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璁手持令牌快步走上街来来,寻人一打听果然知道卫所在哪里,快速赶去。
明朝卫所制,县里一般都驻扎有一支卫所官军,驻扎在本地的乃是一个千户所,千户所的主将王威龙。
王千户四十出头,正当壮年。打了半辈子仗,最后凭着骁勇善战、悍不畏死,累积军功而升为迁户,成为这处千户所的驻营将领。
王千户这官儿当得轻松,虽说明朝灾祸不断,南有蒙古扣边,北有倭寇霍乱,但是在这里基本上是没甚么大事可做的,只是偶尔清理清理河道,修整修整吊桥,王千户穷苦出身,虽然已经做到千户还是不忘本心。
王千户每日除了练练兵,再也没有别的事做,对他这种打了一辈子仗的人来,真是闲得两膀难受,可他又不敢擅离军营去找乐子,只好每日与军中较技高手搏斗为乐,这王千户是个好勇斗狠的角色,又兼一身武功,每日比武较技,便渐渐成了他唯一的娱乐活动,一些较技高手渐渐被他提拔起来,拉到自己身边做了亲兵,以便陪他消遣时光。
这一天,王千户接连击败六个技击高手,心情舒畅,他得意洋洋地回到自己住处,光着膀子赤着双脚往炕上一坐,摸出自己私藏的半坛美酒,正要美美地喝上一碗,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有位姓张的举人求见千户大人。
明朝初期时候,武将在朝堂上的实际力量,要比文臣大得多,但朱元璋虽然重武,却也绝不轻文,明初文治三十年,为整个大明江山奠定了厚实的基础,正是他文武并用的结果,所以文臣武将,还少有相鄙相薄的风气。
到了现如今,文臣势力逐渐大盛,武将权利被文官们多有辖制,导致很多武将们不敢轻易得罪那些文人举子。
张璁虽然七次会试不中,但是乡试功名在身,一个大头兵是万不敢轻辱的,他被让进了军营门口的哨楼,奉上大碗茶给他,这才急急赶来禀报千户。
“唔?一位举人……”
王威龙摸摸后脑勺,有些纳闷儿:“老子字都不认识一个,哪认得什么念字的秀才,这些读书人,见我一个大老粗做甚么?”
王威龙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摆手道:“叫他进来。”说完像馋嘴的猫儿似的,美美的抿了口酒,两只眼睛眯缝了起来。
“千户大人,张璁见过大人。”张璁举手抱拳说道。
王威龙一看张璁这一手打招呼的利落劲顿生好感,连忙摆手说道:“快坐,快坐,挺好挺好,我就怕见到文邹邹的书生,想不到张公子虽是读书人,但是却没有文人的酸气。”
待张璁张璁坐下后,王千户又说。
“嗯,啊,张兄弟,你……找本官有什么事啊?”王威龙盘腿坐在床上问道。
张璁看了眼旁边的人说道:“还请大人摒退左右,学生有要事禀告。”
“左右,哪有什么左右,都是兄弟。”嘴里这么说着还是无所谓地向张璁身后的亲兵挥挥手:“你出去,张兄弟现在可以说了吧。”
“是!”张璁从怀中摸出那面巴掌大的牌子递了过去,沉声道:“千户大人请看。”
“嗯?”王千户一把抓住牌子,刚一接在手中神色便是一动,脸上满不在乎的神情马上消失了,再一看清那块牌子,王威龙腾地一下就站起身来,惊疑不定地道:“张兄弟,你……你是……”
文武官员,俱有腰牌,质地作工各有不同,王千户虽不识字,并不代表他不认得腰牌,所以那牌子一入手,他马上就知道来人非同一般,因为武官用金牌,所谓金牌,是指五金所铸,倒不一定是金子铸的。
王威龙一入手就知道这块金牌非比寻常,立刻动容道:“既是大将军的人,若有什么事情,本官自该倾力相助的,只是不知张兄弟……张公子有什么事需要本官相助?”
张璁把发张文明娘子被强掳的事说了一遍,又道:“学生担心那知县与掳人的歹徒暗中有所勾结,便将此事禀告朱寿大将军,大将军赠我令牌准我便宜行事,所以学生便想到了千户大人,学生也知军营自有军营的规矩,不敢要千户大人调动大军,但……派出三五十个壮汉,着便服出去协助捕盗,想必不会令千户大人过于为难吧。”
“不为难,当然不为难。”
王千户非常爽快,一边嗵嗵地拍着胸口做保证,一边把牌子递了回来:“张公子请放心,本官马上去挑人,亲自随公子去走一遭。”
如此,多谢千户大人。”
张璁拱手微笑致谢,然后不动声色地伸出两指,轻轻就那么一夹,将那令牌捏起,从容地装进怀里。
王千古很快就挑选了五十几名精壮干练的卫所兵,穿好便装之后就领着他们来到张璁面前。
张璁一看果然都是精英,就这气质都够吓人的。
“一会都跟着张公子走,谁也别给我掉链子,听见了吗?”王威龙一声虎吼。
“是。”
王威龙满意的点了点头,才对着张璁说道:“张公子,王某这兵怎么样?”
“果然威武。”张璁真心感叹道。
“可以走了,张公子。”王威龙说道。
“走。”张璁率先走了出去。
正德站在那里左等右等还不见人,正要和朱秀宁抱怨几句,忽听的自己这个表妹雀跃道:“来了,来了,张公子带人来了。”
正德心中一喜,却是见朱秀宁满脸娇羞的看着张璁,心中一动,这丫头定然是喜欢了这张公子,呆会可得逗她一逗。
张璁见正德老远就朝着自己招手,赶紧小跑起来:“皇,朱大…哥,兄弟回来了,这些是来帮忙的王威龙王大人。”张璁介绍道。
王威龙官位太小,根本没见过大官,更没见过皇帝,只见张璁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决定眼前定然是大人物,赶紧上前拜倒:“千户王威龙见过公子。”
别看这王威龙人长得极是粗犷,心比绣花针还要纤细,就凭着张璁的举动就看出了谁才是真正的大人物,于是赶紧表现起来。
正德摆了摆手说道:“辛苦千户大人了。”
王威龙见人家摆手让自己起来后便不在说话,立马识趣的后退到一边,等着吩咐。
正德一见王威龙退开,脸色一板说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脸上阴云密布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请皇上赎罪。”张璁赶紧说道。
“哦,朕挺喜欢你的,要不这样吧,你也进宫和大用做个伴,每天陪朕玩吧。”正德一脸正经的说道。
正德脸上努力表现出荤不在意的表情,眼神却紧紧盯着自己的表妹朱秀宁,果然此刻脸色大变,正德心中却是异常高兴,兴奋的不得了。
“不可。”朱秀宁果然着急说道。
“有何不可?”正德问道。
“他…他…他要做弟弟的老师。”朱秀宁着急说道。
“不影响啊,待朕回宫,将表弟接入宫中由太厚亲自教导,张兄辅佐岂不更好。”正德此刻表演欲望大增,看着此刻着急的表妹和“表妹夫”心情大爽。
“嗯…他…他已定亲,怎么能入宫呢!”朱秀宁又急忙说道。
“哦?这倒是个问题,却不知定的哪家的亲,要事说谎可是欺君之罪。”正德心中哈哈大笑,嘴上却是一点不松口。
“和…和我定的。”朱秀宁此时羞得满脸通红,声音如蚊子般说道。
“我没听见啊!大用,你听见了吗?哈哈…哈哈”却是在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张璁朱秀宁此刻才知道被捉弄了,只是二人又怎么能责问皇帝随意乱开玩笑。
“张兄弟。”
“张兄弟。”
张璁感觉到袖子别人拉了拉,一看正是张文明。
顿时想起还有要紧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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