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中止,水中的人缓缓抬起左手,轻覆在左眼上,自从与血樱结契后,原本黑洞洞的左眼眶重新拥有了眼睛,却是妖魅的金眸赤瞳。“金”,是血蟒的力量;“赤”,则是血樱的力量。似是毫无怨恨,只剩下一片淡然,仿若一团虚无化在安宁的空气里,无声,无息。风不语,月无言。殊不知,极致的疯狂,便是可怕的平静!
星星点点的光亮从湖对岸飘来,萦绕在自己周围,苍桑认真地看着绕着自己飞舞的萤火虫,不觉双唇轻启,静寂的黑夜里飘荡着幽远沉重的歌声。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
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唱着,却仿若不知自己在唱什么。
翻手掬水,任其肆意从指间滑落,惊得飞舞的光亮四处逃散。歌声渐止,身子突然腾空,然后是一件黑衫披在自己红果的身子上,耳边传来一阵轻笑,来人叹息一声:“还真是任性啊。”话音刚落,血樱已抱着苍桑回到了地上,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然后帮其穿好衣衫,等一切打理妥当,温柔地轻抚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口中却是吐着无情的话语,“现在后悔,可是来不及了哟。”
抬了抬眼皮,伸手打掉了对方的手,金眸赤瞳直直地对上了那双渗人的血瞳,缓缓开口:“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顿了顿,继续道,“只有对与错的事……但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永远不会后悔!已经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时间……是不会从头再来的……”
不再看对方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黑色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眼中的兴味愈渐浓烈,“呵呵……真是有趣啊……”血樱轻笑着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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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终将淡去,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终是迎来了新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又充满希望,却……无论如何也是照不进苍桑那冰冷死寂的心了。
停下脚步,苍桑抬头看了看那棵突兀地孤立着的白桦,一个月前,自己就是那么绝望地躺在这树下……等待着死亡……后来,血樱出现了,便有了后来的契约之事。
至于血樱的身份,苍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更不想去探究。她只要知道,血樱能够给她力量!便足够了。
经历了这么多,有怨恨,但更多的,却是对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的觉悟,没有力量……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任人宰割!
迷惘风谷里其实并不可怕,因为里面真正可怕便是那条千年血蟒,不过可惜被苍桑吸食了精血与精元,本应化成白桦的养料,死而复生的苍桑却是赋予了它一个新生,成为迷惘风谷的护谷灵兽。迷惘风谷以白桦为界,自成一个时空,外人站在白桦树前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里面却是随处可见的奇珍异兽,四季交错,仿若仙境。之前进去的人都是不幸遇到了血蟒才会魂归西天的,而眼下血蟒失去了强大的力量,迷惘风谷也便就此失去了一道强大的天然屏障,未来,就难以预料了。苍桑沉默了会儿,虚空划了一道光弧,以白桦树为界,张开了一张结界。终究还是不忍破坏这唯一的安宁啊……虽然不知迷惘风谷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创造的,苍桑还是在离开前做了点什么——将迷惘风谷彻底地独立出来。
是时候该离开了……已经在迷惘风谷里待了一月有余,在这一个月里,苍桑每时每刻都在熟悉着自己的力量,还有……筹备着……复仇之路!
“总要做点什么的,不是吗?”低低地笑着,轻柔地抚摸着乖巧地蜷在她身边的血蟒,收手,转身,毫不留恋地迈开步子,“走吧……”
“遵命,吾之主!”血樱微笑着随后跟上。
身后的血蟒吐了吐信子,似是不舍,却也只是原地望着两人消失在红叶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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