林安心觉得邓金鼓变化太大了。
“我印象里,金鼓哥是真的很憨厚老实的。”
苏君扬撇撇嘴,他就不喜欢听自家媳妇提起那臭不要脸的:“你也晓得,那是以前,邓家还没有发达前,对了,他家能发达,还是靠卖了你才翻身的。”
后面的话,绝对是红果果的讽刺。
这也是为何苏君扬很不待见邓家的原故,一方面,他很高兴邓家被人设计走到要典媳妇的地步,另一方面,他又很不高兴别人把他相中的媳妇儿给典出去。
“哎呀,我的妈呀,这个邓金鼓当真好小心眼,太记仇了。”苏婉屏伸手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还好我家没有得罪他,不然,啥时候被他坑了都不晓得。”
林安心闻言微微皱眉:“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她不晓得邓金鼓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睚眦必报。
“等一下,我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林青松伸手扚扚后脑勺。
“好像是!”林安心侧目凝眉。
只是两人一时想不起来......
“爹!”两人齐声惊呼。
林顺河此时,正哆哆嗦嗦地扶着院门框,那身板儿,好一副弱不经风。
他想说些啥,最终又咽下去了。
伸出右手朝林青松道:“扶,扶,扶我,一,一把。”
不过是说一句话,就扯得他脸好痛。
林安心小声嘀咕:“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打人脸。”
“解气呗,你不觉得么?”苏婉屏一直因为林顺河太过偏心而讨厌他。
在她眼里,安心小姐妹是最最好的。
林安心默了,其实看到林顺河那倒霉样儿,她的心情的确很愉悦。
林青松和苏君扬两人各站一边,如同拎小鸡似的,把林顺河夹上了马车。
钟汉离瞅了瞅车厢里一眼,再看看林顺风家,最终决定留下来继续围观——看好戏。
苏君扬见他不上来,便由着他去了。
几人回到林安心娘家,邓金钗早已给买回了药酒,柳三娘搬了椅子正坐在台阶上,脸色阴沉沉的,一看就是动了真肝火。
牛车停在篱笆院门口,苏君扬尚还好的,多少还给这未来岳父大人一点微薄面子,林青松压根儿就不当他是亲爹,直接扯住他的衣领,把他从车厢里拖出来。
“娘,我们回来了。”
林青松不给林顺河好脸色,柳三娘死死盯着被拖过来的林顺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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