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瞧了自己的男人一眼,突然觉得很悲凉,这就是她以为可以当天来依靠的男人。
自她小闺女被他逼着换亲后,两人就一直分房睡,林顺河并不知柳三娘的屋里藏了私房钱,更不知柳三娘拿了私房钱,还有家中的一部分细软凑够了四两银子,交给林青山一并去做事了。
她想起这事终决定不告之他,又心里不免有些不塌实,想着回头跟让大儿子跟小闺女打听打听,遂,也就没心情同林顺河继续闹。
转眼到了第三日,林青山拎了黄鳝送去给林安心,顺便问了问那买地皮的事。
林安心回来也没几日,不曾听说过此事,先告诉林青山,她抽空问问苏君扬再说。
谁知,苏君扬这些日子也不知在忙啥,终日不见其人影。
张玉兰的肚子已经往下坠得越发利害,听陈大娘说,怕是孩子快要落地了。
如此又过了五六日的光景,难得苏君扬一脸喜气地从外头摘了一束沾露的荷花回来了。
见到林安心正坐在廊下捏针绣花,他微微皱了皱眉,拿着荷花轻手轻脚走过去。
林安心正在绣那副香罗顶,一股清雅的荷花香气窜入鼻子,她正疑惑时,眼前一暗,抬眼望去,苏君扬正低头望着她那个小绣花架,墨眉紧拢。
“啧,你脑子里塞的全是饭啊?咱家是缺你饭了还是少你衣了?”林安心尚来不及做出反应,这厮又一大变脸,道:“想自己挣银子也行,你手气那般好,没事儿多去大姐那边走动走动。”
这是怂恿她去打牌赢钱?林安心柳眉倒竖,横眉冷对!
“咳,大姐夫秋收后要参加秋闱,那个啥,我听爹说过,为了不影响大姐夫念书,郭家长辈已让大姐夫独自搬到了前院的南书房居住。”
所以呢,林安心眨巴眨巴大眼睛,拿直勾勾的眼神瞅着他。
若不留神,竟发现不了苏君扬别扭的动了动脚尖,又听他道:“你俩得了空闲,没事时,多去陪陪大家,正好你不是打牌手气很好么?”
没人觉得林安心打牌有多利害,就是觉得这小姑娘真的是手气很好,明明打出的牌喂了对家,转眼间,她又能给自己摸一张更好的牌。
林安心瞥了他一眼,道:“我高兴,再说了,这是应承了老板娘的,做人得守信用,我绣完这个香罗顶后,便不再绣这个了,正好天气越发热得利害,瞧你这几日还穿着厚衫,想必是去岁的已经穿不下了,我给你裁几身新衣裳。”
哼,当她不知这厮打的什么主意,林安心一想到自己越发喜欢打马吊,摸叶子牌,红扑扑的小脸蛋转眼间又似一朵水中白莲花。
气乎乎地她,并不曾留意,站她对面的苏君扬嘴角微扬:爷等的就是这句话,傻妞!
没枉费他这几天顶着烈日唱这么一出苦肉计。
“拿去,看你这般用心的份上,爷赏你的。”苏君扬把手中的荷花荷叶往她跟前一递,又道:“记得分几枝给娘,她最喜欢这个,原本,这个就是她让我采的。”
苏君扬耳根尖尖泛红,背着手仰头望天,就是不去看林安心已经由白转粉又再翻绿的小脸。
哼,这厮真是太讨厌了,她还以为自己的忠犬养成做得很好呢,结果......
他心里压根儿就没想到这回事吧。
“哼,讨厌,早知道就不该松口说给你多裁几件。”林安心气得要命,要不是瞧见他拿了荷花过来,心喜他这是想讨自己欢心,谁知......自己竟不过是因为说了那话,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当真是气死她了。
苏君扬的眼角染上了一丝宠溺,眼瞅着林安心的小脸由绿再次转红,越发笑得利害。
“那事儿有眉目了!”
果然,女人生气时,最好的法子便是转移她的注意力。
苏君扬再次感叹自家老爹这块老姜够辣。
“啥事儿?”林安心不解地抬头看向他。
逆着光的这厮,咋就这么好看呢,双眼深邃,好似万年深潭,叫她看不清里头有啥,却又很想一个猛子扎下去——就此沉沦。
苏君扬咧开嘴,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答道:“自然是买地的事。”
林安心睁圆了好看的眼儿,追问他:“当真,可是买下来了?”
“嗯,费了些功夫,原本会很快买下来的,但我爹瞧我说得像那么回事,顺手一圈,又多圈了那么一丢丢,然后,就是因为那么一丢丢地儿,有一小块是个地主家的,那地主又被他儿子接去外省养老了,我爹费了老些劲才寻到那人呢,今儿才把那地皮子买下来。”
林安心急问:“多少钱一亩买的?”
苏君扬叹口气:“原本那样的宅地不贵,也不过是五两银子一亩,谁知,因为这段时日的功夫,一眨眼又涨了许多,如今已涨到十两银子一亩,你是不知道啊,镇子最中间那一带,铺子都被人抢得头破血流,都涨了不少,起步就是这个数。”
他伸出一只有林安心跟前晃了晃,林安心惊呼:“五百两?这也忒贵了吧,原本,我就觉得咱镇子上的铺子贵得离谱,我跟人打听过了,那县城的铺子也就这个价呢,除了正大街上的,都不过是两三百两,还有偏僻点的不过百两或几十两。”
苏君扬再次笑道:“秤砣镇虽不是县城,但因咱们这一带多有人养蚕,又多渔民,再加上楚地物产丰富,还有这一带的地主比别的镇都多不少,这些人脑子活的,自然有在外面建了商队的,少不得往来这里收货的商队也多,更何况,咱们这镇子在主路边,往西去是县城,往东去,数日之后,就又到了另一县城,这路平坦宽敞,比一般的大马路要好走得多,往来的商队,皆喜欢走这条道,在咱镇子上落脚打尖的也多。”
林安心这才明白过来,其实,这也怪不得她,前世她生活在大城市,一水儿的车水马龙,人挤人,车堵车,那个繁华劲儿,能是这样的古代可比么?
“再说了,人家贵也有贵的道理,都说一铺养三代呢,这铺子一经买下来,可是能传给子孙后辈的。”
林安心了然,人家说的是永久性产权,贵点,但贵有所值。
“那咱们买了多少地,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有十亩私产?”想到这儿,林安心小脸粉红粉红,她又不好意思的低头对对小手指,那啥:“我还有二百多两私房银子,你看啥时候盖院子?”
她这样娇羞的财迷样儿,入了苏君扬的眼,但觉得她可爱无比,真恨不得以后天天腻一块儿,每日能瞧见她这般娇羞似水的小模样。
“不急,你哥同你娘的银子凑起来也有一亩地呢,我估摸着,那一片位置最好的地,都被我家给买下来了。”
苏君扬没有告诉林安心,这一次抢地,还是靠了他的关系,另一个,那些人的视线主要都集中在了镇子东边。
“东边的地皮儿都已经涨到二十两银子一亩,听说还有得往上涨,大家都瞅着这一块,就想着多捞些。”
“我信你的眼光,应该会在西边位置,那边地势更平坦,开阔。”林安心觉得苏君扬上回的分析很有理。
苏君扬的眼里闪过一道幽光:哎哟,他的蠢婆娘哦,他的眼光是一回事,但他却从陈家那小家伙嘴里得到了可靠消息,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陈家嫡长孙对他这个救命恩人很崇拜呐,这样的好处入不了陈家眼,嫌这块肉沫渣儿太小,但对于苏君扬,甚至整个秤砣镇的人或是一些权贵来说,这是一块能得利的大块肉,谁要想抢到最大块,还不是拳头大的说了算?
陈家人不过是做了个小小的顺水人情罢了,却是肥了苏君扬一伙人。
“这事儿先不急,左右那地皮子已经买下来了,对了,我爹担心你们保不住,那地皮子暂时都落在了我的名下,待这股风刮过去了,你们或卖或拿来盖房子都使的。”
林安心觉得自己没那能耐,也不知做什么好,遂道:“我大哥和我娘的那块,必须要盖铺子,我的那块嘛,你看着办,我不懂这个。”
一个不懂,她就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
苏君扬眼里的宠溺越发浓重,这样被她信任、依赖的感觉真的很好。
“行,你回头把那二百两给我,我安排人把那处地儿慢慢拾掇着,总不能叫那些没长眼的,以为那处地是无主的,说不得要占上几尺一丈的。”
这样的事儿,在乡下及为常见,因为大家伙儿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常年老邻居,对于宅基地也不是那么严紧苛守,有时差点就占东家半尺宽,又或是让西家占去一丈距,彼此也不会真的去计较这些个事儿,只求个邻里和睦。
是以,苏君扬才有这么一说,终归,那处地儿与平日所购买的宅地是天差地别的。
林安心先是神情一凝,后又缓缓地把心中的气儿压了下去:“你很急?”
苏君扬一听她又提这事,立马装成一朵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林安心又问了三、两遍,遂把手中的绣花针往花棚子上狠狠一扎:“你的衣裳甭裁了,明儿我绣完这香罗顶,就拉了婉屏去大姐家蹭吃蹭喝。”
哼,她就不信自己没那能耐治住这只狐狸精。
苏君扬的眼儿微微眯起,那样儿,就似一只慵懒的小狐狸正舒服地享受着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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