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季春花,你在不在家?”
外头传来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喊声,听着声音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
“哎,我在家呢,快些推门进来吧。”
季春花在院子里应了一声,同时,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不知孙翠花上门又要做什么。
“哎哟,季春花,你家金鼓出事了。”
孙翠花一把推开门,边喘气边告诉季春花这个坏消息。
“你,你说什么?”
拿着筷子在翻拔芝麻的季春花猛地失神,筷子从手里滑掉了也不自知。
她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听错了。
快步行至孙翠花跟前,伸手用力抓住她的双肩,猛地直摇晃:“你,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季春花,快些松手,疼死老娘了。”孙翠花被她捏得肩膀生疼,要不是看在平日两家交往甚密地份上,她才不会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季春花闻言松开手,又再次追问。
孙翠花再答:“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之前在家中院里晒秋被,正巧我家又招回来吃过饭,刚准备出门去那户人家学养蚕的手艺,谁知才到院门口就看到金鼓路过,她瞧着他脸色不对,便连唤几声,谁知你家金鼓竟跟木头似的,应都不晓得应了,我家又招追上去又连连唤了他几声,他都不理人,她瞧着不对劲,忙回家喊了我出来瞧,哎哟,这一瞧不打紧,才发现你家金鼓丢了魂,怎么喊都不应声。”
季春花这才知道,是孙翠花母女发现自己儿子不对劲,周又招陪着邓金鼓在后头慢慢走,孙翠花先一路小跑着来了邓家。
“春花,别怪我多嘴,我瞧着那死丫头就是个扫把星,见不得你家顺风顺水,金鼓多半是偷偷摸摸去苏家寻那丫头了。”孙翠花在心里把林安心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骂了个遍。
若邓金鼓真的丢了魂变傻了,她可不能再把自家闺女嫁到这个火坑里来。
再说了,那之前她当家的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季春花整个脑子都懵了,她怎么也不肯相信,先前赌气跑出去才不久的三儿子,竟然丢了魂!
“表嫂,你肯定认错人了,对不对?”
她不肯也不愿相信,她家乖巧听话的金鼓会出事。
“哎哟,你快些松手啊,捏疼我了。”孙翠花越发觉得邓家最近挺背时的。
季春花感觉手背一痛,啊的一声回过神来。
“我家金鼓现在在哪儿?”她急切地追问。
想伸手去摇孙翠花,又怕她发火翻脸跑了。
“从顺水村往上塘村来的路上,你赶紧去看看,我去同你当家的说一声。”
她的话音尚未落下,季春花已扔下她,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孙翠花伸手想叫住她,她才张了张口,季春花的身影已消失在院门外。
“啊呸,背时鬼。”
这是秤砣镇一带骂人的话,意思是那人挺倒霉的。
“邓大郎,在不在啊!”
孙翠花见人跑了,忙朝屋里喊。
邓大郎先前去了茅房,听到院里有人说话,生怕是周长根来了,忙从茅房里拄着木拐棍出来,听到孙翠花的声音,又堆起了一脸的笑意,道:“哎,我在这里,表嫂,找我有事?”
孙翠花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邓大郎微微眯了眯眼,问:“我家金鼓去苏家了?”
“嗯,我瞧他那样子,应该是去苏家了,就是不知有没有闹过。”孙翠花说到这儿,想了想,又道:“应该没有,若是闹过,我家离苏家不远,不可能听不到风声。”
她又接着问:“邓大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孩子看上去像是被吓掉了魂?”
邓大郎不安的不断朝院门外望去,他十分担心自家三儿子,这孩子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还能咋回事,唉,他欢欢喜喜地从外婆家回来,发现四丫那孩子已经不属于我们家的儿媳妇了,然后,他就跟疯了似的跑了出去,我想着吧,这孩子一惯是个懂事,总不会惹出什么祸事,便由着他出去想一想。”
谁知,这才多久的时候,自家三儿子便出事了。
“邓大郎,不是我说你,嘿,你可真心大,我都能瞧出来,金鼓待那死丫头是掏心掏肺的好,你们咋就......不过,话又说回来,待他好些后,你还是要多多劝劝他,凡事看开点,有了银子还怕娶不到好媳妇。”
她一张嘴,这话就顺着说出来了,后又想,她当家的还想把又招嫁给金鼓这个实在娃呢,忙又改口道:“以你家现在的家境,金鼓该懂事些,难道爹娘、弟弟不要养活?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背后有人给他扣上顶不孝的大帽子,再说了,那小丫头除了眉目清秀了些,也算不得什么,即无教养又无陪嫁,娘家也没啥靠山,将来,咋能帮到金鼓呢!”
孙翠花的话,让邓大郎越发下了狠心,定要寻个合适的机会,跟自家三儿子好生说说,万万不能因为一个被典当了小丫头,而拖累得一家子过不下去了。
再说了,只要手头有了银子,大丈夫何患无妻?
邓大郎觉得,他是全心全意为了他的两个儿子,为了邓家的香火所考虑。
“表嫂,能不能劳你帮忙去请个老道点的神婆子来,帮我家金鼓收收魂!”
不光是秤砣镇一带,这样的习俗在大周都很流行,但凡家中的小孩白日里受到了惊下,便会请个专司此职的神婆子帮忙“喊魂”!
孙翠花对于邓金鼓这个相中的未来女婿还是很满意的,为人踏实,但脑瓜子又很灵活,跟着他爹长年做货郎的营生,那张嘴也是打磨得十分会说话了。
当初,周长根私下跟她提起两家联姻的事,她本是反对的,她瞧不上邓家,只因太穷。
但周长根后来便是说了上面这番话,还说,他很看好邓金鼓,只要给他稍微铺点路,说不得,将来取代郭家,成为这秤砣镇一带最富有的商人。
什么仕、农、工、商,这样的等级划分,在孙翠花的心里是十分模糊的,她就很中意当家的看中的这点,有银子就能过上有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因此,她对于如何让邓金鼓成为自家最小的女婿,还是十分上心的。
“行,这事包我身上,到时,给神婆的谢礼也由我家来出。”孙翠花为了能顺利说成这门亲事,连这事也给包揽了。
像这样请神婆子喊魂,穷点的人家,都是几个鸡蛋,好点的会备上几块豆腐,再割上半斤肉,又或是像郭地主那样家境的,会备些点心、碎银子之类做为谢礼。
“正好我家的鸡婆下蛋了,到时,我准备六个鸡蛋,两块豆腐做谢礼。”孙翠花想着邓金鼓将来若是发达了,定会很感激她今日的帮衬。
邓大郎同样很感激,至少面子上是这样子,他手头虽有十二两银子,但却一直舍不得动用,好刀得用对地方。
“都是一家人,我就不说那些多谢的客套话了。”
因着邓金鼓丢了魂,邓大郎暂时没了与孙翠花提两孩子亲事的兴致。
好在季春花出去不久,她就带着邓金鼓以及周又招回来了。
孙翠花瞧见了,忙道:“我看金鼓平安归来,我也就放心许多了,这就去帮你寻个老道的神婆子来。”
季春花到是想跟着出门寻神婆,这十里八乡到是有一两个利害的,但也不是说去那两家就能寻得到的。
她发愁地看向邓金鼓与邓大郎。
孙翠花这一次,到是没有挖苦她,反而吩咐周又招帮季春花看顾邓金鼓。
“春花,我先去帮你们寻人,一时半会儿怕是来不了,你有啥要帮忙的,喊又招就行了,我让她先待在你家,等下,我再叫人捎信给我当家的,让他套了驴车去寻,也好能快些请了神婆来。”
季春花忙又道了谢,送了孙翠花出门。
她本想跟邓大郎抱怨,但凡自家表哥能早些借到那笔银子,她家也不必把四丫给典当掉,这下好了,害得她三儿子连魂都丢了。
可是,当她看到周又招很体贴地帮忙打了温水,拿了帕子给邓金鼓擦了把脸后,这话,她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她在一旁瞧得分明,又招这孩子待她家金鼓是有几分真心的。
......
林安心在苏家,本来听到邓金鼓不停喊她,想再次起身去院门口,同邓金鼓说个清楚明白,邓家即然能狠得下心把她典当了,她自然不可能再回邓家去,更何况,系统每日打滚撒泼,催着她快些把“电”充满,它才不要整日被塞在阴暗的角落里。
她不过是才有了要起身的意图,做一旁缝衣襟搭子的苏婉容立马道:“你岂安生坐稳了,有大娘在,他还不敢闯进我家来闹事,再说了,我家本就没有一个叫林四丫的。”
林安心想说,她感激邓金鼓待她的好,但她真心不想再做回“林四丫”,她只想做她自己,那邓家,自然是不可能再回去的。
“嗯,我只是不想他一直在大门口闹腾,没得叫旁人家看了笑话。”
“嘿,谁敢看我家的笑话?”苏婉屏不知从哪儿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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