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听得心里越发火热,他其实从小就有这么个梦想,只不过,一直羞于说出来。
而如今,他心里隐隐觉得,只要分家后自己勤劳肯干,必会过上这人上人的好日子。
心情也跟着越发欢愉,手中的牛鞭甩得脆脆响,牛儿迈着矫健的步子朝下塘村欢快地奔去。
林青山迫切地想见到离家出走几年的三弟,林安心同样嫌牛车驶得太慢,听闻宠妹狂魔哥哥回来,她已经看到红红火火的好日子在向她挥舞着小手绢。
无论她怎样嫌弃牛儿走得慢,终还是到了下塘村。
现下是鱼收获的最后季节,要不了数日天气冷下来,渔民们都会上岸躲在家中猫冬。
牛车一路行来,差不多家家都是关门闭户,无人在家中。
林安心对这现象已见怪不怪了,谁还不想多挣些银子买口粮,过个富裕点的年呢。
林家的木槿篱笆依然郁郁葱葱,不受一点天气的影响,直挺着小身板迎着寒风傲然立于那里。
明明只是矮丛,却像是永远打不倒的巨人。
或许是因为村民为了生计正到处奔波,林家的门口并无人围观。
林安心悄悄松了口气,最怕林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围观着。
“咦,家里人呢?”林安心觉得挺奇怪。
跳下牛车,站在篱笆门口朝里喊:“娘,娘!”
欢快、脆甜的声音如同百灵鸟在歌唱,十分动听悦耳。
林青山很享受自家妹子娇娇嫩嫩的声音,只恨不得叫她永远这般年纪才好。
他会努力赚钱,然后宠妹子、疼婆娘一辈子。
当然,林青山这样的粗鲁汉子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赚钱再赚钱,给钱再给钱,然后让妹子、婆娘出门买买买!
“咦,大哥,娘不在家吗?”
林青山见了,笑道:“许是出门去了吧。”
“那三哥呢,不是说他回来了吗?”林安心眨巴眨巴眼睛。
“哎呀呀,我乖乖妹妹回来了,快些进来,让哥哥好生瞧瞧,几年不见,哥哥可想死你了。”
屋里传来没个正经的声音,与林安心记忆深处的声音一致。
“哥哥!”
不知是不是原主最后的那余念不曾散去,林安心不受控制的眼窝窝一热,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她拎起裙摆朝屋里奔去:“哥哥,哥哥!”
“哎,乖妹子!”林青松的声音很脆爽,笑声大到能震塌屋顶。
从屋里走出一人,面色饥黄,头发乱如鸡窝,穿着一身破烂,呃,准确地说,应该是披着一身布条,一双脚沾满了泥......
“呃,哥哥?”林安心的心里越发酸痛,热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
这在外头得吃了多少苦?
“对啊,乖妹子,是我呢!”林青松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样子,快步走到自家妹子面前将她上下打量了数次。
心中暗道,苏君扬那厮果真没骗他,自家最乖的小妹子,果真长得跟个小天仙似的。
随即又转念一想,他家水灵灵的好白菜,竟叫那头猪给拱了,好想捶胸顿足啊!
不甘,心酸,难受,想哭!
“哥哥!”林安心眨巴眨巴大眼睛,忒么的,她这个三哥是不是戏精上身了,这脸色变化太多,可真够她瞧的。
“乖妹妹!”林青松本想伸手抱抱她,后发现自己脏兮兮的手,只得不好意思地把手往身上蹭了又蹭。
“青松,你不是来信说,给一个有钱的大东家做事吗,怎就如此落魄了?”林青山同样惊得目瞪口呆,还有,他都接到消息赶回来,也要花些时辰,怎地他娘不给自家三弟寻两件好点的衣服收拾下。
林安心也跟着问:“是啊,你刚才不出声,我都没认出来,还有,你这脸色瞧着不大好,可是受了不少苦?难怪你这许久都不曾写信回来,我这就找人赶了牛车去请郭郎中来帮你瞧瞧,没事,平平安安回来就好,有我在,保证哥哥有吃有穿。”
说到这儿林安心转身就欲出门寻人。
林青松心里那叫一个熨贴啊,还是自家亲亲乖妹子最好了。
“回来,回来,你别慌,我有事儿要跟你俩说。”
林青山又问:“娘呢,玉竹和堂嫂呢?金钗呢?”
“娘去寻爹了,我回来时娘说两人去镇上了,嫂子见我回来了,带着小鱼儿去村头买豆腐去了,你刚才喊我时,嫂子临出门前交待,让我捉只老鸡婆宰了。”林青松招呼两人进了门。
林安心再问:“怎地,送信去我家的婆子,还嚷嚷着我家出大事了,吓得我跟大哥急急忙忙赶回家来。”
林青松嘻嘻笑道:“不这么让人送信,你俩还不得慢悠悠的回来啊,我这不是急着想见你俩嘛。”
林安心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奶又闹上门来了。”
林青松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笑嘻嘻地再答:“你先前不是问我怎地弄成这样么,我便是故意如此的,先容我卖个关子,你只要晓得哥哥我,还是当年最疼你的哥哥就行了。”
嗯,他林青松回来了,可得狠狠地疼宠他最可爱、最乖的小妹。
“哥哥!”林安心撅起小嘴,拿小眼神使命戳他:说不说,说不说,再不说她可不理他了。
“好啦,好啦!”林青松伸手轻刮她的小鼻子,笑道:“这小性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心中,不免又很不情愿的承认,苏家的确将他妹子照顾得很好。
林青山听到他无事,随即想到了一种可能,忙道:“你莫不是想......正好,借这个机会闹一闹也行,咱家正愁找不到机会呢,你离家的这几年,爷、奶越发偏心得不像话。”
林青松从鼻孔里甩出冷哼声,脸色阴沉地答:“爹?他也配为人父?我可没有这样的父亲。”
林安心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一时站在那里不吱声。
林青松笑眯眯地伸出手指捅捅她:“又走神想啥呢,放心吧,有哥在,定不会叫你为这些破事儿烦恼,我家妹子,只需开开心心的,没事儿逛街买买喜欢的小玩意,又或是走家窜户打打小牌,过过不用为钱米操心的神仙日子。”
“哥哥!”林安心好感动,眼眶儿越发红得利害。
“哎,莫哭呀,哥哥回来了,有哥哥在,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林青松拍着自个儿的胸膛保证。
林安心双眸含泪,又见他朝自己挤眉弄眼,一时没忍住又扑哧笑出来。
“又哭又笑,黄狗儿拱灶。”
林青松见了,又忍不住逗她。
林安心撇了他一眼:“哥哥,我突然想起来,我给你做了身冬袄,不记得塞哪儿了。”
“哎,乖妹妹,你记心最好了,快快想想,正好拿来给哥哥穿,啊,不对,我咋又给你忽悠得差点忘了,不行,得过几日,还得大张旗鼓的送过来,叫该知道的人都要晓得才行。”
果然,林青松的葫芦里卖着秘药。
“哥哥,老实说,你打的是啥主意呢,总要与我同大哥通通气呗!”林安心缠着他,非让他告诉自己。
林青松一脸无奈,笑道:“早就知道肯定瞒不过你的。”
原来,林青山在等苏君扬回来的那些日子里,叫家明拿了银子,悄悄去外头打听下塘村的事,一来二去,渐渐的跟一些人混熟了,说起话来也随意了许多,这才从那些人嘴里套出不少话来。
而下塘村最大的两件事,一件,就是林家小闺女原本被邓家换着童养媳,结果却被邓家给典去苏家了,而邓家得了银钱,压根儿就没分给林家一个铜板子,说分些铜板子给林顺河的话,在被邓大郎劝着喝了几杯水酒,又大吐了一番苦水后,林顺河压根儿就不提这事了。
另一件,便是林家的林顺风,在镇上的风评差极了,林顺风一家子好打牌,而林顺风爱出老千,赢多输少,但就是存不住钱,有了钱就买鱼肉回家大吃大喝,一但家中没银钱了,又怂恿了林老头两口子去另两个儿子那里要钱。
林青松并没有告诉林安心和林青山,他早就回了秤砣镇,只是一直隐忍着暗中查清许多事,这才一直拖到今日,方才巧扮乞儿独自一人回了家中,至于家书、家明,仍旧被他给扔在了那处租的小院里。
“我一路上跟人打听,说是爷、奶越发变本加利,想着法儿管爹要钱。”
林青山冷哼道:“不光是找爹要钱,还堵了我好几回呢,伸手就朝我要钱,也不知爷、奶是咋想的,好在,我那几回身上都没带啥钱,便是有,也是苏家买盖屋子买材料的钱,怎能给她。”
他没明说,便是自己有私房钱,他都没打算给爷、奶去填大伯一家子的窟窿。
林青松笑答:“我估摸着,爷、奶瞧见我这落魄样儿,还不知咋闹呢,若能闹得他们自愿提出分家,我可是很乐意。”
林安心笑了,指着他道:“哥哥,差点儿就上你的当了,你这妆扮瞧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林青松挺得意的,这变脸的技艺,他可是跟那些个跑江湖的卖艺人手上讨来的,费了他老大的功夫。
“嘿,以前爷、奶总嫌你我,说我们是浪费家中米粮,我便是有银子花了,也不打算给她用,当初,娘那般辛苦、艰难,她待娘非打即骂,渐渐的我们长大了,大哥和我能护着娘亲了,她才不敢太过分。”
林安心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事,颇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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