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羽荆有心不让沐云瑾知道严家那些个腌臜事,可严书敏及严家七姨娘被打板子拦腰打断的事还是吹进了瑾兰苑里。
严郡王被剥了异姓王,剔除了功名,这事本就瞒不住,再加上皇上本就有意将严家之事闹大,闹的沸沸扬扬,让满京城的人皆知他对严家的处罚,也算是给百夜国诸人的一个交代。
故此,在严家举家搬迁之日,严郡王府四处多的便是前来看笑话的。
眼下的严家可不真成了笑话了吗?
旁人封王可荫世代,光耀门楣,他严郡王倒好,沙场上戎马一生,用命博下的官爵,竟叫一个存了歹毒心思的庶女给败光了,真不知是该叹他可怜好还是可悲好,又或是教女无方的好。
若不是往日里宠溺太过,妮子一个又怎敢心存这滔天的死罪,最后累及族人。
听说严氏宗族生怕被牵连,老族长连夜伙同族中颇有名望的族老将严郡王这一脉从族中除名,将其剔除家族。
有人说严氏宗族太过忘恩负义,严老爷还是严郡王的时候,不知庇护了严氏族人多少,又添补了多少的好处,眼下严老爷落了难便这般着急着撇清关系,着实可恨。
亦有人说严氏宗族高明,与其与一家大逆不道的族人搅浑了族中清誉,还不若快刀斩乱麻,明哲保身。
要知道,刺杀太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虽说皇上眼下不与之计较这么多,可太后呢?太后膝下的儿孙们呢?那些个天潢贵胄能饶的了胆敢伤害了太后的严氏族人吗?
也许不必那些皇子王爷们出手,那些个蓄意想讨好皇族宗族的人便能让严氏宗族讨不着好,此时不撇清关系更待何时?
待灭族之时吗?
不仅仅是严氏宗族的人选择明哲保身,就连之前因为严郡王盛名求娶了严氏女的那些个婆家也生怕拖累了自家,一纸休书便将人给遣了回来。
不管是严老爷这一脉的还是沾亲带故姓了严的,皆被休弃回来。
严老爷这一脉被休回家的,自然是无话可说,只得掩面直哭,想必是觉得再无颜面见人了。
严老爷这一脉的哭哭凄凄的也便罢了,可其余严氏宗族嫁出去的女子也受到牵连,被夫家担心休弃。
那些好端端自个女儿却被休离的人家心里自然是窝着一团火的,在严家举家搬迁那日指着严老爷的鼻子破口大骂,直道上行下效,严老爷德行有亏才会育出严书敏这么个灾星祸害出来,更是捡了破烂菜叶及馊鸡蛋照着严老爷的脸面狠狠砸了一通。
“这百花齐放的见的多了,奴婢可还是头一回瞧到百花齐休的。”绿袖捂着唇偷乐着,又眉飞色舞邀功似的与她家大小姐道:“大小姐,您是不知道,严氏宗族那些宗妇,平日里多高贵啊那般模样,这会子竟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口出秽言,硬是将严……老爷给砸晕了去,啧啧!”
绿袖回想起那个场面,不禁抱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寒颤,直言道:“实在是太可怕了!”
正在核对帐簿的沐云瑾头也不抬,一边儿记帐,一边淡淡的道:“严老爷纵横沙场多年,军功累累,朝堂之上谁人不给他几分薄面?就连皇上见了,也是肯捧着的,何时遭人这般羞辱过?气晕也是有的。”
沐云瑾拨了拨算盘上的珠子,顿了一下,又道:“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说是殚精竭虑也不为过。”
捧在心尖尖上巴拉大的姑娘,好不容易看着人儿长大了,寻了一门好的亲事,却叫族人给牵累,生生给夫家寻了由头给休了回来。
清清白白的姑娘,名声尽毁,清誉全无,更是拖累家中那几个未曾出阁的,严老爷这一脉这般祸害她们的心肝,败坏她们儿女的名节,只怕是生啖了他们的心思都有,哪里还会给他们保全颜面?
不过,由此一来,只怕沐王府近些日是要沾上些许麻烦的,谁叫她们家还有一个姓严的呢!
虽说严氏犯了大错,可父亲一日未曾写下休书,那她便还是沐王府的主母,就算远在家庙修行,那也是以主母的身份在家庙修行,如此,还是要趁早早做打算才是。
想到这里,沐云瑾记下最后一笔帐,便匆匆收拾了,领着人去了凝寿堂,寻沐老夫人商议去了。
才踏入凝寿堂的门槛,沐老夫人便免了沐云瑾的问安,直叫人坐在身旁后才叹了一口气道:“你素日里忙的紧,如今这般神情匆匆的过来,可见是也想到了严氏……”
沐云瑾点了点头,微微蹙起了眉,询道:“眼下,祖母有何打算?”
沐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两侧,长叹一声,道:“皇上最是宽宏大量的人,他明是非,能辩忠邪,明面上来说,严家一事还牵连不到咱们沐王府来,哪怕沐王府明面上的主母是姓严的;怕只怕,众口铄金。”
沐老夫人望着窗棂外那棵梧桐树上渐渐变黄的梧桐叶子,又缓缓的开了口:“当日严氏犯下那等大错,你父亲看在严老爷的面子上,不曾休妻。”
“如今她明面上还是咱们沐王府的主母,这倒也不打紧,怕只怕到时严老爷一脉在走投无路之下,会投靠上门,即时,倒成了烫手的芋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了。”
虽说她们沐王府不至于同严氏宗族一般害怕被诛连九族而急于撇清关系,但那严书敏到底是做出了刺杀太后这样要命的死罪的,皇上将严家众人赶出严郡王府,便是不想让他们好过。
可,连皇上都厌恶的人,她们沐王府还眼巴巴的捡回来供着,那便是要打皇上的脸面的,更何况,沐云瑾眼下还是小王爷未过门的小王妃,头上的婆母更是太后本人。
皇上与太后不诛严氏宗族九族已经是宽厚了,如今她们沐王府若再是不知好歹的将人收容,这同拿皇室宗族之人的脸面丢在地上践踏有何不同?
但……
若是严老爷一家寻上门求严氏庇护,她们沐王府才言明严氏德行败坏被遣上家庙,旁人却是不能信服的。
既是被送了家庙,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生等严老爷一家败落了才拿出来说?怕不是早便收到严家要倒霉的风声,故寻了由头将人遣走的吧?
当初为了顾全沐王府的脸面,现在反倒成了进退两难了。
沐云瑾点头,也颇为伤神的道:“祖母说的正是这个理儿,可眼下已然陷入两难了,得想个法子周全了才好,如今的严氏不止要保着,还得好好的将人给供着,否则,一旦严氏出了旁的岔子,那必定会叫父亲的政敌逮着不放,还会借此来攻讦父亲,那便是得不尝失了。”
“对对对!”
沐老夫人没想到这么一层,先前只是顾及了沐王府陷入了严氏一脉的两难中,经沐云瑾提醒才霎时回过神来,连连道是,当下便遣了身边的蔡嬷嬷,让她拨几个得力的上沐氏家庙,务必得将人看好护好了才是。
沐老夫人打点好家庙那边的严氏后,便亲昵的拉着沐云瑾的手道:“还是你想的周全,我老了,许多事竟不如你看的通透。”
片刻又十分欣慰道:“也好!你能有此远见,很好,你日后嫁了人,祖母便也能放下心来了!”
严氏那边保护周全了,可是应对严老爷一脉上门寻庇护的法子,还是没想好。
所幸,严家也才刚搬迁,皇上为不落人口实,除去宫里赐下的一应用品,其他的便也由得他们带走。
照目前看来,严家暂时还用不着寻上门来投靠他们,只是严家人口众多,又加上几百奴仆竟未尽数遣走,只怕也是耗不了多久的。
又加上,严家素来自视清高,除了自家商铺,竟是不屑与商贾之流打交道,而正派人士也会因为害怕得罪皇上而不敢与之合作,严家坐吃山空是早晚的事。
待日子难过了,那些奴仆也遣的差不多了,那时,严老爷便是被逼着上门来投靠女儿,或依仗女儿接济……
早晚的事罢了。
只是,出乎沐云瑾意料的是,严家的人还未上门,文家的人却来了。
自她有记忆以来,文家的人除了逢年过节会有人登门拜访之外,为了避嫌,素日里都是没什么往来的,如今文家人贸然上门,想必还是为了严氏一脉的事而来的。
沐云瑾所意料的不错,文家人正是为了严氏这个主母之位来的,来人的位份还不小,是文氏宗族族长的宗妇,来人姓关,人称关老夫人。
沐老夫人在前厅的大堂上接待了她,沐云瑾在一旁侍奉着,那关老夫人与沐老夫人吃着茶话着家常,少顷,关老夫人搁下茶盏,笑吟吟的打量了站在沐老夫人边上的沐云瑾,又是好生一顿夸赞,直言沐云瑾人生的水灵,能力更是不差等云云。
先是将沐云瑾夸上天际,又提了沐云瑾日后嫁人当小王妃之类的话,最后才挑明了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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