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夜再次沉默,手中握着的长剑不知何时消失了去,只留下他一人,眼神中满是思虑的站在原地,苏辞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若是流夜有意,那么自己说了这么多,也足够激起他内心的波澜了。
想到这里,苏辞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开口道:“看掌门今日很是疲乏,那我今日就说到这里吧,掌门若是想清楚了,再来召我也不迟。”说罢,苏辞便想离开,但是在他走没几步之后,身后流夜掌门的一句话,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只要你能向大家证明林水寒是九代魔皇,我可以杀了他。”
苏辞闻言脚步一顿,猛然转身,而往回转的视线里,流夜掌门那双眼眸中的坚定,刚好也移到了他的身上,和他四目相对。
苏辞心里十分惊喜,但表面只是微微笑了笑,极力克制自己的欢喜之意,道:“好,今晚,我一定不会让掌门失望。”
“你刚刚说的,我帮你杀了林水寒,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是吗?”流夜盯着他,眼神中竟然有了一丝贪欲之意,那种目光,渐渐的变得黑暗,渐渐的,变得让人心生恐惧。
苏辞点了点头,又返回到了他的面前,拿出了先前雀儿交给他的天魔兵的兵符,递给了流夜掌门,说:“这是我们魔界天魔兵的调用兵符,掌门有了它之后,可以随意调动魔界的天魔兵,你身处麒麟门,又是掌门,夺取城令这种事情,你怎能亲力亲为呢?是吧?”
流夜看着那天魔兵的兵符,那是一块很特别的蓝色令牌,像是用玉石打造的,但是这颜色,未免也太过精美了些,他不禁蹙眉,“你确定,这是兵符?”
“当然,如假包换。”苏辞面不改色的说道。
流夜心中‘咯噔’一声,脑海里似乎有个东西在告诉他,不要拿这个东西,不要碰这个东西,但是那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不得不说,方才苏辞的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上,这么多年以来,虽然表面上,他是麒麟门的掌门,整个麒麟门都是他的,但是实际上,他很清楚,在大家的心里,书谢真人才是麒麟门永久不变的掌门。
所有人只要听到书谢真人的名字,心底便会不由自主的涌上敬畏之心,只要看到他,就好像了却了自己毕生心愿那般心满意足,而他流夜,再怎么努力,也始终替代不了,所以他才会假装懒惰散漫,让大家以为他自由不羁,而实际上,他却利用那些时间,偷偷的,计划着要夺取天下之主的位置。
只有成为了这个天下的主人,他流夜,才能和书谢真人相提并论,此后人们提起书谢真人,便必然会提起他流夜,他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他的存在!
流夜微微眯了眯眼,纵使脑海里的那个反对的声音再强烈,也终究,还是被他的执念所埋没,他缓缓的抬起了手,从苏辞的手里接过了那个兵符,紧紧的握在了手里,那种感觉,忽然之间就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比之前自己一个人待在圣洁宫里,还要安心。
“你的条件呢?”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欣喜和波动,流夜将目光移到了苏辞的身上,他假装不解,“我的条件,就是杀了林水寒啊。”
“别装傻了,林水寒,谁都可以动手,你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我,又给了我这所谓的兵符,想必,你应该还有条件吧?”
苏辞哈哈笑了起来,“掌门心思好生细腻,这都瞒不过你,我还想等到林水寒死后再说呢!”
“有什么条件,现在就说清楚吧。”
苏辞点了点头,示意明白,而后开口道:“我想要摄魂棒。”
“那东西已经被封印了。”流夜淡淡开口,言下之意是,死了这条心吧。
可是苏辞毫不在乎,“这个掌门不用担心,自然会有人去破坏封印将它拿出来的,我只希望,掌门到时候不要多加阻拦就好。”
流夜闻言眸光一惊,对于他话里的那一句‘有人’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有人……会是谁?谁有这么大本事,敢去闯麒麟门禁地?又有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够破解麒麟门的封印,拿到摄魂棒?
“你……?”流夜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于是便想询问,可是苏辞已然不愿意多说,只是恭敬的对流夜行了个礼之后,说了一句:“还请掌门今夜,静观其变。”说罢,他就走了,留下流夜掌门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揣测他话里的意思。
从刚才的话来看,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既然他这么说了,那自己,到底是该未雨绸缪,还是像他说的,静观其变呢?
流夜掌门在原地思虑甚久,终于,缓缓的迈开了步伐,朝圣洁宫里走去。
苏辞走出菁华殿之后,行走在大殿广场之上,准备前往槐旸洞,去看望苏卿,同时,也打算和雀儿在那里见面,计划一下今晚的事情。
广场上的弟子都纷纷的看着苏辞,来来回回,议论纷纷,苏辞心里对于他们十分不屑,自然对他们不予理会,但是自己既然还在这麒麟门里,还要穿梭于麒麟门各处去往槐旸洞,那就免不了要找人带路通行,想到这里,苏辞心中即使有千般不情不愿,也还是不得不得低着头去向他们指教。
“这位公子?”苏辞缓缓的靠近了一个站在广场边缘张望的弟子,以为他独自一人,便可以好些说话,但是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苏辞还是暗自惊了惊,南空浅?虽然他和南空浅没有直接的面对面,但是从灭合宫的口中以及画像他也大概的认识了这个南空浅。
当初从画像里看,这孩子着实年轻的很,眉眼之中都透着一股少年英气,但是今日就近看他,却觉得,他脸上略显沧桑,难道是这麒麟门太郁闷了不成,把一个个好好的年轻孩子,都闷成了这般憔悴模样。
“你是那个魔界之人?”南空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开口询问道。
苏辞点了点头,“正是。”
“你有什么事?”南空浅知道他就是害林水寒变成如今这般地步的人,自然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若不是这里人多,他怕落人口实,怕挑起人魔之争,所以才勉强的放下了自己的语气,但对于苏辞来说,还是过于冰冷了一些。
苏辞心里不悦,但表面上也没体现出来,反倒是客客气气的笑着说:“我本来被关在槐旸洞里,因为见了掌门一面,现在倒忘了回去的路了,不知公子是否能告知方向,又或者,亲自为我带路?”
南空浅顿了顿,眼神中有一丝微妙的变化,想要我给你带路?做梦去吧!南空浅心里没好气的瞥了苏辞一眼,随即伸手朝那深山中随意指了个方向,便道:“就在那边,你还是自己过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罢,南空浅行礼致歉,然后便潇洒的转过了身子,苏辞不屑一笑,同样也潇洒转身离去,他知道,南空浅给他指的路是假的,而且,他也知道,那个南空浅,现在已经变得和林水寒差不多了。
方才谈话之间,他已经悄然施法,想要感应他的修为在何等境界,可是让他吃惊的是,那个南空浅的修为,居然连人界修为的第一等级玄者之阶都不到!他顿时倍感惊讶,南空浅进入麒麟门修炼也有些时日了,之前灭合宫还说,他的修为已经和林水寒不分上下,但是现在怎么……?
苏辞一边走着,一边思考这个问题,心中实在是困惑不已,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所以他也无心纠结于此,专心的自己施法去感应苏卿所在。
走进深山之中的时候,雀儿又一次偷偷的来到了他的身边,“爹!”这一声叫唤,将苏辞吓了一跳,他回过头,雀儿就笑嘻嘻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询问他的情况,“爹,怎么样了?”
“你想知道什么?”苏辞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
“你不是和流夜那个老家伙说事儿去了吗?你说的怎么样了?”雀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苏辞却微微一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什么东风?”
“今晚,得让林水寒,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要让流夜那个家伙相信,林水寒,不是一般人。”
“原来是这样!”雀儿恍然大悟,随即心里已然有了主意,“那很简单啊!现在林水寒修为已废,跟个废人一般,我直接控制他,去夺取摄魂棒不就好了!”
话音未落,苏辞猛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雀儿,见他笑眯眯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感到开心,没想到,自己心中计划的事情还未说出口,雀儿却已然想到了,真不愧是他苏辞的儿子!
“爹怎么了?”见苏辞笑而不语,雀儿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难道我说错了?”
苏辞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惊讶,你居然,跟我想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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