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朔走了。
信上并没有写明离开南越的原因,但张君临如今可是一国之君,他想查的事,没有谁能够隐瞒得了。
两日后。
金陵传来了调查的结果。
“我以为留着皇室宗族对稳固南越江山有好处,可他们既然选择与我作对,那就不必再留了。”
这个时代家族观念还是很强的。
张君临没有这个观念,不代表其他人没有。
再加上皇室的独特性,但凡他们不是犯了天怒人怨的重罪,都能善始善终。
可如今,既然皇室宗族不站在他这一边,那只能把势力强大的那一批换掉,把血统稀释后的远亲推到高位上。
尽管这么做可能会发生宗族不忠于君的情况,但皇室的亲缘关系也就那么回事。
在日后可能会逼宫,以及眼下找麻烦难处理之间,他果然选择切断后者的麻烦,不去焦虑未知的未来。
“让暗卫搜集好证据,送一份会死人的证据给那些散播流言的皇室宗亲和幕后黑手,在朕回金陵之前他们可以自我了断,不然的话,朕不介意给他们动用极刑。”
有些事不怕做过,只怕被人发现。
张君临对待敌人的残忍手段,足够震慑住那些只敢也只能试图操控舆论的人了。
“陛下,不需要让他们澄清流言吗?”
“流言是靠澄清就能平息的吗?这东西向来是只要说出口传播出去,便会有人一直相信。”
否则的话,野史也不可能比正史更家喻户晓。
对于流言中传闻他是肖朔之子的事,张君临也是丝毫不在意。
不论他是谁的儿子。
总之,他现在就是南越的皇帝,墨青的儿子。
如今南越武将们的基本盘,都保持在墨青流传下来的人脉和他自己的手里,与张姓皇族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至于那些酸儒文官……科举一开,话语权掌握在他的手里。
如今唯一值得思量的便是,皇室宗族力量削弱的话,万一他出现意外,后继无人,张氏皇室一旦易主,南越必定大乱。
而如何预防这样的情况发生,历史上早已写明了的……
“苏院使最近在做什么?还在帮姬锦公主调理身体?”
“回陛下,苏院使上午在医馆坐诊,下午便验方著书,吴国的姬锦公主早已离开镇州,前往嘉州了。”
去海边了?
是去学习南越怎么夺回倭寇占领的失地,还是知道移民镇州的原吴国人都乐不思吴,想要把其他的吴国人移民去嘉州,远离南越发展重地和政治中心?
长得美她就别想得太美。
吴国能够亡国,除了是西楚的附庸,把军事大权交给别人以外,国力比南越还弱,普通百姓在皇权贵族的压榨下,面对镇南军的来犯,守都不守全部选择投降保命。
这样的百姓到了南越,只要让他们经历过安居乐业,分配了土地和房屋,种上一季粮,交了一年税,体验了差距后,谁还会放弃比在吴国拥有得更多的财产,去拼了性命复国?
“随她去吧。”
张君临看了一眼天色。
“你去和苏院使打声招呼,让她中午到府衙来吃饭。”
尽管事情有些急,但他还是没有太着急。
以免打乱了苏婵衣的工作进度。
他尊重苏婵衣的工作,也愿意为她的工作让步。
当苏婵衣顶着烈日与蝉鸣来到府衙后院时,八仙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饭香扑鼻,让她食指大动。
“陛下今日怎么亲自下厨了?”
苏婵衣也没同他客气,净手后便坐了下来。
若非自小礼仪约束,她也等不了最后一道菜上桌,直接开吃。
“我知道你急着吃,但苏姑娘你先别急,有件事我需要和你商量一下。”
张君临拿出一壶烧酒。
这是蒸馏酒的实验品,也是失败品。
只有不到三十度,但醇香的酒味与透明的质地,还是引起了苏婵衣的兴趣。
“这就是陛下新酿出来的高浓度酒?”
看她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手里的酒壶,有些眼馋,张君临也是哭笑不得。
这酒是他拿来壮胆用的,可看苏婵衣的样子,她也想尝两口。
“你平时喝酒吗?”
“喝啊,若是一天累了但睡不着又不想吃安神丸的时候便喝上几杯解解乏,我知道喝酒不好,但……做人嘛,也不能总是时刻紧绷着一根弦,像陛下一样,偶尔放松一下,躺在这院子里喝喝小酒,做一个逍遥皇帝也不错。”
好家伙,这就内涵上他了?
张君临不信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喝酒还摆平了镇州商业发展的大事。
干脆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能做逍遥皇帝,还多亏了有你们替我负重前行。”
“……”
苏婵衣面对着突然扣到她头上的高帽子,先是一怔,继而抿唇一笑。
“陛下这种顺竿爬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也越来越不要脸了。
她还以为成为一国之君至少会注意一下,现在看来,确实是注意了,只不过不是注意不要让人觉得无耻,而是变得光明正大的无赖了。
“先尝试一杯?”
张君临没在调侃的闲话上分散注意力,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苏婵衣嗅了嗅空气里的酒香味,没用二两的酒杯,而是递上了面前的饭碗。
“我平时能喝好几碗,方才陛下说找我有事,我便决定下午休息,多喝一些也无妨。”
呃……这不是他不想让她喝的问题,而是她能不能喝的问题。
张君临见苏婵衣捧起了饭碗,无奈只能先倒了半碗,劝她:“要是你能喝得了再给你倒。”
然后他又亲自夹了一碗菜堆到自己面前的饭碗里,推到她的面前。
“喝这种酒最好不要空腹,不然容易伤胃,还可能会拉肚子。”
“有这么厉害?”
苏嫌衣嘴上不信,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吃了一碗饭菜,这才小嘴对着碗口,直接闷掉。
“……”
张君临看到她这豪放的做派,倒酒的手停顿下来,心里有些犯嘀咕。
不会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苏婵衣先醉倒吧?
那他这一桌子饭菜不白做了吗?
“苏姑娘……”
“嗝——陛下,再给我倒一碗吧,这酒真的是太好喝了。”
好家伙,原来苏姑娘还好这一口。
见她并没有酒气上头,张君临二话不说又给她倒了半碗。
苏婵衣这次没有一口蒙,而是仔细地品味着,眼角余光瞥见张君临盯着面前的酒壶不动弹,关切地询问:“陛下,你怎么不吃不喝看上去好像有心事。”
哪里是好像。
是真有。
“那个……苏姑娘,有件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是太医院的院使,算是陛下的官员,有事陛下只管吩咐。”
“不是公事是私事……我想立你为后,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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