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扬冲林安心眉锋轻挑,笑道:“开锣了,好戏即将开始,你俩把眼儿擦亮点,保管你们看得心生愉悦。”
林安心眉开眼笑,但凡邓金铃倒霉,她便很安好。
三人上二楼挑了个靠窗的极佳位置,小二很快就把几人点的吃食端上来。
林安心一边吃着米线,一边留心外头。
不过才吃了两三口,便听到一娇娇弱弱,闻者心疼的女音:“呜呜......姑姑!”
接着一阵咣咣当当瓢碗落地的声音,只见赵老婆子快步迎上去,一脸疼心地抱着来人放声痛哭:“哎呀呀,我的乖侄女啊,真正是快担心死老婆子了,我可怜的侄女,你总算平安回来了,可吃过早饭了,财儿,快些拿几笼包子过来,看看你表妹,可怜见的,竟饿得皮包骨头了,该死的,那些个该挨千刀的,我命苦的侄女啊。”
赵多财应声,偏生今日是赶集,来买包子的比往日又多不少,赵多财一时离不开,忙挑了两笼肉包子使唤邓金铃端过去。
“干啥要我端?她自己没手没脚?你不会唤她自个儿来拿?”
她柳眉倒竖,双眼瞪圆。
一双手叉在腰间,那架式很强势,但凡赵多财再多说一句,她便要一言不合就掀桌。
赵多财瞟了她一眼,又看向被赵老婆子迎进摊子后头的许芝儿,那弱不经风的样儿,叫他心生怜惜。
“瞧她那样儿,怕是遭过大罪,能给我消停些。”
许芝儿的出现,无疑是给了赵多财更多的想法。
邓金铃怒道:“我呸,你个赵多财,甭以为我不知你想些啥?人家好歹是秀才之女,凭啥给你做二房,你好大的脸面?”
她如今也晓得了,秀才之女在秤砣镇一带,也算是能上得了台面的,是不可能给赵家这样的门户做妾的。
赵多财气得伸手一把将她扒开,说道:“你不愿意,就给我让开,那是我娘的侄女,是正儿八经的表妹,人家死了爹娘好容易才离了那家,你到好,到处坏人家的名声,害得她在这镇上都快待不下去了,打量着我不知你背后耍了什么手段。”
赵多财整日忙着包子摊上的事,哪里有那许多空闲去管着邓金铃,他只想快些拿了包子去看看自家表妹,大半年不曾见到,他那表妹越发招人怜爱了。
“呸,当真是猫闻不得鱼腥味,我瞧你那骚劲儿又上来了。”邓金铃骂人的水平,当真大受季春花的影响。
“干啥?”赵多财心烦得紧,这会子正是人多好卖包子时,赵老头在那里忙着和面,原本帮忙打下手的赵老婆子,这会儿眼泪婆娑的拉着许芝儿问个不停,哪里还顾得上摊子上的事,邓金铃先前在帮忙收拾桌子上的碗筷,这会儿,正跟赵多财杠上了。
赵多财见她不肯,便想自己端了两笼包子送过去,岂知,邓金铃一把拦住他,伸手就去抢那两笼包子。
“干啥?我拿去喂野狗都不给那贱货,敢跟我抢男人,这一回,敢进我家门,看我不拿扫帚把她打出去。”
赵多财把两手举高,生怕她真的抢走,心中不由埋怨邓金铃心太狠,他都没嫌弃她脾气不好又拎不清好不好,这时,耳边又传来许芝儿绵软、委屈的哭诉声,越发觉得邓金铃碍眼,心头火直往上冲,怒道:“你能不能讲点理?那好歹是我表妹,爹娘过世,好容易我娘说服族亲,放了她来我家,你身为表嫂不心疼她、照顾她,竟还处处为难她。”
林安心趴在窗户边瞧着那边,道:“邓金铃当真有乃母风范啊!”
苏婉屏嘲笑道:“细细瞧去,她说话的口气,那架式,可不就跟那邓家婶子很像么。”
苏君扬示意两人安静,指了指对面道:“听说安心在那家时,她时常欺负你,这回,我帮你出口恶气,你打算怎么谢我?”
林安心白了他一眼,这货必是把她做的几双鞋袜给穿坏了吧。
她冲他竖起二指。
苏君扬摇头,伸出五指。
林安心一瞧,这货也太贪了吧,五双鞋袜,她都不用干别的事了,不行,最多三双。
“成交。”苏君扬一副很勉强的样儿,实际上他心里早已乐开花了。
“哎呀,你俩快看,邓金铃发好大的火,伸手打掉了赵多财手上的两笼包子。”苏婉屏示意两人不要眉来眼去的,以免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林安心回头瞪了苏君扬一眼,再分她的心,一双都不给做。
苏君扬伸手摸摸鼻子,揣着个正儿八经的样子,朝赵记包子摊望去。
“哼!”林安心看到赵老婆子气得快发疯了。
她不是赵多财会念及夫妻情,因为邓家成了暴发户,形势逼人,赵老婆子不得不向邓金铃这个儿媳妇低头,她憋气已经很久了。
“你个疯婆娘,就该遭天打雷劈的,我赵家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讨了你这么个搅事精回来,竟然敢浪费这些包子,欠打了是吧!”赵老婆子冲上来,一把用力揪住邓金铃的头发狠拽。
“打得好!”
“就是,种点庄稼多辛苦啊,这邓家怎么教女的,竟然如此浪费。”
“活该天打雷劈。”
“哎呀,看得我真心疼啊,浪费那么多包子。”
......
庄稼人最心疼的,就是有人不爱惜米粮,在他们的心中,米粮那就是拿来救命用的。
不管外人如何议论邓家教女无方,赵老婆子这口气憋得太久了,又因许芝儿的到来,让她看到了不可能的希望。
下起手来毫不留情,邓金铃被她用力揪着头发,头皮痛得发麻,身上又被她掐得火辣辣。
一个忍不住,一边还手挠赵老婆子的脸,一边骂:“你个疯子,快给我伸手,我又不是你生的,凭啥要挨你的打。”
赵老婆子蛮横地回答:“就凭我是你婆婆,你该打,我自要打得你学好。”
“我呸,我娘可骂爹可打,你个外八路的老妖婆,我又没吃一粒米,花你一文钱,你说打就能打的,我不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邓金铃现在恨不得吃了赵老婆子。
她一刻不松手的狠狠用劲挠花赵老婆子的脸。
赵老婆子的脸上吃痛,也晓得不能骂邓金铃旁的,只气骂道:“反了天了,竟敢对我这个婆婆下手,看我今儿怎么收拾你。”
后来出来的许芝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被人绊倒在地,颤颤抖抖站起来,寻了根长棍子拄着,一瘸一拐的走到两人跟前,劝道:“姑姑,表嫂生气是应该的,姑姑还请息怒。”
她又转头对邓金铃道:“我失了爹娘,又遭了大难,如今实在是无处可去,只念着姑姑尚还疼我几分,只得再次来投奔姑姑,不曾想,叫表嫂心中难过,都是我的错,姑姑,恕侄女不能再在您跟前尽孝了,老天啊,天大地大,竟无我许芝儿的容身之处,我还活在这世上干啥?不如死了来得干净。”
说完,她竟要寻死,欲撞墙自尽。
吓得赵老头扔下手中的擀面杖,冲上去一把拉住许芝儿。
赵老婆子懵了,没想到许芝儿竟会来这一招,好在被她老头子拉住了。
随即,又想到,她侄女差点就死在她家包子摊上,还不是因为邓金铃无容人的度量,心中越发来气,腾出一只手来,朝赵老头喊:“快把她手里的棍子给我,哎哟,这死婆娘竟然拿脚踹老娘,目无尊长,老娘今日就要替你爹娘好生教训你一番。”
赵老头大抵也是不喜自家儿媳吧,立马从许芝儿手中夺下棍子递给赵老婆子,还小声安慰许芝儿:“乖孩子,让你姑给你出口气,我家那媳妇就是太能作了,不给点教训,她还不得上天了。”
许芝儿嘤嘤嘤,拿帕子拭拭眼角,悄悄往另一边看去。
只见赵老婆子拿棍子追着邓金铃打,一边骂:“我怜侄女无依无靠,接到家中小住也方便照顾,你到好,见人就说她的坏话,她是吃你的了,还是穿你的了,呸,就连你邓金铃也是吃的我赵家的,穿的我赵家的,还有啊,你也是乡下人出身,竟然敢这般糟塌粮食,你爹娘没教好你,我这个做婆婆的还不能教你了?”
邓金铃鬼叫着想逃离这里,可惜啊,她先前浪费包子的举动,遭了乡亲们的恨,又加之众人有爱看热闹的心理,把个包子摊围得水泄不通,任邓金铃使尽法子,那些人都有意无意的帮着赵老婆子。
不是说赵老婆子人缘有多好,而是邓金铃浪费粮食,叫这些平民百姓即心痛,又很生气。
“邓家把这闺女咋教成这个德性,亏得我家没跟她家结亲,换我,还不得活活被气死。”
“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我往后定会好生劝劝这个邓家闺女的。”
“嘿嘿,你们懂啥,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半斤对八两。”
“也不能这么说,那邓家闺女竟然敢打自家婆婆,这样的恶妇到了哪家,怕都会搅得家宅不宁,亏得当初和她家说亲,我家拿不出那二两银子。”
“打得好,就该往死里打,太不知惜福了,糟蹋粮食。”
“就是,若碰上灾年,这么多包子,都能救活不少人命了呢。”
无论怎样,穷苦而又纯朴的乡下人,最恨人糟塌粮食了,这才帮着赵老婆子堵人。
邓金铃头皮、身上如同着了火似的,赵老婆子一边骂她一边提着木棍追着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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