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道光华落在公开亭前的空地上,显露出公法庭诸位尊者的威严身影,为首者自然是庭主,归去蓬来·云梦舟。
云梦舟身后站着三教都令,五大使者,还有昭穆尊与他的左右护法。除此之外,公法庭的大军也在公开亭外一里之地严阵以待,只要云梦舟一声令下,顷刻便至。
为了应对可能爆发的大战,云梦舟特意将昭穆尊召回,并率领公法庭倾巢而出,而还在养伤的楚君仪等人,都在昨天被他派人送往儒门天下暂住。
见鬼梁天下还没来,云梦舟打算先给围观群众透个底,以便在接下来的对峙中取得主场优势。
毕竟第一印象最为深入人心,只要云梦舟先在所有人心中种下“鬼梁天下是阴谋家”的种子,即便之后鬼梁天下想反过来污蔑他,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云梦舟立于高台之上,对着下方的众人声情并茂地说道:
“诸位义士,为了减少武林的罪恶纷争,维护苦境的和平安定,公法庭自成立以来,诛魔女刀瘟,灭幽燕征夫,大败异度群魔,不敢说成绩斐然,至少一直不曾忘记最初的理想。
“本座忝为公法庭之主,每日都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懈怠,就是害怕一招不慎令正道受损,苍生蒙难。
“可本座万万没想到,一直被本座视为最令人敬仰的前辈,同时也是最赤胆忠心的盟友的鬼梁兵府之主,鬼梁天下,他竟然……”
“云梦舟,你还吾小妹!”
一声怒喝如惊天霹雳般打断了云梦舟康慨激昂的演说,台上台下所有人刚刚将头转向声音的来源,便见一道电光落在高台上云梦舟的对面,无形怒意卷动气流,刮得云梦舟的发丝和衣摆全都向后飘动起来。
电光中显出一道卓然而立的身影,不过云梦舟早凭借他的声音就分辨出来,正是曾经在刀戟戡魔时前来支援的鹿王·泊寒波。
不过现在泊寒波正对自己怒目而视,包括他刚才的话,令云梦舟有些莫名其妙。他皱起眉头,冷声反问道:“本座不明白鹿王的意思,汝之小妹,与本座何干?”
回应的同时,云梦舟心思电转。听鹿王的意思,断雁西风出事了?那燕归人……
无数念头瞬间闪过云梦舟的脑海,但见泊寒波一副问罪的模样,云梦舟知道现在绝不能有丝毫势弱,否则一定会被当作心虚的表现。
“你这伪善的家伙还在这里演戏!我们都抓到了……”
泊寒波气急败坏,双目赤红,伸手指着云梦舟的鼻子,哪里还有半点平日幽默爽朗的模样。他还没说完,却同样被空中雄浑的诗号打断。
“浩宇荡荡,乾坤朗朗。鬼梁不破,一定天下。”
“清心也可以,也可以清心。以心清也可,心也可以清。”
“不读六经不学艺,不做买卖不种田。江山父老能容我,可爱乞丐金包银。”
鬼梁天下落在泊寒波身前一步的位置,与云梦舟正面相对。
只见这位名满天下的鬼梁兵府之主头戴双龙银冠,身披黑色大氅,一头金黄的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深邃的眼神中透出不世霸主的绝逸英姿。
在他的身后,是同属鼎炉分峰的好友反看人心·脑还颠,以及跟老乞丐撞人设的金包银。脑还颠对云梦舟同样没有好脸色,金包银则稍微缓和一些,看起来有点踌躇不定。
鬼梁天下富有磁性的声音远远散开,令所有人都清晰可闻。“云梦舟,你的野心与恶行已经完全暴露了!”
喂,你有没有搞错?这明明是我的台词吧?
看鬼梁天下当他着的面贼喊捉贼,云梦舟可笑之余,也不禁好奇自己所谓的“野心”和“恶行”到底是什么呢?
可是再想到泊寒波的态度,似乎坚定地认为自己伤害了他妹妹断雁西风,是什么误导了他?云梦舟心中同样涌起一丝不祥之感。
不行,不能让他掌握主动权。
云梦舟冷笑一声:“住口!无耻老贼安敢在此饶舌!本座有一言,请诸位静听:昔日异度入侵,魔火造劫,中原衰落,四方扰攘。魔城现世之后,正道、玄宗、万圣岩相继惨亏,阎魔复生,旱魃祸世,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是本座计灭鬼座先知,一败阎魔旱魃,又与群英戮力同心促成刀戟戡魔之局,终令魔君陨灭,值此世乱岁凶之际,鬼梁府主又有何作为?”
云梦舟连装都不装,直接嘲讽道:“哦,本座想起来了,当时府主正在鬼没河中,探寻至宝呢。”
见鬼梁天下面色沉重,似要张口反驳,云梦舟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阎魔去后,九祸又起,此魔心机深沉,虽隐于幕后,危险却更胜旱魃三分。
“除她之外,江南之地,幽燕征夫兴风作浪,黑暗世界,败血异邪虎视眈眈,也是本座率领公法庭将群邪或剿灭,或驱逐,而后带领正道直接杀入魔界,大胜而回。
“但本座万万没想到,竟然变生肘腋之间,祸起萧墙之内,有野心之徒,趁着本座率军出动,公法庭空虚,派人前来劫狱,杀人无算,令儒都令重伤。不止如此,还暗中造谣中伤本座。”
云梦舟脸上露出震怒之色。
“鬼梁天下,汝大奸似忠,罪恶深重,天地不容!今幸天意不绝正道,本座顺天而为,将汝之真面目公之于众。
“汝既为歼佞小人,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安敢在本座面前摇唇舞舌,狺狺狂吠,贼喊捉贼,颠倒黑白!本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汝枉活千年,未立寸功,不过是一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岂不知天下之人,皆愿生啖汝肉!汝即日将归于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众英灵烈士乎!”
“卡察。”
云梦舟这番狂风暴雨的喝骂之后,鬼梁天下面上竟还能保持澹然笑意,但他身体未动,脚下地面却忽然裂开无数缝隙,如蜘蛛网般向外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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